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僧人問道:閣下可知佛。


    不知。


    閣下可知心。


    不知。


    閣下可知命以及冥冥中的天數。


    不知。


    我隻知道我命皆由我,方可火裏種金蓮。


    --


    豬籠寨是一個寨子。


    這是廢話。


    但是誰又不是廢話呢!


    這個世界上沒有正義。


    一個小鬼頭在佛廟裏麵做夢。


    夢中是一個頂天立地的大佛。


    但是他心中已經沒有佛了。


    自從不負責任的爹走了,說去很遠的地方,好像是當兵。


    自從辛苦支撐這個家的娘死了,好像是一天二十一個小時在工作,為了養活這個家,養活弟弟妹妹,接著感染風寒,死掉了,嗬,死掉了,人死掉了,那又如何,不就是死掉了嗎?


    自從妹妹死掉了。


    這會兒,有個孩子在心中真死掉了,我不是一個孩子了,是大人了。


    小鬼在做夢。


    一個金色的大佛盯著他,麵無表情。


    佛是為什麽而存在的?


    為什麽什麽東西都救不了。


    要那種佛有什麽用處。


    那些仙人?


    好吧,或許,我不該把怨恨給予別人,我已經長大了,那個我死掉了。


    小鬼眼中留下一滴眼淚,那是給之前失去的所愛之人的。


    “小鬼頭死掉了。”他在夢中呢喃,恍惚間想起過去的美好。


    父親一己之力扛起家業。


    征兵遠走後,家業被奪走。


    母親一己之力扛起這個家。


    勞累過去,家破人亡,小鬼要麽被寄送到親戚那裏,要麽像我一樣,留守著這個家,等待爸爸回來,再嘲諷爸爸沒有用。


    接著是打算照顧我的妹妹,實則蠢地要死,經常被我照顧,一把鼻涕勸說哥最好還是不要倔強。


    接著也是感冒去世。


    我不知道該怎麽嘲諷這個世界。


    人類就是那麽低賤的生物。


    一場巫蠱就能奪走生命。


    古代,風寒之類的疾病叫做巫蠱上身,陰邪作祟。


    他恍惚間,想起妹妹倔強地看他,說哥,走吧,離開這個家,不要等了。


    “我還會等下去嗎?”我已經不想要再等了。


    而一個禿驢拿著佛珠,跪坐在地上,念著往生咒,“或許,輪回就是那些仙神為了眾生有了歸處而專門製作出來的。”


    他說道。


    “但是為什麽呢!”他用他心通感知那個小鬼的心中所想。


    “為什麽明明擁有六道輪回,眾生依舊貧苦呢!那些仙神又為何毫無蹤跡呢!”他繼續說道。


    他想起一則傳說。


    是世尊的傳說。


    世尊生來聰慧,天生冥合大道,是古代少有的覺者。


    一朝頓悟,渡劫成佛。


    感知輪回皆苦,血肉貧弱,紅塵惑心。


    立下佛法。


    說是佛是自己尋的,而非他人得的。


    世尊就寂滅了。


    確切地說是與那冥冥大道,冥冥天道合二為一了。


    僅僅留下所謂的菩提胎。


    佛教有說法,菩提是佛祖肉身的象征。


    佛祖寂滅,留下菩提樹,而菩提胎能護住常人靈識,讓紅塵業風不霍亂本命三燈,姓命靈,三燈。


    佛祖都寂滅了,是為何而寂滅呢!


    這世間種種是否又真是無常,不存在所謂的永恒。


    要知道當年的世尊在群魔亂舞,舉世皆敵的情況下,天上地下,唯我獨尊,打敗霍亂世間的眾魔。


    有些魔頭甚至模仿世尊,自認六欲魔主,自認無天佛祖,堪比佛陀,但是人看來,就是無敵一世的存在。


    可惜還是遇到世尊,被迫入滅。


    他念著虛空往生咒,感慨那佛,也感慨...


    心中迷惘無人可知,亦是人人皆有。


    或許,世間本是不圓滿,方才圓滿吧!


    他觀想著佛。


    而那孩子夢境中的佛,雙手合掌,麵目似無情,又似有情。


    三分憐憫,三分滔天業力,以及四分莫名其妙的孤獨。


    “我觀你不容易,差點結下著菩提胎。”一個老乞丐突然間說道。


    所謂菩提胎就是先天胎,行話就是你快要步入先天境界,屬於超一流高手的意思。


    “執行公務,勿擾。”


    此時,王師道帶著武鬆和李青離走過來。


    武鬆倒是個三大五粗的漢子,可惜李青離一片沉默,要是李青離擅長說話,一定又是侃大山。


    “靈明。”李青離有些疑惑地看著僧人。


    “道一門李青離?”


    僧人是佛法通靈,靈字輩的僧人,故戒名靈明。


    “你在這裏是為什麽呢?”李青離說道,“我是為了尋找和氏璧碎片,加上恰好遇到好友武鬆。”


    “我是心中有所憂慮,不知道該怎麽辦,出去尋找機緣和佛法,當然,也知道和氏璧的事情。”靈明僧人說道。


    “你?”


    “對。”


    雖然鉛盒很重,但是兩個人都知道,那是和氏璧的碎片。


    他心通讓靈明很清楚李青離在想什麽,借著這個和氏璧碎片找到更多和氏璧碎片。


    李青離聳肩說道,“通明聖僧現在如何。”


    “家師快要突破大宗師了,所以在閉死關。”靈明說道。


    常言道,生死難料羅生門,一朝悟道結神胎,佛教高僧成為所謂的菩提胎的過程叫做羅生門,道家叫做水火共濟,龍虎齊鳴的生死關。


    但是達到先天之上,破碎境大宗師是何其稀有,至少在這人間,末法之世,是渴望又不可及的。


    所以統稱閉死關。


    “不過,靈明兄,你可知道最近有什麽事情,比如這附近。”或許是心有感知,神而明之,他預感到最近又可能發生什麽事情。


    “邪道宗師縱雲龍王跑跑最近在這裏出沒。”那個老乞丐一本正經地說道。


    李青離神色一凝,“閣下可是丐幫長老。”


    乞丐也有群體,別名丐幫。


    而丐幫長老這是乞丐中地位比較高的。


    這點李青離是從氣質上看出那個老乞丐是丐幫長老,神而明之,可謂神明,這就是先天宗師隱約神而明之的厲害,僅僅從氣質上,就看出一個人的厲害之處。


    這老乞丐的氣度不像是下三道的乞丐。


    “在下王道一,不過是一個隨時準備都等死的老年人而已。”老乞丐說道。


    “怕是一流高手。”王師道說道。


    乞丐露出驚訝的表情,“這後生仔可不容易,居然知曉我是一流高手,可惜沒有猜全,是開啟神人血脈的超一流高手。”他抖抖胡子說道。


    王師道說道,“這年頭,不知道閣下有什麽手段,也不知道閣下的心事,朝廷辦事,若是阻道,某怪我等不講江湖規矩。”


    接著他又盯著武鬆,武鬆恍然大悟,是之前的定下來的暗示手段,身軀靠近馬背上的鉛盒。


    “怕是被偷”,老乞丐露出無聊的表情,“沒什麽關係,這家廟是我的,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這點,你可以放心。”


    “這點,就承讓了。”按照江湖規矩,王師道也不方便說什麽。


    不過...


    “他不見了。”李青離說道。


    “是陰邪鬼祟?”王師道本能地反應過來,目光立刻指向鉛盒,老乞丐居然像是瞬移一般,出現在鉛盒旁邊。


    而鉛盒果然被打開了。


    “居然有一位擁有劍域的先天宗師。”老乞丐的眼中出現神芒,軀體膨脹,直接把衣服給撕裂,露出大塊的肌肉,以及古銅色的肌膚,胡子居然掉下來了。


    “我叫邪道宗師縱雲龍王跑跑,今兒算是遇到和氏璧了,為了突破,暫時借著這個和氏璧。”聲音剛落,他已經消失不見蹤跡了。


    李青離這時候說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我在他的身上留下一縷氣機,很快就能追查他。”實際上,他是依賴自己家的家傳信物,和氏璧碎片定位他的位置。


    “他用了,邪道秘法,損耗壽命,激活潛能,不是現在能追的上的。”


    邪道宗師王跑跑,以遁術文明天下的神偷,號稱無物不可以偷。


    或許對於先天宗師來說,七片以下的和氏璧碎片沒有任何用處,不足以突破破碎境大宗師,但是對於快要老死的先天宗師來說,急病亂投醫也是常識。


    看那個邪道宗師縱雲龍王跑跑之前蒼老的樣子,鎖住氣血,減少壽命的流逝,接著激活潛能,回歸年輕態,接著再動用邪道秘法,恐怕不是一般先天宗師能擊敗的。


    困獸猶鬥吧!


    “怎麽停下來了?”李青離露出疑惑的表情。


    “還回來了。”


    “我一生在於義氣,舍不得這份豬籠廟。”他麵色蒼老地走回來。


    “你是為了什麽呢!”武鬆說道,“明明可以走,為什麽又回來呢!”


    “不知道。”他疑惑地搖搖頭。


    “對於先天宗師來說,女人,財富,能力樣樣不缺,一生或許所求的隻是問心無愧對吧。”僧人說道。


    “他是我的孩子,我不能走,至少在他走之前,我要給她一個交代。”


    “因為某些事情,我身受重傷,命不久矣,隻能在他身旁看著他。”


    “生命和死亡,義氣和活下去,愧疚一輩子和愧疚一段時間安靜入滅。”僧人說道。


    “你欠他很多,不敢相認?”


    “不是。”


    “那裏為什麽又回來。”


    “不知。”


    “是真有感情對吧。”


    邪道功法確實存在養孩子,利用血親突破境界,甚至延壽的,比如血魔大法。


    他為了活下去,殺死不少孩子。


    “你覺得你真不想要活下去嗎?”僧人說道。


    “是不想要再進行無恥之舉的我活下去而已。”王跑跑有些灰白地說道。


    為了延壽。


    他殺死不少孩子。


    第一次殺,或許沒有什麽,隻是那裏有點痛而已。


    第二次,還可以,好像不痛了。


    第三次,習慣了。


    第四次,那個孩子叫自己一聲爹,有點無奈,不知道為什麽,看不清楚眼前的場景。


    第五次。


    第六次。


    第七次。


    終於不痛了,王跑跑開心說道。


    那裏終於不痛了,不管說什麽都不痛了。


    真是...


    心莫名其妙地空起來了。


    終於...


    不想殺了。


    自己血脈的延續和自己生命的延續,誰輕誰重,他很清楚,所以毫不猶豫地下手,隻是痛一下而已。


    為什麽有點蕭瑟,為什麽莫名其妙地哭出來了,在夜裏。


    所以不再培養感情了。


    直到意外,還是留下那個女人算了,至少,我還要有個家。


    問題是滿手血腥的我配有個家嗎?


    那個孩子說了,我要在那個家嘲諷我爹。


    問題是...


    我不敢說出來。


    我怕。


    看著蒼老的自己,他莫名其妙累了,不想要在努力下去了,明明很輕鬆的,不會痛,不管是他,還是自己,不管是之前那些孩子,自己都是很溫柔的,讓他們安靜像是睡覺一樣,隻是再也醒不來。


    “王跑跑,你終於不逃了。”他就說那麽一句話,接著寂滅了。


    “你覺得他的故事怎麽樣。”


    “我不知道他的故事是什麽,隻知道他很悲傷。”李青離說道。


    那個孩子嘟囔著。


    “我要在那個家裏牢牢地活下去,接著嘲諷那個沒有用的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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