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結實的大地。表麵雖然覆蓋著一層灰黑色的水泥,但這很明顯是結結實實的大地,而不是遊輪上那即使是踩在腳下也會心感煩躁、不安的甲板。


    那種生怕下一瞬間便會從遊輪上卷下,被大海吞沒的恐懼在踏上這片真真正正的大地上之後總算是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久違的安心感,那種平日裏所熟悉著的被大地母親所賦予的安心感,正從腳底傳來。


    而對此現象,最為欣喜的人並非是我,而是那位在船上不時總會病怏怏的羽凜。


    在羽凜踏上碼頭上的水泥地那一瞬間,她的嘴角止不住的往上翹,雖然出於習慣的原因她總是抑製著興奮這種情緒,但現在這種情況,隻要是明眼人都能察覺到她那激動的心情。


    我將視線從她身上移開,重新審視這所謂的布吉島。


    太陽明媚地不像話,碧藍色的天空中漂浮著適當的白雲,就像是出自藝術家畫筆下的天空一般。站在碼頭上一眼望去可以看見一整片的雅黑色,以及不斷連綿往上走,猶如不斷攀升的山峰一般的建築群,一層、兩層、三層...


    以居中的中心大樓作為圓點,周圍遍布著高低各不同的五層建築物,而這五層猶如甜甜圈般的建築群,則是由各自五種顏色構成,從底部往上走依次是——黑、銀、黃、白、以及藍。


    而那棟被五層建築物所包圍著的中心大樓,現如今已然沒辦法看見其頂部了。在船上的時候暫且不能感受到其宏偉壯觀的程度,直到站在這碼頭上,才知曉這中心大樓到底有著怎樣的魄力,有如人類第一次抬起頭仰望星空。這就是距離產生美嗎?


    “城堡啊...”我的嘴裏不由脫出這麽一個詞。


    不對,這棟公司大樓根本就不是城堡這種普通建築可以形容的,再大的城堡也無法與之相比。


    從遊輪登上布吉島上的,隻有四個人,分別是我和羽凜、薑依小姐以及跟蹤狂他們兩人。不僅我被布吉島的景色所震撼,其他三人也同樣與我一個反應,瞪大了眼睛注視著眼前的光景。


    碼頭上的海鷗啼叫著,仿佛是在代替島上的居民歡迎著我們四人的到來,也像是為即將登場的人物作勢。


    薑依小姐從中心大樓收回視線,將其投到比之中心大樓要小得多,比中心大樓近得多的另一存在。


    “來了。”


    羽凜和跟蹤狂也相繼收回了視線,和我一起跟隨著薑依小姐的視線望向那坐在黑色小轎車裏的人。


    一位如紳士般身穿著莊嚴黑色西裝,腳踩著發光皮鞋,渾身上下散發著上位者氣質的一位中年男性。他有著濃密的眉毛但卻總是眯著眼睛,臉上總是帶著宜人的笑容,隻是這種笑容讓我感到有些不適。


    令人矚目的是,他胸前戴著一個散發著藍光的勳章,在這朗朗晴空中,依舊猶如夜空中的星辰一般耀眼。


    中年紳士旁邊跟著的是一位年輕的紳士,同樣將宜人而又令我惡心的笑容掛在了臉上,就像是麵具一樣。而他的胸前也戴著一個勳章,隻不過那勳章於前邊的中年人有所不同,是亮眼的白金色。


    兩人的黑色皮鞋踩在水泥板上似乎有些猶豫,但這種猶豫隻持續了一瞬間,在他們從車上走下來之前,兩隻小型的運輸機器人將一批紅布鋪設到地麵上,連接著我們四人與黑色轎車之間的距離。而他們兩人的皮鞋則是避過水泥地,踩在了這紅色的毯子上。


    周遭的路人看到這等景象,紛紛駐足,朝我們這邊投來好奇並且敬畏的視線。


    這是什麽東西?皇室出行嗎?


    片刻,總算從車上走下兩位紳士來到我們四人麵前,動作簡潔而又幽雅。


    “這兩人是誰?”看著兩人走來,羽凜皺著眉頭不解地問。


    薑依小姐頭也不回,目光幽冷地盯著迎麵走來的兩人用生硬的語氣說道:“布吉島的經理兼中心議會議員,董經理。而伴著他旁邊的應該就是他的助手了。”


    可能是覺得這樣簡單的介紹還不夠,趁著那兩人還沒接近到身旁的時候,薑依小姐又以隻有我們四人可以聽見的聲音補充道:“董經理雖說明麵上隻是個經理而已,但他手上的權力可是相當大的,你們千萬不要得罪他。”


    這麽說來,這老頭還是個大人物來著咯?我環視著周圍圍過來的那些觀眾。本以為這些觀眾是因為我們的到來而過來湊熱鬧的,可實際上隻要仔細看,便可發現他們的視線其實都落在了那踩著紅地毯而來的兩人身上。


    眼神宛若宗教式崇拜。


    “切。”羽凜冷冷哼了一聲,隨即別過頭,拎著行李箱準備走人。


    “你幹嘛呢?”我在她準備離開的時候拉住了她的胳膊。


    “我倒想問你幹嘛呢?人家又不是來迎接你的,你傻楞在這裏幹嘛呢?”


    “也...也是啊...”


    人家薑依小姐是以奇人委員會調查員的身份來到這裏才有類似於布吉島掌權人的大人物出來迎接,而咱隻是不巧抽到旅行招待卷過來的普通遊客而已。


    此刻,那所謂的董經理以及助手已經來到我們四人麵前,站在前頭的董經理以及薑依小姐兩人正打著官腔,說著沒什麽營養的官場話。


    真是不容易啊...


    我想還是遵循羽凜的建議以及旅行手冊上的指導,早些從這很明顯便不適合我帶著的地方脫身,早些找到旅館住下再說吧。


    可以避免和其他人交流就盡量避免,這不僅是羽凜常年以來的生存發展,對我而言也是同樣的。


    “你們兩人請稍等片刻。”


    這時,那位紳士模樣的助手忽然攔在我們麵前,眼神不善地掃視著我和羽凜兩人。


    “請先出示你們登上布吉島的通過證明以及證明自己身份的證件。”


    等會,這個人的職業莫非不是助手,其實是保安不成?


    被攔住的羽凜顯然很不爽,惡狠狠瞪了我一眼後說道:“趕緊把東西拿出來!要是不見了我就把你丟海裏喂魚去!”


    喂,別隨隨便便就把人家胡斐小姐的人物屬性奪走啊!真的是!雖說胡斐小姐現在已經沒什麽登場機會了,但以後遲早還是會見麵的嘛!


    “著急什麽呢?你是沒出過遠門的小學生嗎?真是的...”


    我想自己應該沒把旅行卷弄丟了吧?要是不遠萬裏,坐了兩天一夜的船來到目的地,到最後卻是把旅行卷給丟了的話,那可真就把這臉給丟大了...


    對於我和羽凜兩人之間的吵鬧助手似乎心中缺缺,並無多大意思,那雙如劍般的眼眸正漫無目的地望著周遭的人群,仿佛向我們兩人要通行證明隻是下意識的行動一樣。


    將背包幾乎翻了個遍之後,我總算是在口袋裏找到了那兩張招待卷,並且將其作為證明和身份證一起交給了眼前這一位助手。助手在接過我招待卷和身份證後彬彬有禮地朝我點了點頭,隨即從西裝內袋取出一個金框眼睛戴在鼻梁上,開始仔細檢查。


    “真是有夠笨的你!”


    羽凜似乎對我花了五分鍾找到旅行招待卷這一事實感到不滿,正滿臉鄙夷的斜視著我。


    “少廢話了,你身份證帶了沒有?”


    羽凜逆著海風將那飄揚著的長發捋做一條順到耳後,隨即將那早已備在手機殼裏邊的身份證拔出。


    “早準備好了,不像某人邋裏邋遢的,找個證件還要找那麽久!”


    哇塞,所以說這有什麽可以驕傲的?不就是我一時腦子糊塗嘛,這種情況日常也很經常發生的好吧?雖說這的確是我自己的問題,她也有理由可以鄙視我。但是,我不可能這麽輕易就讓她誌得意滿,畢竟武力方麵不及她,在生活的各色小事上我是必許得壓她一頭的,這是我僅剩的驕傲!(話說我自己這個人也差不多沒救了吧...)


    “是的是的,不難看出你和我一起旅行到底有多麽興奮了!”


    “笨...笨蛋!誰興奮了?我這叫準備周全啊!笨蛋!”


    一邊欣賞著羽凜大人的惱羞成怒,另一邊那位助手好像也完成了核查。


    “兩位,你們的身份我已經確認完畢,的確是沒有問題。但是請問一下,這兩張紙張是什麽?”


    “這兩張紙張是什麽...那自然是旅行招待卷啊...”我回答道。沒錯吧,我拿給他的的確是旅行招待卷吧?不是被我藏在錢包深處的cosy咖啡廳招待卷吧?


    “笨蛋!你又出了什麽差錯?”羽凜麵色陰冷地在我腰間的富貴肉捏了一把,而後又看向助手手中拿著的兩張招待卷,並且問:“有什麽問題嗎?”


    “當然有問題了,”麵對羽凜攜帶著非同尋常的威壓的問話,助手若無其事地揚著我方才遞給他的招待卷,“這個所謂的招待卷,並沒有登計到布吉島的遊客係統當中,也就是說你們這兩張招待卷是無效的。”


    “怎麽可能是無效的?”我問,“你好歹也找台機器檢查一下,怎麽就武斷這招待卷是無效的呢?”


    帶著嘲諷的、可笑的視線,無情地從周圍觀眾那一雙雙的眼眸中朝我和羽凜一齊碾壓而來,如同在動物園裏看著猴子戲耍著雜技一樣,他們也將我和羽凜兩人當作猴子一般看待。


    羽凜低著頭沒讓我看清表情,隻是躲到了我的背後,肩膀微微顫抖著。


    助手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鏡,風輕雲淡地說道:“這種類型的工作,隻要是島上的任何一個人都可以完成,並不需要依借機器進行。”


    “什麽意思?”我再次不解發問。


    助手嘴角扯起一絲陰寒的弧度,陽光反射在他的鏡片上形成一道耀眼的光幕。


    “因為這個島上的一切,都是連接著中心網絡的。這是一個萬物相通的數據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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