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將軍!單城校尉被殺,單城失守!”


    “報將軍!曹州被圍,曹州校尉重傷,亟待救援!”


    “報將軍!定陶薛校尉遣人求援,言東明失守,臨濮也遭東郡兵馬圍困!”


    不到一天內黃永就接到了來自三方的消息,他萬萬想不到幾天前還在巡查的地方就這樣丟了,前兩天還在訓斥的人現在一死一傷一求救,這是為什麽,這幫官兵也太他媽欺人太甚了,柿子撿軟的捏嗎?老子看著這麽好欺負嗎?黃永在四郡的屁股還沒坐熱,各部將領都沒認全,眼看著就丟了三郡,黃永的心情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怎麽形容,怎麽辦?各路求援都在等著他,手足無措也得立刻決斷,拉過來身邊的親衛道:“馬上向許侯求救,求許侯萬望看著都是義軍兄弟的份上保住定陶郡!還有通知大營一個時辰後隨我前去曹州!還有立刻通報堯山,”親衛都在等他最後的決定,黃永咬咬牙說道:“通報堯山就說東郡和碭郡傾兵來犯,任城危急!”


    黃永也不知道自己的決定對不對,但戰況給不了他召集人商議的時間了,他原本以為有大河這個天塹擋著再加上這幾日連著大雨大河水位上漲,裴澤肯定不會這時候來犯,他想不明白的是裴澤的人怎麽就過了河?怎麽就一夜之間東明就丟了?單城那是一個郡啊,怎麽就不到兩天就沒了,連校尉都丟了性命,碭郡是瘋了嗎?他現在滿腦子的疑問,他實在想不明白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像做夢一樣,他已經預料到自己的結局了,就算是恩師拚命報他自己也定會遭受嚴厲的責罰,現在隻能拚著全力不能讓曹州再丟了,一旦曹州丟了,定陶就會被朝廷形成三麵合圍撐不了多久,山東西部將再無險可守。


    “告訴寧歸拿不下臨濮我們這次出兵就算是敗了!”裴澤顧不得全身泥漿和鮮血的混合,他已經拚殺一夜了,聽聞臨濮還是抵抗非常不滿意寧歸的進度,一日之內再拿不下臨濮別說是回去娶親了,等亂軍回過味來東郡都岌岌可危,他原本是不太同意這種冒險式的打法,隻要一個環節除了問題,整個計劃都將失敗,結果是楊烈和蒙琰都同意這種作戰方案,作為盟友之一的他也隻能服從,為確保萬無一失決定自己親自率部偷襲東明,原以為將是一場惡戰,誰料東明的守軍不堪一擊,反倒是臨濮那裏出了問題,這就讓他開始焦躁了,“傳令下去所有兄弟都不能放鬆,分三批輪班更換,一刻都不能鬆懈,還有每隔半個時辰派出斥候探聽呂陵(定陶郡治)有什麽舉動,探聽後即刻來報!”


    裴澤安排好所有才拖著疲憊的身子去東明縣衙後堂更衣洗漱,而後裴澤在院中踱步,他覺得很累,可是大腦的神經卻很興奮一點困意都沒有,現在東明縣是個孤地,東郡的消息因為大河水位上漲根本過不來,碭郡、魏郡還有臨濮都沒有消息過來,這著實是太煎熬,若不是一軍主將裴澤都想備下兩匹馬準備隨時跑路,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嘛,這是裴澤一直秉承的信念。


    就這樣在院中繞了不知多久,終於聽到探報的聲音:“報!將軍,臨濮已拿下,隻是寧校尉負傷了;而且曹州已被虞城屯田校尉盧江攻破,最遲兩日就能收複曹州全境!”


    裴澤這才放心,一個沒站穩後退兩步一屁股坐在地上,緩了好一會兒疲憊的說道:“寧校尉傷勢如何?”


    “沒有大礙,隻是大腿上中了一箭,這不還遣人給將軍送了一壇臨濮老曲。”探子見裴澤如此明顯也輕鬆不少。


    “虧得他還有心思給老子送酒,定陶、任城那邊有什麽消息?”此次的出征的全部目的都已達到,裴澤便暫時的放心些,現在要考慮的是怎麽維護住勝利結果。


    “定陶那邊一直龜縮著沒有一兵一卒出城,任城那邊隻知道黃永親自率任城亂軍往南去,現在停在成武了,估計是左右為難了吧。”探子嘲笑的說道。


    “嗯,你小子不要太高興,告訴兄弟們再辛苦一下,對於定陶和任城的監視不能停,等這場仗打完我請他們喝酒!”明顯裴澤開心了不少。


    東郡的大雨逐漸的變成細雨,天空也開始有一絲放晴的意思,而魏郡的楊烈現在臉上卻看不出任何的表情,階下站著灰頭土臉的楊湛,一臉的晦氣,楊烈心道:“你不是信誓旦旦能夠說服長孫譽嗎?看看現在這鬼樣子,真他娘的想一腳踹死他。”


    “先生辛苦,長孫譽本就不是那好相與之人,這些時日在河洛受苦了,先生還是先回去休息吧,萬萬保重身體,楊氏日後還需要先生盡力。”楊烈壓著火氣冷冷的說道。


    “將軍,玄素一無所獲自請領罰!”楊湛服氣了,徹底的服氣了,若說去河洛之前還有想教訓楊烈的心思,而如今在河洛的屈辱、楊烈的冷淡,再加上一路回來時聽到的消息,他發現自己真的不如眼前這位年紀輕輕的家主,若是這次還不低頭那麽可能迎來就是自己的死期了。


    聽到楊湛向自己自稱表字,楊烈心中竊喜,這老兒終究還是低頭了,這就不錯了,老人嘛,又是經驗十足的謀士,這樣的敲打足夠了,麵子還是要給的,畢竟對自己還有用,立刻擠出一些笑臉說道:“七叔言重了,會見長孫譽本就是難為您的事情,這樣也好,您在河洛拖住長孫譽,東郡李岩就沒有給我們添亂子,衝這我也要感謝七叔之功勞。”


    話裏話外的夾槍帶棒楊湛聽得十分難受,不過人家並沒有去責罰已經是給足了麵子,隻能認栽道:“將軍折煞老夫!”


    “七叔,你且先去休息,明日我將召集眾人一起商議下一步該如何對付許駿!”楊烈以楊氏族人的身份稱呼他就是不願過多的羞辱楊湛,順帶安撫一下他受傷的心靈。


    楊湛有些意外,剛剛對許駿進行襲擾,接著就對他進行打擊,太過頻繁的逼迫許駿在兵法上並不是最優的選擇,“我們剛剛和亂軍交戰過,軍中不需要修整一下嗎。”楊湛試探的詢問,當然也是一種勸誡。


    楊烈當然明白他的意思,“七叔,這次的主戰場在任城和大河之間,我們魏郡隻是作為襲擾,許駿現在的精力都在我們和東郡身上,冀州和滄州那邊可就空出來了,林氏兄弟和慕容家的人和亂軍有不同戴天之仇,有這樣的幾乎他們是不會放過亂軍的,我們魏郡處在中間還是做好牽製的作用就好,七叔可懂我的意思了?”


    楊湛倒吸一口涼氣,好手段好計謀,五大屯田衛全部被楊烈調動起來,魏郡看似一直忙個不停四處奔波,實際上連損失都可以不做計較,反而是其他的屯田衛都是經曆過大戰的,戰備的消耗也是嚴重的,到亂軍和四大屯田衛疲憊不堪的時候魏郡出兵收複館陶、清河兩大重鎮當是易如反掌,魏郡的力量自然而然也就成五大屯田衛之首,甚至有機會掌控河北、山東的主動權,一箭三雕的好計謀,楊湛偷偷的瞟了一眼這個年輕的族侄,覺得以後還是好好輔佐他吧,而且要比輔佐他父親的時候更加用心,一是為了安全,二是說不定自己能得到更好的結局,至於長孫譽的輕視和條件就讓它隨風而去吧。


    這時有人來報,楊烈氣定神閑讓來人通報,“將軍,夜魂來報東郡裴將軍所部已經逼近定陶,亂軍黃永被碭郡蒙將軍困在定武了。”


    “嗯,派人通知裴將軍許駿的大軍已經南下了,不可太過逼迫定陶,還是以東郡防務為重;還有提醒一下蒙將軍不如放黃永北歸,讓他活著總比換一個人在任城的好。”輕描淡寫的兩句話已然凸顯出他楊烈的超然獨立的地位了。


    看著驚訝不已的楊湛,“七叔,你趕緊去休息一下吧,我們馬上就得計劃冀州和滄州的作戰了,下半年我打不算讓李巢這個王過得太過舒坦,還有七叔,東郡裴將軍和碭郡的蒙將軍大婚迫近,我還戴孝在身,不便前往,你就代我前去吧,楊氏不能無禮,禮物之事由夫人安排。”


    楊烈淡淡的說著,楊湛心驚膽戰的聽著,看著屏風後人影綽約,終於等到他說完了,楊湛恭恭敬敬的領命退出,隻聽楊烈笑嗬嗬的說道:“我說夫人,你能不能每次都躲在屏風後麵,楊湛早就看到你了!”


    “不是你讓我過來的嗎?不待在屏風後麵難道還能讓我走到正堂來嗎?”章柔凝並沒有出去。


    “那有何不可,我楊烈的夫人站在堂上我看誰敢說個不字!”楊烈上挑著眉頭說道。


    “算了吧,你自己都說還在戴孝,我這時候再在堂前聽軍政,你是嫌我們倆不夠違背夫子的綱常倫理嗎?”章柔凝語氣中帶著些無奈。


    “綱常倫理?!這天下還有綱常倫理嗎?既然破戒了,那便把它丟了便是!”楊烈霸氣側漏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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