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景煥聞言,眸光微微一顫,他的目光落在江止身上,似乎問出這話對於江止來說十分屈辱,他的眉宇間都是難色。


    明景煥驟然笑了笑,隨後開口道:「我不記得了。」


    說完,明景煥就直接走了。


    若是江止沒有做出那些糊塗事,若是沒有因為蘇晚一而再再而三的傷害虞昭,明景煥說不準還會告訴他。


    可惜。


    這些事江止既然已經做了,就再也沒有祈求原諒的資格了。


    江止愣在原地,他看著那精致的兔子花燈,手掌慢慢的縮緊,將那兔子花燈徹底的捏碎。


    直到手裏的花燈盡數變成粉末,江止的情緒方才穩定下來,他看著虞昭的房門,開口道:「昭昭,我先走了,明日再來。」


    他想,他日日都來,虞昭總有一天是會見他的吧?


    第二日,江止拿著虞昭的從前製作的木雕,和一把看起來簡陋的刀,一同來到了虞昭的門前,在門前立了一整天,依舊沒有見到人。


    第三日,江止拿著凡塵間的話本子,走到虞昭的門前,坐在那裏輕聲的讀著,像是很小的時候,哄虞昭睡覺似的。可是讀到了嗓子沙啞,直至說不出一句話,也依舊沒有見到虞昭。


    第四日、第五日,日日都是如此,可依舊沒有見到虞昭一麵。


    他的心情自忐忑變為麻木,第十日,他醉倒在了虞昭的門前。.c


    刑罰長老休養好了身體的傷,實在是看不下去了,走到了江止的麵前,開口說道:「你這樣下去,還沒等見到虞昭,自己的身體就受不了了。」


    江止沉默了很久,任由刑罰長老將其送回青絕山。


    看著那青絕山翩飛的大雪,江止呢喃道:「那天,昭昭被我親手殺死的時候,青絕山的雪是不是也下的這麽大?」


    刑罰長老歎了一口氣:「那已經是過去的事了。」


    江止聞言,沉默了很久,方才開口呢喃道:「要是沒有過去,該有多好。」


    話落,刑罰長老歎了一口氣,倒是沒說什麽。


    偏生喝醉的江止不厭其煩的一遍一遍的說,說到最後,他跌坐在青絕山上,大雪掩埋了他半截兒身子,徹骨的寒冷似乎讓他清醒了很多。


    他愣了愣,隨後驟然發笑,笑夠了,他問刑罰長老:「你說,到底要我怎麽樣,昭昭才能原諒我呢?」


    刑罰長老沉默了片刻,雖說和虞昭接觸不多,但是通過短暫的接觸,刑罰長老也能知曉一點虞昭的性子。


    那人的性子十分倔強,一旦認定的事,甭管別人怎麽說,都無法改變。


    況且,她的眼裏根本就容不得沙子。


    江止一次一次的站在蘇晚那邊指責虞昭,怕是將虞昭的心徹底傷透了,要說原諒,怕是基本不可能了。


    雖說心裏得出了這麽一個結論,但是刑罰長老看著頹廢的江止,到底是一句話都沒說出口。


    片刻後,他開口問道:「在你想讓她原諒你之前,江止,我覺得你更需要去考慮的,是為什麽你會認錯人。」


    江止聞言,頓時愣在了原地。


    他的目光自刑罰長老身上移走,隨後喃喃自語道:「對,你說的對,我應該想,為什麽斷情會認錯人。」


    見江止恢複了些理智,刑罰長老這才鬆了一口氣。


    江止沉默了一會,方才開口說道:「多謝。」


    刑罰長老搖了搖頭,輕聲的說:「再怎麽樣,你也不能作踐自己。」


    江止沒說話,刑罰長老沉默了一瞬,隨後才開口說道:「江止,不管怎麽說,你不能因為一個虞昭,就一蹶不振,沒有了虞昭,你又不是活不成了。」


    「會活不成的。」他輕輕的開口呢喃道:「我……一直都在想,那時候,我若是強硬一點,是不是就不用讓昭昭死了?」


    「她死了之後,我的心好像也跟著死了。」


    在虞昭死之前,江止是沒有道的。


    他不知道自己修煉是為了什麽,若是說為了抵抗魔域的攻擊,江止心裏倒是沒有那麽大義。


    於江止而言,是否抵抗魔族,根本就沒有那麽重要,因為他天賦出眾,所以所有人都將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他其實……


    並沒有那麽多想法的。


    直到虞昭死後,江止才找到了自己的道。


    無情道。


    因在世間的眷戀被他自己親手斬散,於是天道判定江止修成了無情道。


    就在轉瞬之間,直接晉升為渡劫期。


    周遭的人都恭維他,企圖與他搭上關係,甚至還有不少人往江止這裏送美人。


    江止過上了無數修真者夢寐以求的生活。


    但是隻有江止自己知道,他對這些一點都不感興趣。


    他根本就不在意別人。


    他腦子裏都是那倒在雪地裏的少女。


    少女那麽純淨,又那麽狠心,讓他日日夜夜都無法夢見。


    江止快要發瘋了,他找了很久,才終於找到了那人。


    所以小心翼翼的帶回流雲宗,將人捧在了掌心。


    隻是……


    江止很疑惑,為什麽將人找回來的時候,她已經是十幾歲的芳華少女了?


    這疑惑卻沒有在江止心裏停留多久,畢竟失而複得對江止而言,才是最重要的事。


    對此奇怪現象,他給出的解釋的事,有可能蘇晚與昭昭靈魂契合,蘇晚原本的靈魂因被毆打消散,所以昭昭借屍還魂了。


    可後來,這一解釋又顯得十分怪異。


    蘇晚根本沒有昭昭的記憶。


    這麽奇怪的事情,江止竟然一直都沒有在意。


    江止看著麵前白茫茫一片的雪地,按理來說,他逆轉斷情,會讓昭昭的靈魂重新投胎轉世。


    怎麽會落在蘇晚身上?


    江止拔出斷情,與其劍靈對話。


    劍靈琢磨了一下,開口說道:「我找了很久,都沒有找到有關於虞昭的任何氣息,直到遇見蘇晚,方才察覺到一絲。」


    「但蘇晚不是昭昭。」江止開口說道。


    既然不是虞昭,又怎麽能沾染虞昭的氣息呢?


    江止抿了抿唇,心裏實在是沒有答案。


    片刻後,他似乎想起了什麽似的,驟然抬起了頭,目光遲疑,似乎想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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