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麽十年前一語點破玄機的那個人,又到底是誰?”


    晉安問出心中疑問。


    哪知,倚雲公子卻是搖搖頭。


    “有人猜測,那人應該是第一批發現昌縣聚寶盆線索的人。”


    晉安低頭沉吟。


    想不到這人身份還挺神秘的。


    不過也是。


    畢竟這事都發生有十年了。


    十年說長不長。


    說短不短。


    許多曆史真相早已掩埋在時間滾滾長河中了。


    晉安細思倚雲公子的話,他倒是頗為支持有關那名神秘人的身份猜測,應該就是最早在昌縣發現聚寶盆線索的人了。


    因為青錢柳的事,牽扯到千年前的秘辛,若非花費大量人力物力財力去刻意調查,常人根本不知道這種早就被掩埋在曆史漫漫黃沙下的千年秘辛。


    這次還不等晉安主動開口,倚雲公子已經繼續往下講了:“說完青錢柳十年前一夜神異的原由,再來說說聚寶盆與青錢柳是什麽關係……”


    “晉安公子覺得聚寶盆應該是什麽樣子的?”


    麵對倚雲公子的問話,晉安目光思索。


    “盆?”


    “樹?”


    聽著晉安的亂猜想,倚雲公子與奇伯這對主仆的臉上,都露出了一切都跟我猜想的一樣的果然如此表情。


    晉安自然是看到了眼前主仆的臉上表情變化,於是他歪頭想了想:“盆栽?”


    呃?


    原本還一臉果然如此的倚雲公子與奇伯,差點沒被晉安的話噎到。


    倚雲公子那張眉清目秀的玉冠白麵上露出驚奇與驚愕:“晉安公子為何會覺得…聚寶盆它會是個,呃,盆栽?”


    晉安的理由很簡單:“青錢柳栽在盆裏茁壯成長,這可不就是盆栽嗎。”


    “就這麽簡單?”


    “就這麽簡單。”


    倚雲公子再次呃了下。


    “當然了,按照倚雲公子剛才所說,刺陰師、紙紮人、樸智和尚這一夥人想炸倒樹挖聚寶盆,但實際上栽有青錢柳的土下並沒有聚寶盆,所以我覺得聚寶盆應該沒可能是盆栽。”


    坐得久了,就容易腰疼,脖子僵硬,屁股也疼,晉安舒展了個懶腰,聲音慵懶說道。


    “晉安公子自信點,把‘應該’二字去掉。”


    倚雲公子斜睨一眼不顧形象伸懶腰的晉安,然後臉上改換肅然表情,說道:“聚寶盆又有另一個名字,叫聚陰盆。”


    “這聚陰盆,是一口棺材。”


    棺材?


    晉安一怔。


    這的確是有點大出乎意料之外啊。


    “相傳在遙遠前,天下還未一統時,有一個叫山州國的小國,有一日,天有大聲似火雷,有墜星於西方,至地為石,火光赫然照天,遠近皆見。三日後火熄,山州國得一隕石,封為神石。”


    “從那以後,山州國國力蒸蒸日上,大力開疆擴土,兵卒能征善戰,兵力源源不絕,四處吞並鄰國疆土,很快便吞並了大半小國,民間有傳聞山州國有陰兵助力,每每行軍打仗都隻是夜晚,軍隊所過之處陰風陣陣,攻無不克,戰無不勝。”


    “但就在山州國四處征戰,到處侵吞鄰國,眼看就要一統天下之時,山州王抱病,山州王自知時日不多,於是連夜召集全國各地的所有工匠,打磨神石,打造出一口棺材,但因為直接叫棺材不吉利,於是命名為聚寶盆。山州王臨死前曾將所有子女、賓妃都招至病榻前,下了一道聖諭,他死後將他的屍體葬入聚寶盆。”


    “然而,山州王才剛駕崩,膝下十幾個兒子就開始急於奪嫡,黨派內鬥,血流成河,各個都在窺覬山州國打下的龐大疆土,根本無人關心山州王的屍體,等山州王屍體爛在寢宮,遭老鼠啃食都無人問津。”


    “直到山州國亡於內鬥,被同仇敵愾的鄰國盟軍,趁機攻破王城,殺入皇宮時,才發現山州王的屍體都發爛發臭嚴重,一條腿一條手都快被老鼠吃光了,隻剩下骨頭。”


    “那一夜,諸國結盟攻破山州國,在山州國內燒殺擄掠的混亂中,山州國許多王室宗親逃亡,聚寶盆的下落也就此丟失不見。”


    “直到山州國被滅,民間不知為什麽突然流傳出來一些傳言,說那塊天外飛石可以死而複生,人死後隻要觸碰神石,就能死而複生,從神石裏重新走出來一個一模一樣的人。所以這就是為什麽山州國連年征戰,卻能兵力源源不絕,越征戰兵卒數量越多,橫縱六合,大肆吞並鄰國。”


    “這也能解釋得通,為什麽山州國隻在夜裏行軍打仗,所到之處陰風陣陣,被民間傳成是陰兵借道。”


    “當時山州王自知時日不多,所以想借助聚寶盆死而複生,但可惜娶了那麽多賓妃,膝下兒子十幾個,卻無一人為他安葬,全都陷入至親奪嫡的殺伐中,最後連山州國都丟了。”


    晉安沒有打斷倚雲公子的講述,屏息凝神的專心聽著。


    靠近隕石就能讓死人複活?


    莫非是這塊隕石帶著很強的輻射、放射物質?


    有關於隕石輻射,晉安以前沒少在新聞中看到過相關報道。


    倚雲公子繼續講述著聚寶盆的來曆。


    “原本隨著山州國滅亡,山州國已經淡出眾人視線,可麵對起死回生,死而複生,甚至是能夠長生不老的誘惑,當時諸國都在抓捕山州國逃出來的皇室宗親,宮女工匠…那時候諸國君王都瘋了,短短不到一年,因直接或間接受到牽累而死的人多達十幾萬,天下烏煙瘴氣,每天都有人頭滾滾落地,山州國所有皇室血脈自然也是無一幸免。”


    “這場血腥風波足足持續七八年之久,諸國一直找不到丟失了的聚寶盆,這才慢慢放棄了繼續尋找聚寶盆下落。”


    “因為這段曆史太過血腥殘暴,後世史記、野史上記載並不多,鮮少有人知曉其中辛秘。但因為一個聚寶盆,卻引得天下人瘋狂殺戮,枉死了數十萬人,這聚寶盆自一開始就帶著不吉利,所以又被後世一些野史裏寫成‘聚陰盆’。”


    “在這幾千年裏,聚寶盆一直兜兜轉轉,消沉一段歲月後又會現世一次,當無數人因爭奪它而死後,它又會重新消沉不見,始終沒人能把聚寶盆常年留在身邊。”


    “因為但凡得到聚寶盆的人,最後都會落個不得善終的結局,不是國破就是家亡,然後聚寶盆又會丟失,不知所蹤,棄上一任主人而去。”


    “這聚寶盆似乎生來就帶著噩運與不祥,每一任得到過他的人,最後都會不得善終,氣運用盡,似乎這聚寶盆能吸人氣運,當吸完人氣運後離主人而去,消沉了一段歲月後又會被下一任主人得到,因為太過邪性,所以後世之人又稱它是‘聚陰盆’,意為不祥之物。”


    “可即便如此,每當聚寶盆出世時,總會引發血雨腥風的爭奪,因為長生不老對於壽命有限的凡人來說,誘惑太大,人人都怕死,隻要怕死就會去努力尋找那縹緲無邊的長生不老。聚寶盆就有著如此的魔力,總能讓許多人因爭奪它而血流成河,可是它能不能真的起死回生,長生不老,曆史上始終無一人見證到,唯一的記述也隻存在於早已煙消雲散的山州國。”


    有關聚寶盆的來曆,倚雲公子並無隱瞞,已經都對晉安坦言。


    她最後道:“也不知什麽時候起,聚寶盆要出世的消息,又重新出現,並且這次的線索,直指向昌縣這裏,說文武廟裏的供著的這位大儒,生前得到了聚寶盆。”


    “刺陰師他們想炸樹,應該是在其它地方沒有找到聚寶盆,因而覺得聚寶盆就在樹下的原由吧。”


    晉安聽完倚雲公子的話,陷入沉思中。


    “那倚雲公子打算怎麽處理青錢柳作亂這件事?”


    “既然這是一棵吃人的陰木,索性直接讓刺陰師他們把這邪樹給炸毀,也算是為民除害了。”


    晉安道。


    倚雲公子搖搖頭:“這青錢柳的事,在昌縣積鬱已久,已成一大禍患,要想拔除邪氣沒那麽簡單,青錢柳以陰錢上的邪氣,滿滿侵襲了全縣百姓,不是一人之力能驅邪的。”


    “現在這青錢柳還尚算風平浪靜,如果毀樹,恐激怒到青錢柳,一夜裏全城百姓無一人可活。”


    “我已將此地消息上報到府城,希望盡快被府城得知,府城盡快將此地消息上報到京城的鎮國寺或是玉京金闕,派出大量高僧或道教的強者,來昌縣斬邪除魔。”


    晉安聽了這話,怎麽總感覺這套說詞很熟悉啊。


    當初那個喇叭甕棺材寺廟,五髒道人也是這麽對他說的,棺材寺廟留著,雖會害人性命,但釀不了大禍,平日裏隻需避開些走就行。


    可若真的強行拆廟,就等於是放餓虎出籠,助紂為虐,隻會死上更多人。


    恰在這時,有幾名衙役走進了書房外的庭院。


    “縣令大人,您命我們找來的金寬屍體與林明成屍體都已經帶到。”


    而這時,書房內傳出張縣令的威嚴聲音:“嗯,辛苦了,你們先退下休息吧。”


    當那幾名衙役轉身離開,晉安目露訝色的看著書房外庭院放著的兩口黑漆棺材。


    其中一口棺材他自然熟悉。


    昨晚元神出竅時,他才剛在義莊裏見過金寬的棺材。


    晉安目光不解的望向倚雲公子。


    “晉安公子不是很疑惑,我為何一直阻止炸樹,我為何一直擔憂會激怒到青錢柳嗎,這金寬屍體便是答案。”


    “我知道晉安公子今晚肯定會問及有關青錢柳的事,所以剛才已經命人去義莊運來兩具屍體。”


    倚雲公子帶著晉安走出了書房。


    大晚上,夜深人靜,四周黢黑,安靜得很,庭院裏卻擺著兩口黑漆棺材,雖然衙門是秉承著朝廷萬萬人氣運的地方,正氣最重,通常衙門是不會鬧邪,但這依舊壓不住大晚上麵對一口棺材、棺材裏還躺著個死人時的瘮人氣氛。


    其中一口棺材裏的金寬,人已死超過一天,屍僵形象已經消失,死人臉灰青,嘴唇鐵青色,二目緊閉,屍體平躺在棺材裏,天氣已經開始熱起來,屍體內部已經開始腐爛,當人靠近棺材旁,那股子氣溫並不好聞。


    “晉安公子可知這金寬是怎麽死的嗎?”


    雖然不明白倚雲公子問這個問題的用意,但晉安還是回答道:“死於青錢柳吸光所有三魂七魄,暴斃於賭檔裏。”


    倚雲公子先是驚訝看一眼晉安,她倒沒在這種旁枝末節的小事上過多投入精力,倚雲公子繼續道:“既然晉安公子已經知道金寬的真正死因,那晉安公子可有看出來這金寬屍體,跟常人有什麽不同之處嗎?”


    晉安聞言,心頭一動。


    他閉氣忍著棺材裏的氣味,開始俯身仔細觀察起棺材裏的死屍。


    但一炷香過去,晉安什麽都未發現,就跟普通的死人屍體沒區別。


    這時,奇伯走到了棺材旁。


    奇伯朝晉安笑笑道:“晉安公子,這種髒活累活,還是讓我來吧。”


    “其實,這兩口棺材裏的人,都是死於青錢柳,被陰錢上的邪氣吸光了三魂七魄而暴斃的。”


    “平時這些屍體並無異常,倒還算相安無事,就跟正常人死後的屍體一樣。可若將他們放到一起時,那麽問題就來了……”


    奇伯搬出棺材裏的兩具屍體,平鋪在庭院的地麵上,結果令人驚悚一幕發生了。


    地上的兩具屍體,居然自己動了起來,身體扭曲,纏繞,兩具屍體緊緊貼在一起,手腳、脊椎完全是扭斷骨骼的伸向後背,纏繞!


    哢嚓,哢嚓,哢嚓,全身骨骼不堪重負的扭曲,壓斷,爆裂!


    屍體內部分泌出大量惡臭黑色液體,但那不是屍夜,也不是死人的血,卻惡臭無比。


    最後,兩具屍體扭曲,纏繞得像老樹根雕像後,這才停止變化,重新恢複回靜止狀態不動了。


    而此時的屍體表麵,已經都是體內分泌出的那種惡臭黑液,像是樹汁般,將兩具屍體黏連,吸附在了一起。


    “救我……”


    “救我……”


    兩具扭曲成一塊如樹根的死屍,明明是眼睛閉著,嘴巴也未張開,可喉嚨裏發出一聲聲痛苦掙紮的求救聲音。


    晚上有夜風吹進庭院裏。


    陰風陣陣。


    胳膊上豎起一顆顆雞皮疙瘩。


    “晉安公子應該知道,不管是花草還是樹木,一旦紮根地下後,每年都在不停生長出更多的草根、樹根…那麽,晉安公子可知青錢柳變成陰木的十年裏,它的樹根又在地下蔓延了有多廣嗎?”


    倚雲公子終於說出了她的擔憂。


    樹根?


    蔓延?


    晉安反應過來,人愣住了,一股寒意從尾椎骨爬上後背。


    這麽說來,所有死於青錢柳的人,最終都變成了青錢柳的根係,那麽文武廟裏那棵青錢柳下到底埋了多少死人扭曲成的樹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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