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對話聲音並不大,但還是傳到了邊上圍觀的鳳仙閣一眾人,以及地上來自天子學院的卓擎蒼和周圍一眾的仙雲劍派、天寧寺剩餘的弟子的耳朵裏。


    這也意味著“仙人”這個字眼,會在不久的將來,響徹整個大陸。


    所有人何其震驚,又何其興奮。


    今生今世,居然看到了“仙人”這樣淩駕於武帝之上的存在。


    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仙”的存在。


    卓擎蒼悠悠一歎:“這個大陸,未來,會有一場驚世的風浪。”回頭看了一眼楊撫州,說道:“撫州,你就不要留在西北了,隨我回門吧。”


    楊撫州心頭震顫,留戀的看了一眼這滿是荒墟的青山小鎮,由衷一聲輕歎,微微點了點頭。


    ……


    半空之中,白倫的一番話終於刺激到了袁尊。


    他陷入了一片狂怒之中,雙目嫣紅,一聲怒吼之下,漫天之上,一股股汙濁的魔氣鋪天蓋月的滾滾而來。


    “不,決不能,決不能被封印。”


    身為先代魔尊的最後一位護法的傳人,他身上,背負的,是整個魔域托付給他的重任。


    又怎麽能出師未捷身先死。


    掙紮,拚盡全力作出最後的掙紮,是他目前唯一的選擇。


    ……


    魔息天降,穿過無數的光之縫隙,席卷到袁尊的周身,化成了一個巨人將其籠罩起來。


    巨人的身子逐漸立起,雙目之上的紅眸攬照蒼穹。


    而站在巨人麵前的白倫月影周身的氣息流溢交融,到了此時竟開始綻放出絢爛奪目的五彩華光,一股清明浩瀚的氣息鋪陳開來,令人心生神往,卻無可諦視。


    月影掃視眾人一眼,凝聲喝唱:“吾即施法,閑雜人等一律退避。”


    地下為數不多的平民百姓們聞聲如令,紛紛四散逃跑。


    王夫之手裏抱著蕭正通,盛邀仙雲劍派同天寧寺的剩下的弟子前往紫龍山暫且避難。


    楊撫州看了一眼卓擎蒼,恭敬地說道:“師叔,要不然,咱們也走吧。”


    卓擎蒼胡須抖動,沉吟一番後,擺了擺手說道:“不急,先看看再說。”


    卓擎蒼做了主,楊撫州隻得作罷退到一邊。


    ……


    不消片刻功夫,曾經一度繁榮的青山鎮便僅剩下了幾處仍在冰雪覆蓋中掙紮燃燒的火光,其餘的,皆是黑壓壓的一片。


    青山鎮,徹底死了。


    而在無邊落寞的寂靜深處,遍體鱗傷的趙楚卻始終地站在那裏,一雙眼睛緊緊地瞭望向天際,他的身邊,依偎著是他年幼的妹妹,趙晴。


    “爺爺已病入膏肓,根本經不起任何折騰,而且就算能走,我們也不知道去往何方,所以,還是留下吧。”


    在趙晴問趙楚為什麽不走的時候,趙楚是這樣答複的。


    趙晴也覺得趙楚說的有道理,便也沒有繼續追問,但她在趙楚的眼裏,卻分明感受到與往常完全不同的炙熱。


    ……


    月影的注意力全然放在袁尊身上,並沒有察覺到趙楚的存在。


    當所有人都走後,月影的美眸投向了白倫,隨後說道:“我們開始吧。”


    白倫點了點頭:“好,開始。”


    說完,二人雙掌合十,一聲默念,周身五彩陡然膨脹,幻化出兩尊碩大的狐、狼之軀覆蓋在二人的身上,與那黑霧巨人遙遙相視。


    狼有青瞳,麵懷猙獰呲牙之色;狐生九尾,吞吐乾坤無量之息。


    袁尊見勢不對,心中更急,不由得手中快速行訣,兩把縈繞身旁的雙刀陡然亮起,一紫一金之光化作一陰一陽之力凝聚在巨人雙掌之上,猛一怒嘯,隨著衝天的魔氣如泉湧一般噴入天際,隻見那巨人豁然雙掌化拳,衝破了重重的光束阻隔,直奔著白倫月影的方向洶洶而來。


    這時候,籠罩在二人身上的狐狼雙獸同時張開嘴,發出一聲狂嘯的怒吼,便發了瘋一般朝那雙拳怒撞而去。


    白倫月影則渾然不理,二人閉上雙眼,同時吟唱:


    “弟子白倫承仙道之陰力。”


    “弟子月影承仙道之陽力”


    “奉法執令,誅邪滅魔,今以吾身浩然之陰陽,凝曆代真仙之力,啟九滅封魂之訣,借乾坤朗朗之氣,開萬惡贖罪之門。”


    聲聲寰宇,有如天道彌音,在空中回蕩,久久不絕。


    在那雙獸和雙拳猛烈相撞,當“轟”的一聲巨響引動著諸天震顫,隻這瞬間,這天地仿佛頓時以此為界一分為了二。


    一邊是受魔息彌散,一片漆黑如墨。而另一邊的狐狼雙獸的身上的光芒交融,頃刻迸發,將這半邊天際映襯出一片茫茫的白色。


    二人的嘴角相繼溢出道道血跡,這時候相繼睜眼,同時凝聲一句:“仙法啟,諸天封禁。”


    一個“禁”字,仿佛承載了無上的仙力,緩緩從天際彌散開來。


    在天邊無盡的陰霾之中,有一道驟雷狂怒,轟隆隆數聲炸響,三道驚天閃電劈天而下,化天威煌煌,將漫天的陰霾頃刻便被擊出三個巨大的空洞。


    萬縷月華在洞中透射,再度垂照向了人間。


    天色亮了起來,與此同時,狐狼所化成的五彩華光再度凝聚而迸發,一舉突破黑氣所凝聚成的屏障,朝著另一半的黑夜給壓了過去。


    整個天地,皆被照亮。


    袁尊臉色驟變,慘呼一聲:“不!”


    這一聲有怒,有悲,有怨,卻絲毫不能阻止那璀璨的仙芒傾覆,頓時之間,那黑霧的巨人在光華的籠罩、包裹,積壓之下,發出烈烈嘶吼的咆哮,直至最後,被凝成了一輪光圈,在空中盡散而去。


    袁尊那一聲悲憤欲絕的聲音,也隨之淹沒在了天色之間。


    白倫、月影淩立空中,瞧著這一幕,臉上並沒有露出了想象喜悅的神色,目色蕭然地朝地上看了一眼,才微微露出了一絲苦笑。


    忽然間,月影猛地朝著白倫撲了過來,緊緊地抱住了白倫的身軀,一滴眼淚,悄然從她的眼角滑落。


    有一縷風,在月明當空下輕輕拂過,吹動著二人的衣袂翩翩而舞。


    這時候,二人的影子越來越淡,經風一吹,陡然化為了無數個發光的塵埃,散落到天地的每一個角落。


    ……


    原本,這一切都會隨著那一股風煙消雲散,但在青山鎮北側的一座搖搖欲墜的高閣上,正待所有人準備撤退的時候,三少爺卻平白無故地整個人突然昏倒在了地上。


    卓擎蒼即刻搭了脈作了診斷,卻並未發現有任何異常。


    楊撫州隻以為是受到了驚嚇,也不曾放在心上。


    接下來,所有人走的走,散的散,卓擎蒼吩咐著楊撫州帶著一眾弟子回天子學院。


    楊撫州好奇地問:“師叔,你不跟我們走嗎?”


    卓擎蒼搖了搖頭,大概心裏有了想法:“師叔還有個地方必須得去一趟。”


    楊撫州關心地問道:“師叔欲往何處?”


    卓擎蒼目光微微凝起,俄而輕吐長息,說出三字:“鳳仙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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