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裏麵不算很寬敞,有點像是前世三輪車的後車廂。不過,隻坐了老頭一個人,蘇銘上去倒也不顯得擁擠。


    “劉顯,一介武夫,年長幾歲,如若不嫌棄可以喊我劉老哥,嗬嗬。不知道小哥名諱?”


    一上車老頭很自來熟,做完介紹後便詢問起蘇銘姓名。


    “小生蘇銘。”


    蘇銘笑道。


    “好名字。”劉顯誇讚一句,“蘇小哥這個打扮是進京趕考吧?”


    “對!”


    蘇銘點點頭,去拜入黃靈宗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算進京趕考。說起來,還更正宗一點。


    “劉老哥是從邊關而來嗎?”


    “嗬嗬,是啊,退伍老頭子一個。”劉顯說話之間略微有些寂寥之意浮現在臉上,像是說到了什麽傷心事。


    蘇銘看出了劉顯表情的不自然,卻也不知如何安慰,隻能換了一個話題,“我聽聞邊關似乎正在作戰,也不知道戰況如何?小生最近一直在趕路,卻也沒個消息來源。”


    在礦場中聽李靈通所說的故事,他了解到黃靈穀和七殺宗還是處於交戰狀態。


    修士間的作戰會延伸到凡人間,是以最近大乾和大隋朝也是處於征戰狀態。


    劉顯聞言怔了怔,隨後長歎了一口氣:“大勝……卻又大敗!”


    “為何如此說?”


    蘇銘一愣。


    “還不是當朝聖上昏庸無道,那韓元帥都已經破了磐石鎮,殺得大隋修士片甲不留。結果被八道金牌硬生生的召回。召回不說,還要割地求和。我家老爺就是因為這個退伍還鄉。”


    馬夫冷不丁插了一句,似乎還有些紛紛不平。


    “小朝,慎言!”劉顯沉聲道,“聖上隻不過被奸人所惑。”看向蘇銘擠出一絲笑容,“那個劉朝不過是說些氣話,還望小哥見諒。”


    “不會,不會,要罵就罵,就是那聖上昏庸無道。”


    蘇銘回道,心中則是暗歎了口氣,這自然不是什麽聖上昏庸無道,大抵是那黃靈穀處於劣勢,才會有召回軍隊的做法。


    凡間戰鬥是修士戰鬥的延伸,黃靈穀處於劣勢,那大乾朝征戰再如何厲害,也得乖乖認輸。


    這件事情,問題的根源還在於黃靈穀。


    讓他奇怪的是,按照李靈通說得,流雲真人已經連殺七殺宗幾名築基真人,又怎會處於劣勢?


    自己現在去拜入黃靈穀……


    他忽然有種四九年加入國軍的感覺。


    隻是不拜入黃靈穀又能去哪裏,七殺宗,在大隋朝,那邊更加不可能。從記憶得知,那邊風俗和這邊完全不同,是蠻子。


    這邊他頗有點認同感,至少和明朝風俗差不離。去那邊,一水的蠻子,接受無能。


    更何況,這具身體的父母都死於大隋朝軍隊手裏,更加不可能讓他接受。


    “蘇小哥也是性情中人,隻是可惜了我死去的那些弟兄,為了大乾拚殺至此,結果最後落得一個這樣的下場。打了勝仗,割地求和,嗬嗬嗬嗬……”


    劉顯苦笑著搖搖頭。


    蘇銘張了張嘴,卻發現,好像找不到言語來安慰。


    打勝仗還割地求和,這事放他身上也能接受無能,不造反都已經算是好的了。


    他內心有些觸動,沒由來想起前世的嶽家軍。前世的大宋朝也不是如此,那時學曆史時,他恨不得自己能穿越過去把那秦檜給殺了。


    想到此,開口道:“小生此次要是能求得功名,會盡自己能力,十年,二十年,終有一天,會扭轉一下朝廷局勢,不讓邊關的將士們寒心!!”


    他這倒不是說空話安慰劉顯。


    如果拜入黃靈穀,拜入流雲真人名下,加上金色紙張。十年,二十年後肯定能打出一番名頭。


    修士之間的戰鬥贏了,大乾自然就不會出現這種情況。


    就算皇帝真是昏庸無能,那他就一劍殺之,換一個皇帝。


    “蘇小哥有心了!”


    劉顯起身拱手朝著蘇銘微微鞠躬。


    蘇銘連忙回禮,如此沉重的話題自然不可能繼續聊下去,想了想,他換了一個話題,


    “不說這些事情了,劉大叔,你在邊關那麽多年,大隋和我們到底有多少不同,其實小生還是很好奇的。”


    “那是一群未開化蠻子,嗬嗬!不過倒是也有一些可取之處。”


    劉顯冷笑下,便開始和蘇銘講在邊關的所見。


    ……


    “那群蠻子卻也傻的要緊,我給他們指了一個錯誤的方向,他們也就信了。我帶著一隊人,就這麽脫離包圍圈。”


    劉顯笑道,頗為有些得意。


    這個劉老哥還真是一個妙人,蘇銘聽著不由莞爾一笑。


    劉顯看似大老粗的樣子,卻心思敏捷,也知變通,並不是老頑固。


    “哎,可惜了。大敗大隋有如何,還是割地求和,還要賠償損失。國庫沒錢,這些賠款的錢又要加在百姓身上……哎……”


    聊著兩人話題又落到了大乾求和事情上,對於未來大乾百姓的生活,劉顯似乎更加在意。


    一個深知底層疾苦的人。


    蘇銘對劉顯印象更加好了,想了想,他開口道:“大乾不是沒錢,隻是錢去了那些仕紳那邊,他們占有的資源很多,卻納稅很少。還有那商業稅,可是一大筆收入就這麽白白放棄。”


    “哦,蘇小哥好像有所見解,不妨說來聽聽?”


    劉顯聞言眼神一亮。


    蘇銘笑笑,也不有所隱瞞,講前世逼乎關於明朝收稅和改革的方法拿過來細細的給劉顯講了起來。


    一講就是兩三個時辰,也就是蘇銘是修士才不覺得口渴。


    “所以要是有人能說服皇帝,推行這些政策,而且要徐徐圖之,十年,二十年終能見成效。”


    “小哥,高才啊!高才啊!”劉顯是聽得目瞪口呆,蘇銘講的東西是他聞所未聞,但聽起來卻十分可行,


    “老頭子我雖然在邊關,卻也在朝中認識一些人……”


    “咳咳,不用如此。”


    蘇銘連聲拒絕,他打打嘴炮還行,真要去做,還差的遠。更何況,他的目的是修仙,又不是什麽治理國家。


    頓了頓,生怕劉顯追問,又道,“我覺得靠自己能行。”


    “嗬嗬,也是,倒是在下孟浪了。”


    劉顯笑笑,對蘇銘更為欣賞。


    “老爺,到村子了。”


    馬車忽然停了下來,馬夫劉朝開口說了一句。


    “到了嗎?快二年沒回來了,倒是沒變多少。”


    劉顯掀開簾子,看了一眼窗外,有些唏噓,望向蘇銘又道,“這天色已經不早,蘇小哥不嫌棄,在老頭子這裏住上一晚上再走如何?”


    蘇銘笑道:“那在下就叨擾了。”


    跟著劉顯下車時,車隊已經被一群人圍著。眾人臉上都帶著笑容,開心的從車上把貨物卸下來。


    劉顯笑著和一眾村民打過招呼後,帶著蘇銘朝著村子裏麵走去。脫離人群後,臉上的笑意逐漸收斂,變得有些難過。


    蘇銘此時也識趣的沒有吭聲。


    他自然知道劉顯為什麽會這樣,這車上的聊天中,他已經得知。這個村子是他收容將士遺孤的村子。


    每次麵對這群人,不傷感,是不可能的。


    吃過晚飯,蘇銘又和劉顯暢秉燭聊到深半夜,對於劉顯,蘇銘是敬佩,但有些方麵卻又不知道如何說……


    劉顯並不是孤身一人,還有個媳婦,也還有個兒子。


    不過他所領那些軍餉,賺得錢,全部用來照顧這些遺孤,苦了媳婦和兒子。媳婦帶著兒子一氣之下回了娘家,已經十年都沒見,隻知道好像考了個進士,在朝廷當差。


    夜深。


    劉顯已然入睡,蘇銘則是翻坐起來盤腿拿出靈石開始修煉。


    此時,距離村子兩百裏外的一處樹林。


    “今天晚上不休息了,血祭出來的指引快要消失,我們要盡快追上。”阿迭古眉頭微皺看了畫像上的箭頭,隨後朝著身後一種修士下命。


    之前血祭的修士修為太低,也太少,根本撐不了太久。在大乾朝,如非必要,他也不想再弄一次血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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