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她怎麽爭辯,反正她之前領著四個菜兔所做的行為已經是違法了。


    最最起碼有一條是肯定的——擅闖神行船。


    至於偷竊,確實還什麽都沒偷著,至多算個未遂吧。


    見牧長清沉默不語,虎妖上前一步,拱手道:“不知二位打算如何處理他們?是移交官府?還是……”


    他用手比劃脖子。


    頓時嚇了五隻兔子一哆嗦,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花莉直接哇的一聲哭出來了,哆嗦道:“別別別!我們也是走投無路,如果不是實在餓得不行了,我們也不會想著來偷東西吃的!”


    牧長清搖搖頭:“百萬山脈群中物產豐饒,以你靈渦九層的實力,隻要不遇到妖獸,帶他們獵些野禽果腹應當是沒問題的,再不濟還有野果野菜什麽的。”


    “有問題……”


    “嗯?”


    “我不怎麽認識野果野菜,不敢亂吃,而且自打進入這裏十天以來,我們遇到二十幾隻妖獸了……”


    “……”


    牧長清無語凝噎。


    這個概率著實有點高,畢竟這裏隻不過是百萬山脈群最外圍的瓊宇山的外圍,妖獸並不多。


    十天遇到二十幾隻,這概率,要麽她在撒謊,要麽真就是個純黴比。


    不過以她如今的心態,和他們身上穿著的衣服髒亂程度來看,應該是真的。


    頓了頓,花莉繼續哭慘道:“可憐我沒別的本事,隻會畫符,一路走走逃逃,兜裏那點存貨早就在這十天裏用得差不多了!”


    “那你就不知道原路返回橘兔族嗎?”


    “我,我們在大山裏迷路了……”


    “……”


    牧長清以手扶額,不知道該說點什麽好。


    歎了口氣,招手喚過虎妖,吩咐道:“去船上廚房給他們拿點吃的來吧。”


    “好的。”


    末了,又轉身看向他們。


    五個兔妖裏麵花莉年齡最大,那個之前說話的小男兔跟她有幾分像,可能是她弟弟。


    至於另外三個,兩男一女,麵相也都稚嫩,應該跟器靈三姐妹差不多年紀。


    越看,牧長清越是心驚。


    這花莉心是真夠大的,區區靈渦境九層,居然帶著四個毫無修為的未成年莽了三千多裏地,還是往百萬山脈群莽,能活到現在屬實奇跡。


    隻能說……幸虧她有靈符。


    見他沉默,花莉禁不住後退幾步,將四個未成年攬在身旁。


    正想繼續哭慘,牧長清忽而問道:“你說你會製符?”


    “是……是的。”


    “別的呢?”


    花莉搖搖頭,老老實實道:“隻會製符,別的什麽也不會。”


    “有師父?”


    “這個……我也不知道有沒有。”


    “……”


    牧長清和栗子香對視一眼,眼中盡是無奈。


    停頓片刻,後者溫和道:“你別害怕,既然你們沒有犯太大的過錯,我們也不會太為難你們,但該了解還是要了解的。”


    花莉忙不迭點點頭。


    正想繼續說,她卻突然盯著栗子香打量,眼睛一眨不眨。


    “怎麽了?”


    栗子香一頭霧水,低頭看了看自己衣服,又摸摸臉,並未覺得哪裏不對。


    “沒什麽,就是感覺有點像……”花莉收回目光。


    “像什麽?”


    “都是白狐。”


    “誒?”


    栗子香微微一愣,好奇道,“你還見過別的白狐?”


    花莉點點頭,做出回憶狀:“差不多十年前見過一次,是個氣場很強,長得也很好看的中年男白狐,我的製符技巧就是他教的……不對不對,嚴格意義上也不能算他教的,他隻送了我一本書,但如果不是這本書,我確實走不上靈符這條路。”


    “什麽書可以看看嗎?”


    “這……他囑咐過我不能隨意拿出來與外妖看,不然恐遭禍害。”


    話落,牧長清學著虎妖用手抹了下脖子。


    嚇得她尖叫一聲,連連後退,趕緊將那本書丟了出來,準確落入牧長清手中。


    求生欲滿滿。


    “我可沒威脅你啊,我隻是脖子有點癢。”


    牧長清笑笑。


    接過書本後仔細觀察,念叨著封麵上的幾個大字:“靈符圖錄……大……全?!”


    懵了。


    再將視線往右下角移去,果不其然,在那不起眼的角落還有三個小字:栗廣文。


    也就是栗子香大伯。


    下意識的,他將手鐲裏那本《靈符圖錄大全》掏出來進行對比——果然,一模一樣。


    都是這個係列裏的上篇,最高記載到四品靈符。


    隨意翻開內容,也是一個字、一個圖案都不差。


    “原來你是大伯的徒弟呀?”


    栗子香眼前一亮,看向花莉的眼神頓時發生質的變化,比之前親切許多。


    然而她卻是搖搖頭否認道:“算不上徒弟,我就見過他一回。”


    “算的,大伯極少送這本書出去,能夠得到他相贈,說明他比較看好你在靈符方麵的天賦。”栗子香一臉認真,“所以,你至少也算個不記名徒弟。”


    “不記名徒弟……”


    “嗯,別嫌棄哦,我大伯很厲害的,哪怕隻是做他的不記名徒弟也很難。”


    花莉忙擺手道:“沒有沒有,我沒有嫌棄這個,我隻是……誒?你大伯?”


    她突然注意到栗子香話裏的重點。


    大伯?


    這意思她是那位高深莫測的中年男白狐的侄女?!


    花莉瞬間瞪大了眼睛。


    栗子香盈盈一笑,點頭稱是,接著湊上前詢問她是怎麽認識大伯栗廣文的。


    兩女就這樣莫名其妙卻又理所當然聊了起來。


    周圍船員及隨行護衛識趣散開。


    大老板都跟“劫匪”喜笑顏開了,他們還湊著幹啥?


    等到船上廚房將食物送來,二女暫時停下交談。


    花莉和四個半大孩子就著地麵,餓狗搶槽般瘋狂幹飯,也不知道餓了幾天了。


    與此同時,神行船重新開拔,朝著僅剩不到兩百裏的天盆駛去。


    嗡——


    轟鳴聲四起。


    牧長清盤坐在地,摸出毛筆在小本子上計算著什麽。


    “長清,你幹嘛呢?”栗子香一臉好奇。


    “給她算賬。”


    “誒?什麽賬呀?”


    牧長清摸摸她臉蛋,笑道:“自然是擅闖神行船和盜竊未遂的賬。”


    話落,花莉高高的兔耳筆直豎起,嘴巴卻沒停,眼睛也不敢往他這兒看。


    “以前在北冰縣城時,為了防止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莫名其妙犯了法,被製裁,我特意了解過仙雲國的律法。”


    “然後呢?”


    “然後我若沒記錯的話,擅闖神行船和私闖住宅是一個罪,視情節輕重,最低半年牢獄之災。”


    牧長清在本子上記下一筆,而後“乘五”。


    完事兒摩挲著下巴,繼續回憶道:“盜竊就更重了,起步是三年,花莉這波算是盜竊未遂,砍個半夠良心了吧?算一年半,再乘五。”


    毛筆落下,又記了一筆。


    旁邊的花莉有點不淡定了,又不敢吱聲,和幾個半大孩子大眼瞪小眼。


    “這樣算下來,合計十年整,最後看在你大伯的麵……”


    “是咱們大伯啦!”栗子香糾正。


    “行行行,看在咱們大伯的麵子上,減一半,還剩五年,不能再少了。”


    終於,花莉憋不住了,緊張道:“什……什麽五年啊?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牧長清淡淡一笑:“很簡單,我不打你不殺你,也不將你送官法辦,甚至還會幫你把這四位送回橘兔族。而與之對應的代價,便是你必須留在我們宗門,幫我完成一些靈符方麵的基礎工作,五年後兩清,如何?”


    “……”


    花莉吧唧下嘴,擦去嘴角油漬,認真道:“還有這種好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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