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鳥(長篇小說)第七章風過留聲第1節


    “老冰,你睡了嗎?”思索半天,不敢打擾雪的大婚,直接打老冰的電話。


    “準備睡覺了,有事啊?”這是自老冰去上海後我的第一個電話,所以敏銳的她立即問道。“明天是雪的婚禮,你不會是因為她沒請你當她伴娘而失眠吧?”


    “高家高級別的婚禮,我可不想自討沒趣湊這個熱鬧!”明知道老冰是調侃,我還是搶白道。


    “華,我聞到酸味了,嗬嗬,明天高家的婚禮按規格應該會在我們省電台報道吧!到時我應該也看得到,不過我還是給你個大任務,你還是現場錄影給我們報道吧,這很重要,畢竟是自家姐妹嫁入豪門,我們臉上也有光,除了在同學群裏顯擺外,日後還可時不時向富婆敲敲竹杆,多好。”老冰在電話裏咯咯地笑著。


    “好,我全程錄像得了。”我想打斷話題。


    “四姐妹婚禮都在今年奏響吧,姐,一周後就是你,聽南的意思,她會選十月一日結婚,她喜歡普天同慶的喜慶,如果要我選日子,我就選雙11,光棍節那天結婚,沒有人敢嚐試的吧!我老冰偏要挑個與眾不同的日子!”老冰大笑。


    “啊?南找到對象了?他是誰?在哪兒?怎麽認識的?帥嗎?對南好嗎?他人善良嗎?.......”


    “咯咯咯,驚喜還是驚嚇啊?怎麽這麽多問題啊?南可是要我保密的喲?”老冰大笑。


    “你快點說呀,想急死我啊?”我沒想到南也有了歸宿,所以特別想知道事情的經過。


    也許是受雪婚禮的感染,也許是老冰重情誼的原因,她今日似乎不介意與我拉呱浪費時間,而且為了滿足我對南的好奇心,還頗有耐心地介紹了南的男友。


    “老劉(他姓劉)是位老師,一位知識淵博性情篤厚桃李滿天下的魅力男人,南是在一次學識交流講座中初識此君的。隻是想不到南成為他的忠實粉絲後竟然成功地轉換身份,哈哈,到最後我也成為他的粉絲,你想不到吧。”


    “你見過南的朋友了?”我有點奇怪。


    “是的,上個月見的,老劉來上海出差,如南所願,我請他喝過茶,也很榮幸地聽他講課。嗬嗬,這倆人真是有緣!”


    老冰大概地介紹了南與老師的緣分。南有個親戚來廣州學習,她接親戚時就徑直去了他所在大學的禮堂。南對維持秩序紀律的工作人員笑笑,就自如隨和地站在最後的牆根邊等待。當時她是漫不經心的,可是慢慢地,她的思想及心神就完完全全地被老師帶進了曆史的長河裏。他說話時揚著右手掌,嘴角含笑神態自如地講述各種典故,並且談古論今,將荒唐荒謬荒誕的故事以一種輕鬆調侃的語氣娓娓道來。


    “華,我是真佩服老劉的口才與學識,所以我一點都不奇怪南對他的癡狂,她說‘老冰,此生如果不能嫁他,我就孤獨終老’,也算這妞有福,她的親戚回家後發現落下摘錄重要東西的筆記本,南去大學裏尋找無果,就求助了老劉,姻緣就此開始。”


    “南怎麽有了他電話的?”我問。


    “嗬嗬,你想不出了吧?這妮子也三顧茅廬呢。第一次也就是當天,她就向該校一女生打聽老劉的事情,這女生也真單純,不顧教授的安危就輕易地泄露了老劉的電話,並且在加了南的微信號又將自己老師的公眾號推薦給南。不過聰明的南隻是關注了老劉的微信公眾號而已,她也不敢冒失地給老讓打電話。嗬嗬,很有趣。”


    “公眾號?老劉個人的?”


    “是啊,老劉每日在自己公眾號上發文。南每回睡前必讀。第二回她按女生給的時間去會老劉,結果那日他有事未去學校。第三回她再去,老劉卻不在教室,於是她在校園裏撥通了老劉電話,並且結巴著告訴老劉有事想求。嗬嗬,當時老劉就在本校,老劉在電話裏聞聽粉絲說著奇緣,熱心的他自然擔負起尋找筆記本的責任,嗬嗬,好戲就此開始。華,餘下的由你想象,以後自己再向當事人求證。現在睡覺。”老冰連連打著好幾個嗬欠。


    “等等,我......”


    “不等,快3點了,睡你的覺去。”老冰不由分說也掛了電話。


    我對自己很無語,本因為大哥之事想討教老冰的,結果跑題走偏了,我竟做些不靠譜的事情!已經三點了,我想深更半夜了,大哥一個大男人,傾訴了憂愁煩悶自然就挺過去了,我這純粹是庸人自擾,是我將事情複雜化了。我這樣寬慰著自己,就這樣加上南的故事又衝淡了原來的緊迫,我就慢慢地入了眠。


    第二天是毛人接我去參加雪的婚禮的。


    我心裏揣測著阿海不來接我的理由,聰明的毛人對著鏡子笑笑說:“華兒,要做個誠實的孩子,要心口如一。”


    “什麽意思?”我白他一眼。


    “你懂我懂,嘴硬心軟。”他邊開車邊吃吃地笑。


    “你厲害,什麽都知道卻不說,憋著壞就為了看我笑話!”我沒好氣。


    毛人隻是歎了口氣就沉默著。見他專注開車不想說話的樣子,無趣且無聊的我隻得假寐,可由於昨晚少睡眠的緣故,慢慢地我睡著了。


    我是被尿意脹醒的,可是毛人卻不在車上。扯掉蓋在我身上衣服,毛人的上衣,我就急忙下車。鑽進樹林叢裏解決問題後,我還是無法清醒過來。當我最後明白過來自己是一人身處荒野時,心裏有點改行。我環顧四周,到處尋找毛人的下落。這是個山坳處,周圍的小山上都栽著不同的品種的樹。我所處的位置有十多棵大樹被放倒了,樹根連土都被黃稻草繩子捆綁著。這是我從未來過的地方,陌生的四周除了偶爾的鳥雀飛鳴外,靜寂無人。可是在這無人蹤的地方卻有音樂及嘈雜聲入耳,這讓人心生幻覺有進入另一空間的感覺。


    “米鐵,米鐵,你在哪兒。”因為恐懼,我扯著嗓子叫了起來。


    “我在這。”米鐵耳語的聲音與我呼喊的回音同時入耳,他竟然就站在我身後的大樹邊。


    “這是哪裏?我們不是去參加雪的婚禮嗎!”雖然想到我不雅的行為被他盡收眼底,但考慮到諸事要求人也就沒了脾氣。


    “是啊,這就是高家莊的後山,看到沒,你姐妹可享福了,這山上遍地黃金!”毛人指指被放倒的樹說。


    “這山是高雄偉的?”我大吃一驚。


    “是啊,高家可不簡單啊,產業可不隻是房地產。”


    “為雪的如願以償開心,隻是米師傅,我們應該當麵去祝福了吧。”


    “不急,五分鍾的車程,我們先走走吧!”毛人的狡黠地望著我,臉上的酒窩倒是很親切。


    “你什麽時候知道那事的。”跟著毛人在水泥路上漫步,望著高低起伏的樹苗及已成材的大樹,我慢慢平靜下來。


    “加了春花微信的那天傍晚。”他眨眼。


    “你可真會隱藏!”我不滿。


    “說吧,我想聽聽你的高見。”見他非但不接我話茬,反而雙手插褲兜,悠閑地踱步,時而低頭踢樹枝,時而抬頭望天,一副置身事外的瀟灑派頭,我的火苗開始上冒。


    “就你這態度說得下去?”他大笑的同時跨大步拉遠與我的距離。


    “我不生氣,你客觀地評價下吧,你覺得春花惡心不?”我氣喘喘地追上他,盡量地放鬆語氣。


    “春花也可憐。說好不生氣的喲!”他用胳膊擋住我揮近的拳頭笑道。


    “你要站在春花的角度設身處地為她想想,沒有文化的女子將自己平生的依靠放在男人身上。前夫不是她自己的選擇,現在她為改變自己的現狀而努力著,選擇一位有能力且自己又歡喜的男人無可厚非,她出格的方式無不表示,她在拚盡全力爭取自己想要得到的幸福。她其實是知道自已逮不住李海的,但狡猾如她,能想到利用李海做過渡,不簡單,不簡單。”


    “你幫她?常常與她視頻,過眼癮了,很來勁是不?”我氣不過。


    “哈哈,你真聰明,她確實愛在夜半之時來個視頻電話,我也知道她好那一口,所以特意不接,早知道你愛看,嘿嘿......”他賊笑。


    “哪個愛看?壞人!”我一腳摔過去,他卻跳開了。


    “你大人大量,且聽壞人說下去。”毛人微笑。


    毛人見我終於平複了心態,就以他自認的客觀方式剖析了當事人及當事人的事件。他不僅說了春花,也說了阿海與大哥,並且由此說到了各自的生活環境。在他看來,阿海之所以最後犯險,還是與他的成長環境有關,他說‘農村長大的孩子,特別愛麵子,他們的痛處是被人瞧不起,所以有些事點總能激發起他們的血性,但就阿海的成環境來說,能在大哥的扶養下成長得這麽優秀,實屬不易。’毛人說他特別敬重大哥,他覺得大哥就是農村優秀男人的代表。然後他又想起城裏娃兒的生長環境,由此又說到城裏的麻將文化對兒童成長的影響。他又說起胖子的父母,一對麻友沉醉其中,從未引導過孩子怎麽麵對困境。


    “唉,子不教,父之過”他說,毛人對胖子之事還是不能釋懷啊。


    “米師傅,我決定給阿海一次機會!”今天終究是雪的喜慶之日,不想毛人再扯胖子之事,就想著以他關心之事引開他的注意力。


    “華兒,我就知道,善良如你......”


    “米師傅,春花不會將一些亂七八糟的視頻發給你看吧?”我突然想起昨晚大哥的微信,問得有點小心翼翼。


    “你是說春花與大哥睡覺的事情嗎?”毛人說。


    “啊,你真知道啊?難不成......”我的話說不下去了。


    “知道,當晚她就以勝利者姿態將視頻發給我,她還向我宣告好事將成,我隻是覺得她太搞笑了,稍微有腦子的人都不會相信大哥會就範的。嗬嗬,華兒,我沒有看黃片的習慣,不過,華兒,聽春花咬牙切齒地罵你,就知道你的魅力招她妒恨啊。”他哈哈大笑,過後又問,“華兒,你怎麽知道此事的?”


    我急切地告知大哥昨晚微信之事,毛人的表情馬上變得嚴肅起來,他問:“華兒,你知道大哥的電話嗎?快打過電話過去!”


    我急忙撥打大哥的電話,已關機!我眼巴巴地望著毛人,期待他拿主意,這時電話卻響起來,雪的笑聲自手機傳出:“華,你是我的好姐姐嗎?不給我幫忙,人也該早點到吧!阿海在問我要人呢!”於是我與毛人趕往高家莊。


    雪這樣高檔次的婚禮我是第一次參加。從遠處就望見高家莊的小橋流水。涼亭花園的右邊有一個很開闊的草地,那兒軋了個高台,應該專為主婚而準備的,鮮花簇擁在草地四周,草地上除了擺滿了各種蒙著粉色桌布的桌椅外,還在周邊支架著五顏六色的海報,想來是雪兒的婚照吧。


    “師傅,華兒,你們來了。”未挨近草地,阿海已經迎了上來。


    “嗬嗬,李海,為答案著急了吧!”毛人不由分說將我推給了阿海,阿海就勢抓住我的雙手,臉上大放光彩。


    “華兒,謝謝你給我這次機會。”他從毛人那弄眉擠眼的表情中讀懂一切,將我的手拉到他嘴邊親了好幾口。


    “僅此一次。”我扳著臉,眼睛卻巡睃著草地上拉大提琴的男子及彈鋼琴的小青年,他們都著黑色的燕尾服,隨著他們身體左右晃動,抒情的樂曲傾瀉而出,我這鄉巴佬第一次見識了什麽叫音樂!


    我一動不動地聽著,不敢抬步,過了半晌,才看到誠惶誠恐的阿海如雞啄米般點頭,又忍不住笑了起來,調侃道:“見過新娘子了?戀戀不舍啦?”


    “是啊,對你難舍難分,昨晚我幾乎沒睡,你看到我眼睛裏的血絲沒?華兒,我不想再有變故,我們明天就辦結婚證好不。”阿海不顧人來人往,突然就俯臉過來,不停地親我的短發。這親昵的舉動已經引起了一位美女的注意,她竟然笑微微地駐足觀望,鬧得我滿臉緋紅地點頭,並催促著阿海快走。


    我們相擁來到花環的進口處,登記了紅包後,也隨著人群細看海報。左邊確實是雪與雄偉的婚照,他們在碧藍的大海邊,在滿是海鳥的沙灘邊幸福奔跑。


    “阿海,這花巨資的婚照不過如此,比不上大哥搖櫓的照片。”我心口不一。


    “華兒,以後有錢了我也帶你去看海。”阿海用他的下巴摩擦著我的腦袋,又俯身啄我的短發。


    “我要乘飛機去。”想著自己從未坐過飛機,我強調著。


    “必須的。以後我隻管賺錢,你隻管花錢。”阿海這話是男人們豪氣衝天時頂愛說的詞,可這話卻格外動聽。


    我們又轉向右手邊的海報,卻想不到讀到的是出售房屋的廣告。這廣告打得很有水平,說是東家因雙喜臨門(特意標注了女主有孕的大喜事,似乎恨不得向全世界發告知書),特意給賀喜的親朋們讓利事宜。有許多賓客爭相填寫表格並圍著行銷人員詢問詳情。我與阿海有自知之明,拒絕填寫意向書,隻管優哉優哉地看熱鬧。每張海報上都有別具一格的廣告詞,“選上高品質上乘的房子,就是和城市談戀愛的正確姿勢”,天哪,這售房廣告必能挑逗起年輕人的熱情;“人這一生,最怕的是辜負,最難的是深情”這詞猶如“杜十娘的哀怨”,大有錯過會後悔一生的感覺。“躺在自己床上,聽山果跌落,聽蛙鳴頌豐年。”這應該是針對中老年以上的客戶群體的,卻讓我動容,於是說,‘阿海,我們有錢就買這裏的別墅。’阿海低頭俯首道,‘遵命,我的娘子’我們兩人忍俊不禁,哈哈大笑,引得其他客人回頭,側目後,隻得收斂喜悅。


    “這裏的建設者,是從世界各地請來的一群願意與生活掰掰腕子的中年人。”最後這幅廣告,意味深長地道出了設計師們那非凡過硬的智慧,我忍不住向阿海感慨道,‘雄偉的公司人才濟濟,日後必火,雪的富貴是不容置疑了’


    阿海不可置否地撇嘴。婚禮進行曲奏響,毛人來到我們身邊,並努努嘴向我示意新娘雪的方向,我想起老冰交待的任務,就拿出手機錄影。


    雪的吊帶婚紗拖得很長,四對奶聲奶氣的兒童牽扯著,搖搖晃晃的差點跌倒的樣子非常可愛,如果不是四對伴郎伴娘們各自牽手引領著,他們準會摔個四腳朝天。


    我是第一次見著了雪的父母,也明白了雪不讓我們去她家的原由。雪的父親留著灰色的平頭,穿著西裝打著領帶一表人才。他推著的輪倚裏坐著雪的母親,從她那蠟黃且沒有血色的臉色猜得出是久病的神態,我終於能夠理解雪為什麽要不顧一切地嫁給雄偉,不由得感歎每個人的生活不易。


    “又同情別個了?”一左一右的師徒倆人齊聲說,說完又互相對視著笑起來。我用腳踢他倆,這時雪已經挽著雄偉的胳膊上了主席台,當穿白色西裝的男主持人悅耳渾厚的聲音開始響起的同時,阿海的電話鈴聲也振動起來。


    “是珍秀姨的電話,華兒,我走遠點接,這裏太鬧騰了。”阿海輕輕地拍了下我的手說。


    “我也跟你過去吧!”我停住錄影突然就警覺起來,心裏的不安在漫延。


    “師傅,你幫我照看下華兒。”見我不依跟著阿海出來,他又對緊跟我倆身後的毛人說。


    “珍秀姨,你說什麽?有人找我哥結賬?他的電話打不通?三輪車不在家裏?”阿海臉色凝重地掛了電話,然後又似自語又似問我倆似地說,“我哥應該是開著三輪車去外做事情了吧?”


    “華兒,你繼續錄影,並代表我們見證雪的婚禮,我開車送阿海去溪口鄉。”毛人說完就去開車。


    “華兒,我們去去就來!”阿海坐上師傅的車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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