祁晴等了不到一小時,莫尋已經從林場那邊的房子出來了。


    祁晴想要挪到副駕駛,莫尋卻直接上了副駕,沉聲說道:“這段路比較平,你先開一會兒,等到盤山路再換我。”


    祁晴沒多問,來的時候她也開過這段路,現在積雪凍的結實,新雪還在下,加了防滑裝置的輪胎開起來不會打滑,隻要車速不快,她還是能控製這輛大切的。


    等車子開起來的時候,莫尋摘了蒙臉的頭套,拿出了手扣裏放的急救包,解開了防寒外套,撩開裏麵的毛衣。


    祁晴此時也摘了頭套關了變聲器,撇了一眼莫尋腰間衣物上血色,關切道:“你受傷了?剛才怎麽不說?”


    “沒事,子彈已經掉出來了。現在我看看是否還流血,別弄髒了衣服。”莫尋語氣輕鬆。


    祁晴問:“疼麽?你雖然能自愈,不過受傷也會痛對不對?”


    感受到了她的關心和在意,莫尋唇角彎起了一個小小的弧度,聲音放軟變得虛弱了一些:“痛啊,所以不想開車了。我要吃點東西補充能量。”


    祁晴莫名感覺副駕上的男人變成了一條大狗,那眼神那姿態,分明等著主人摸頭給獎賞的意思。


    “行行,我開,別嫌我慢就行。”祁晴壓抑著對男人的心疼,嘴上也故作輕鬆道,“後座我包裏有各種零食,你隨便吃,都是我私藏的珍品。”


    莫尋其實沒說實話,那顆子彈此前已經打入內髒,等了半天才被推到肌肉中,他趁著祁晴開車沒工夫一直看著他,迅速用手指將子彈生生摳出來,又撒上了雲南白藥,再用繃帶熟練包紮好。偷偷將子彈揣入褲兜內,他這才完全放鬆下來。


    他拿過祁晴的背包,找到了一塊威化巧克力還有一包薯片。這些高熱量食物吃了之後,能迅速緩解修複傷口的消耗。


    一邊吃東西,他一邊將林場裏的情況簡述了一遍:“那幾個異能者的手機我都查看了,除了羅易和虎頭與四葉草有聯係,其他幾個人都是小嘍囉。羅易的好友中有個叫刀疤的人,看名字有點像s市裏拿著我照片找的那位。我把這兩人的手機收了,或許以後有用。”


    “對了,黃旭沒問你要解藥麽?”祁晴問了一句。


    莫尋說:“我告訴溫金翠,等警察來了確定黃旭沒有泄露關於我的事,再告知黃旭吃幾片瀉藥可以解毒。你那‘毒’是這麽解對不對?”


    祁晴笑:“對,就是伱說的解法。”


    忽然,車內被光閃了一下,這並不是日光能照射到的角度,應該是什麽東西的反光。莫尋警覺地拿出了隨身望遠鏡,往光亮來的方向看去,提醒道:“右側山坡上有人。”


    祁晴說道:“我們停車看一下麽?”


    莫尋說:“嗯,那人穿著軍裝,或許是之前跳傘逃生的飛行員。你等在車裏,我到山坡上去看看。”


    祁晴關心道:“你傷口怎樣了?”


    莫尋笑了:“應該長上了,有點麻癢而已。”


    莫尋將頭臉蒙好才出了車子,一來禦寒,二來也是一種防護。他拿了個冰鎬,借力飛快爬上了山坡。


    靠近之後,莫尋確認反射光並不是那人主動做的,而是太陽正好照在他的頭盔唯一露在外邊的一點邊緣上,折射出來的光才打到了車子裏麵。倘若角度再偏一點,或者積雪更多完全埋住了那人的頭盔,光都不會閃到車子內。


    那人身上蓋著厚厚的積雪,如果沒有那種異常反光,開車經過幾乎很難發現坡上還有人。那人的狀態不太好。扒開積雪,能看到他戴著飛行員的頭盔,暫時看不到臉,不過他的一條腿明顯是骨折的跡象,姿勢扭曲,身體掛在某個突出物上一動不動,凍得僵硬。


    這人的頭盔凝結著冰霜,莫尋用了很大的力氣才將頭盔掰開,露出的臉孔正是盧存喜,此時他已經凍得麵目青紫,呼吸極為微弱。


    莫尋掰開他的嘴喂了一粒提振精神的藥,抱著他滑下斜坡,迅速回到了車子裏。


    祁晴將車內的暖風開到最大,莫尋在後座那裏為盧存喜檢查傷勢,按摩身體促進循環,車子又開了半個小時,盧存喜終於恢複了知覺睜開了眼睛。


    “這是哪裏?”他聲音沙啞微弱,目光迷茫。


    “我們在山坡上發現了你,現在帶你去附近山穀的軍工廠,我們暫時住在那裏。你的戰友馬大川也在。”莫尋簡明回答。


    提起馬大川的名字,盧存喜驚喜萬分,人也精神了幾分,問道:“大川還活著?飛機還好麽?”


    “飛機墜落在臨近軍工廠的森林中,馬大川受了傷,後來我們聯係了指揮部,他們說一直沒有你的消息。我們今天還組織了人手入山尋找你呢。”莫尋解釋道,“沒想到你掉在這邊了。”


    “咳咳。”盧存喜緩了一會兒,才說道,“我的降落傘掛在了樹上,不過落下來時我磕到頭了,昏迷到晚上才醒來,割斷傘繩墜在雪地中,我以為雪很鬆軟,沒想到下麵都凍的比石頭還硬,摔斷了腿,還引來了一群野狼。”


    莫尋問了一句:“我們剛才從林場那邊過來,聽說晚上看到附近山林有火光,是你麽?”


    盧存喜疑惑道:“不是我,我為了躲狼滾下一個大坡,對講機不知道落哪裏了,手機也凍的開不開了。身上的火機還在,隻是周圍沒啥能點燃的東西。”


    莫尋和祁晴心想,如果不是盧存喜,難道這附近山林裏還有人在野外活動?夜晚又黑又冷還在下雪,火光在林中能被人看到,是求援,還是僅僅為了取暖?


    “不知道那些狼為什麽沒追下坡,總之我將隨身應急食品吃了,迷迷糊糊等到天亮,掙紮著爬一段路。又餓又冷再次失去知覺,可能又從哪裏滾了下來。”


    “那你應該是從上一層盤山路那邊滾到這層了,幸好你還戴著頭盔,能反光。否則我們開車經過很可能看不到你,雪都把你埋了。”


    盧存喜扯了扯凍傷的嘴角,自嘲道:“飛行頭盔保暖又救命,我畢竟摔了好幾次,要做好防護。”


    莫尋想著給地下室群裏發個消息,說已經找到盧存喜,結果發現消息發了半天沒有發出去,手機信號斷了。國內三大手機運營商全都沒信號了。


    他提醒道:“手機沒信號了,我用步話機聯絡一下。你開車小心,不依賴導航還記得路麽?”


    祁晴自信笑道:“早上我堅持要開車出來幫你,就是因為我認路水平一流,隻要走過一遍的路都能記住,基本不會依賴導航。”


    莫尋也發現這一點了。


    此前祁晴和他一起往返幾個鎮子采買物資,雖然都是莫尋開貨車,不過祁晴一直在副駕駛,從來不看導航也能將道路指的明明白白。都說女人方向感不強,沒想到祁晴是個異類呢。


    開了步話機,到了有信號的地方,莫尋終於與留守在地下室的杜如英聯絡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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