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的圖書館坐落在廣場的另一邊,門口有著一排桃花樹,每年三月時,綻放而出的粉紅色桃花往往會形成校園裏最為亮麗的一道景色吸引著無數多的學生在此賞花。


    不過現在還不到三月,還看不見那種景象就是了。


    元旦剛過去不久,圖書館早已被複習的學生所侵占,看到這一幕我才想起一件事情——


    沒錯,再過兩個星期就到期末考試了。


    一個學期以來我學到什麽東西?不清楚。


    考試能保準不掛科嗎?說不準。


    還跟以前一樣悠哉悠哉地閑逛真的好嗎?當然不好。


    那接下來要咋整?該咋整咋整。


    為了不讓秋月在圖書館幹等,下課之後,我來到了圖書館這邊。


    圖書館自習室的人倒是很多,但真正用以放書的藏書室現在人卻是很少。一眼望去寬闊而寂靜的圖書館像是一座從未有人到達過的書籍迷宮,像是不曾被人探知的知識深海。


    一道道交錯的道路上放滿各種書籍,讓人看了腦袋莫名的脹-疼。


    收回視線後,我駕輕路熟地來到放有散文集的書架旁,在這書架的最後麵靠近後門的一個角落裏放有一張提供給學生臨時看書的桌子。


    秋月的行動正如早上所說,此刻的她正戴著眼鏡聚精會神地坐在那裏看書。


    和以前一樣,我的靠近並沒有引起她的注意,她那雙有如黑洞般的眼睛裏隻有手上的書籍。


    我看了看手表上的時間,因為早上隻上了一節課,現在才十點出頭。回家的話沒什麽必要,畢竟丫頭被我扔給艾莉絲帶去了,子君第二節課好像也有課,而羽凜吧...在剛才莫名其妙地甩給我一巴掌後就已經回去了。所以現在即使是回去,也隻是一個人看書而已。我看了看周圍,還有比這地方適合讀書的地方嗎?


    答案是沒有。


    打定主意後,我將課本留在桌麵上占著位置,然後走過散文區域來到存放著小說的區域。抱著能在這書架中撿到絕世武功秘籍的心態,我一行一行慢慢地挑選著...


    恰好學校在前不久剛進了一批新書,其中又恰好有最近在看的作者,拿了其中一本後我便走回秋月所在的桌子旁。此刻的她已經合上了手中猶如生命一般存在的書籍,兩眼空洞地望著我。


    我依舊沒有辦法從中讀取出任何情感。


    “看完了嗎?”我問了一個毫無意義的問題,純粹隻是為了緩解尷尬的氣氛。雖然我一向不是那種主動找話題的人,可在知道,如果是她的話肯定隻會這樣沉默著看著我。她不像現在的人,出口的話語擁有著實體,不是像我說出的這句‘看完了嗎?’一般虛無縹緲。秋月點點頭,充當對我虛無問題的虛無回應。


    這書庫除了我們兩人外別無他人。雖然沒有裝備空調,但頭頂還是有一條風扇的。如果是夏天的話可能會有些悶,但現在是冬天,這種有點悶的感覺卻是剛剛好。


    我坐下之後,她依舊直愣愣地盯著我,像是有什麽話想要說出口似的。


    “怎麽了?”我問。


    她翻開之前看著的一本書,並且用手指指出其中的一段文字。


    文字的段落有些長,我簡要得說明一下——


    愛情的產生基於好感,好感基於平時的積累以及對對方肉體的渴求。如何判斷自己是否有意和對方結成情侶關係...可參考的標準有——和對方相處時是否會產生心跳加速,和對方相處是否有想要與對方結合的想法;離開對方後又是否會時常思念對方,思念著對方時又是否會對產生以上的反應?


    “怎麽了?你是想問我對你是否有以上症狀嗎?”我問。


    她搖搖頭,然後又繼續翻動著書頁,然後再次指出一行文字。


    ——在短時間內達成的戀愛,很大程度上產生於肉-欲。所以說,愛情很大程度上等於肉-欲。


    所以說這到底是什麽書?邪書?


    “...”她無言的緊緊盯著我。


    “所以,你想表達什麽意思?想要嘲諷一番現如今年輕人的戀愛觀過於淺薄,一進大學就著急著尋找女朋友隻是為了滿足自己的肉體,其實上這種戀愛是沒有靈魂的嗎?沒錯,我也是這麽覺得的,一般來說這種戀愛就是我們fff團的目標,可惜我們fff團在上了大學後便被一種叫做‘上了大學就一定要脫處’的邪惡力量所影響,往日的隊友現如今卻是成為徹頭徹尾的敵人!真是可悲的結局啊!”


    雖然毫無變化,但我覺得秋月那雙空洞的眼睛變得更加空洞了,類似於一無所有的房間轉眼間就連窗戶和門都被人拆走了似的。


    ‘不是,我想表達的意思是,我對你的感情可能來源於肉體方麵的需求。’她摸出一本隨身筆記本,並且用如機器打出來一般的字體在上麵如此寫道。


    我想這個人可能連身為人最為基本的羞恥感都沒有,我很想知道那位黎醫生在撫養她的這些年到底是在幹些什麽。


    不過,我不否認她這種想法。


    不懂愛情為何物的她誤將身體的本能當作-愛情也是有可能的。


    但是我根本就不可能和女孩子聊這種話題好吧,即使秋月隻是一頭有實體的npc也不行!


    “就不能開口說話嗎?”我撬開話題問道。


    ‘圖書館的規定。’


    “那也沒有必要吧,這裏就我們兩個人,敞開了說,沒關係的,不然就我一人說話多尷尬啊?不知道的人可能還以為我是個喜歡對空氣說話的傻子呢。”


    ‘不,規定就是規定。’


    “...”我也沒想到這年頭還有這種固執類型的女角色。


    她再次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後,又在筆記本上這樣寫下自己的想法。


    ‘楊北同學對我的身體有想法嗎?’


    “那當然是...”


    在看到這行字體的時候,我猶豫了。


    有?還是沒有?


    我看了一眼眼前的秋月,綁起雙馬尾肯定會很合適的烏黑秀發,白白淨淨的皮膚,我最為在意的胸部也在那白色襯衫底下微微隆起。光是看的話,份量應該是比羽凜那家夥還要多些。


    我為此陷入深深的思考,要是說沒有的話那肯定是不可能的吧?除非我真的跟謠言所傳的一樣有斷袖之好,不然但凡是個男人在麵對這種美人,這種問題的時候都是不可能會回答出‘不!’或是‘沒有’這個答案的吧?


    要是回答有的話...我想了想,大學脫處可能還真不是問題。


    隻不過正如前文所說,我是個高尚的人,我不可能遵循獸性做出這等程度的回答。


    “恩,這是毫無置疑的,我對你身體的興趣大大的有!”


    我tm到底在說什麽?!


    冬日明媚的陽光越過窗戶的封鎖投射在秋月的眼鏡上,在上麵形成一層亮光。我沒辦法讀取藏在這一片光芒後麵的眼神,是驚訝?抑或是與平時一般的毫無波瀾,我並不清楚,我隻知道自己又多嘴說了不該說的話。


    簌簌簌...


    她拿起手頭上那跟普普通通的簽字筆在筆記本上又寫下了一句話。


    ‘問:那我們是否可以進行結合?’


    我伸手抹了一把臉,果然如此。


    如果是她的話果然會問出這樣直達人心,直達本質的問題。


    “不,不行。”我頓了頓,拋開內心中有如孩子般對性方麵的敏感,除去有如處男般的害羞,直視自己的內心,也直視著她有如黑洞一般的眼睛,“男女之間的結合並非彼此對對方的身體有所渴求便可進行的。”


    她一邊與我對視著,一邊又在筆記本上寫下另一個問題。


    ‘肉-欲,不是與食欲擁有欲一般,都是為人最基本的欲望,為人所不可少的欲望?如果少了食欲人類會在不知不覺間餓死,如若忽視自己的情欲,人類又要如何敷衍後代?’


    “我的意思不是說忽略肉-欲。”


    ‘那麽,是你缺少肉-欲嗎?’筆記本上又出現這麽一句話。


    “不是這麽一回事,我哪一方麵正常得很,隻不過你沒有抓住我話裏麵的重點。”我撓撓頭,總覺得自己剛才說的好像也沒說到點子上,說到底還是自己內心名為麵子的殘渣在作祟。


    但我又不能對秋月這種毫無...毫無羞恥心的狀態視而不見。現在的秋月就是張一塵不染的白紙,任何人到來都可以在她上麵留下自己的痕跡,如果持著筆尖的人心懷不善的話,那麽這張白紙可能會被塗抹上難以磨滅的糟糕畫筆。


    我不難想像如果現在她若是去問那些自私自利之人這種問題,那樣的話最後她的下場又會如何,我清楚得很。


    現在握著筆的我不能在這個時候避而不答。趁著她現在遇到的是我,還算理性的我。


    “男女結合這種事情沒有那麽簡單。可能我的思像相對現在的年輕人有些過於迂腐了,但我是這樣認為的,結合就意味著自己是將自己的身體自己的所有都交托給對方,是情感培養到了一定的高度,對自己感情的肯定,也是對對方感情的認可。若是將結合這種事情看得太過輕薄,隻為了滿足自己的情欲的話...那這和發情的野獸有何區別,人類之所以是人類而不是野獸,就是因為人類擁有智慧,不會被輕率的本能牽引著。”我頓了頓,秋月正低著頭思考著我說的話,我再次補充道:“我的意思是說,隻有當覺得對方是完全可以信任可以完全托付時,那種行為才可以得到自己周遭的認可。”


    最後她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在筆記本上最後留下一句話。


    我留下從書架上拿來的書籍,快步走出圖書館。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扭曲的日常物語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木易長風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木易長風並收藏扭曲的日常物語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