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晚上,六點,一樓客廳。


    這次鄭明終於出現,但是狀態看起來有些不對,頭發因為頻繁用手揪腦而亂糟糟的,眼眶裏還能看到密布的紅血絲。


    眾人對於鄭明的情況十分驚訝,下意識以為這是鄭明為了通關,徹夜研究,以至於精神狀態如此崩潰。


    畢竟鄭明身上寄托著眾人對於通關的希望,眾人不希望他倒下,因此有人主動寬慰道。


    “鄭哥,你也不用太緊張,我們已經發現了死亡條件,就是那個童謠。隻要我們不去做符合條件的事,就沒有人會死了,你也可以有更多時間利用道具找到法官。”


    “對啊,鄭哥。你要是倒了,我們更通不了關了。”


    “沒錯,鄭哥你快來吃點東西,休息一下。”


    鄭明抬起頭,蒼白的臉,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容,坐了下來。


    說話間,田榮軍也來到客廳。他跟在鄭明身後,身形佝僂,白發蒼蒼,仿佛一夜之間老了十歲,讓他看起來像是下一秒就會駕鶴西去。


    田榮軍看了眼晚餐,視線沒做停留,繼續繞著眾人轉了一圈,大部份人被看的心裏發毛。


    但是看他的狀態和鄭明一樣不對勁,又不敢說什麽。


    “他們這是怎麽了?”許祁微微側頭,悄咪咪問溫若。


    “在你眼裏,我是不是什麽事都知道?”溫若嘴唇不動,聲音傳來。


    “你怎麽知道我是這樣想的?”許祁十分配合,接過溫若的話頭。


    “這事我隻猜到一二,不如當事人的講述更有吸引力。”溫若努努嘴,示意許祁聽一下田榮軍的話。


    “今晚法官要殺的是我們兩個。”田榮軍打破沉默,嗓音沙啞地像幹柴被拖著狠狠地劃過地麵。


    “今天一早,我們剛醒來,在房間內發現了一把斧頭!”


    “斧頭?”眾人對於這個關鍵詞十分敏感。因為是今天的死亡條件。


    “我知道,今天的死亡條件就是斧頭,所以我連忙喊醒鄭明,想問這個斧頭是不是他帶進來的。”田榮軍繼續說。


    聽到有人提起自己的名字,鄭明晃晃腦袋,清醒幾分,接著說道。


    “是這樣的,今天早上老田把我喊醒,莫名其妙問我什麽斧頭,我哪知道斧頭怎麽進來的?”鄭明疲憊的眼神看了圈眾人,被他看到的人下意識躲開視線。


    “我和鄭哥把斧頭扔到倉庫裏,但是!”田榮軍頓了頓。


    “但是那把斧頭又回來了!”


    “後來我們把它扔到別墅外麵,但是沒過多久,我又看到它出現在房間裏。”田榮軍身體發顫,仿佛陷入自己的世界。


    “後來我們又把它扔到海裏,心想這次肯定沒事了吧,但是,它又回來了!”田榮軍痛苦地雙手抱頭,蹲在地上。


    “無論扔到哪裏,它都能回來,這不是斧頭,這是死亡的詛咒!”


    “這個人已經被逼瘋了。”許祁訝異,似乎不解為何一把斧頭會把人逼成這樣。


    “如果被死亡詛咒,怎麽都擺脫不了,倒計時滴答滴答地還在提醒他們時間就要到了,誰能不瘋呢?”


    其他人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他們通關副本的希望在鄭明身上,但是鄭明今晚就要被法官殺死,沒有了鄭明,隻剩下他們更難通關。


    “其實,也不一定會死,是吧”有人語焉不詳的提了一句。


    其餘人立馬會意。


    【第二條,如果當天有人死亡,夜晚法官將不會進行審判。】


    如果殺掉一個人,可以保住鄭明的命,或許明天他的道具就可以使用了,找到法官,那就能通關了。


    眾人的眼神四處亂瞄,但是沒有人主動提出,殺誰呢?萬一他們要殺自己呢?想到這裏,眾人又互相警惕的看了一眼彼此,確認沒有人想要殺自己。


    “嗚嗚嗚”是田榮軍在哭。


    眾人的視線移到田榮軍身上,定了一下,又頗有默契的互相看看。


    田榮軍本來就很老了,此時被斧頭的事件一嚇,更顯得蒼老,整個人顫巍巍,像是骨架都要立不住散掉。


    “咳”有人咳嗽一聲,但沒說話。


    氣氛變得詭異起來,一種無聲的默契流淌著穿過所有人,匯聚成一束,又沉默的在空氣中流動,穿梭,等著有人揪住它的一角,揭露它的全貌,好讓人吐出這口不上不下的氣。


    鄭明眼神動了動,但沒說話,他此時是不適合講話的,隻需要沉默地做事,等到他悲痛欲絕,萬念俱灰之時,再三拒絕最後頗為無奈地接受眾人的建議。


    至於那個意見是什麽,在場所有人都知道,除了田榮軍。


    很快時鍾來到六點五十分,眾人紛紛回到房間,在鄭明和田榮軍上樓的時候,一個人被推出作為代表,喊住了鄭明,兩人在樓梯角落竊竊私語一陣。


    期間鄭明多次表示出憤怒的情緒,臉色漲得通紅,跺跺腳表示要離開。


    但是瘦弱的代表輕輕挽住鄭明,於是憤怒的鄭明走不動,被迫停了下來,最後,他無奈的點點頭,臉色一片沉重,像是接受了什麽迫不得已的建議。


    達成一致後,兩個人離開樓梯角落,上樓的腳步聲變得輕快不少。


    溫若和許祁看完了這一整出戲,回到房間,溫若沒有發表什麽意見,許祁忿忿不平。


    “他們這是想讓鄭明殺掉田榮軍來保命,所有人還都同意了。”


    “不奇怪,鄭明手裏的道具,據他所言是可以找到法官的身份的。”溫若繼續拿出她的書來看。


    “你就不生氣嗎?”


    “生氣有什麽用呢,難道你可以去製止鄭明殺掉田榮軍嗎,其他人都不會同意的,還是說你願意代替田榮軍死亡?”溫若挑了下眉。


    “所以我說你的道德線不適合在副本生存,當你有能力的時候,這是一件好事,但是當你沒能力的時候,這隻會害了你自己,以及你身邊的人。”


    溫若的話似乎觸碰到了許祁的痛點,他表情一怔,隨即痛苦的捂住臉。


    “你說得對,這確實會害了我身邊的人。”


    “我以後會盡量避免這種情況出現,讓自己變得強大起來。”許祁很快調整好自己的狀態,躺在床上,想著今晚又要有一個人死亡,而法官的身影躲在人後,還沒有蹤跡。


    溫若也放下書,躺到床上,思考著什麽。


    別墅外,今夜看不到月亮,如墨般漆黑的天空,延伸到遠處,與同樣烏黑的海水交融到一起,靜謐,又躁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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