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之無法遏製內心的怒意,氣衝衝地衝到高台上,本能地就要伸手揪住駱絕塵的衣領,但手伸到一半卻驀然停頓下來,後退一步,臉色慘白地指著駱絕塵怒喝:“駱絕塵,你還真是膽子不小啊,居然敢做這樣的事情!”


    駱絕塵的嘴角勾勒出一抹淡淡笑意,仿佛絲毫不在意,也許是早已料到會有這樣的後果。


    王夫之當真被氣的不淺,連說話都開始變得語無倫次:“你,好歹也做了這麽多年的長老了,怎麽著也該知道那天書法柱的分量和意義,毀掉了它,便等同毀掉了祖師苦心立下的規矩,也是毀掉了弟子們一世守護的信仰,更是毀掉了今後一代代掌門的繼承。”他的聲音接著越來越沉,最後瞪大了眼睛質問一聲:“你這簡直就是在欺師滅祖、自毀長城啊!”


    麵對著王夫之悲憤欲絕地控訴、指責,駱絕塵不為所動,隻一句話輕描淡寫:“那我現在毀都已經毀了,您說該怎麽辦吧?”


    王夫之一陣痛心疾首,連連跺了跺腳:“我要你,你,你……”一連說了幾個“你”之後,王夫之卻愣是沒繼續往下說下去,不知是說不出來,還是不敢再繼續往下說了。


    駱絕塵微微瞥來一眼:“要不我幫師兄你說吧,你就幹脆趁此機會聯合所有長老一起,卸了我這個掌門,或者實在不行,就依據門規,將我以以下犯上、欺師滅祖的罪責處置,處以極刑,也好替你的那根石柱子報仇。”接著淡淡笑了笑,輕挑一聲:“如何?”


    王夫之臉色一驚,抬頭直視著駱絕塵那一雙無比傲慢的冷眸,竟有些惶惶失色。


    卸掌門?那是不可能的,畢竟駱絕塵當上掌門的事,已經昭告天下了,而且都已經走到了繼任大典的這一步,該拜的拜了,該跪的也跪了,這個時候說要卸,那簡直就是拆自己的招牌。


    說到殺,那就更不可能了。


    撇開她新任掌門這個身份不論,單單就她身上的那個武仙血脈,便足以在鳳仙閣裏有著不罪不死的權力。


    王夫之怔了很久,臉色鐵青地,卻始終沒有說出一句話,大概是駱絕塵的話徹底將他逼到了絕境,直到隔了許久,他忽然抬頭,緊緊地咬了咬牙,仿佛在作一個極為艱難的決定。


    “現在的我,已經不能拿你怎麽樣了,但是,你總得給我一個理由,給我一個合理的理由,給我一個能夠和所有門人解釋的理由!”他做出了最後的讓步。


    “你要理由嗎?”駱絕塵冷冷地笑了起來,忽然語氣一凝,頓頓地道:“理由就是,這是蕭師兄讓我做的!”


    “什麽,蕭師兄讓你做的?”王夫之蹙起了眉頭,臉上驚訝地愣在那裏,幾乎讓他窒息過去,之後,連連搖頭說道:”這個理由,絕對不行,且不說蕭師兄昏迷多日,到現在生死未卜,就算現在蕭師兄醒著,也斷然不會讓你作出這種事,誰都知道,蕭師兄對於門派的心一直都是天地可昭,日月可鑒。”


    忽然間,駱絕塵朝前微微踏了一步,以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望著身形本就不高的王夫之,反問道:“那麽敢問師兄,你可曾掌門嗎?”


    王夫之微微一怔,迷惑了一聲:“什麽?”


    駱絕塵笑著再問:“你在天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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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刻過名字嗎?”


    王夫之更是不解:“什麽意思?”


    駱絕塵接著又問:“你可知,那天書上刻名字,是要經過祖師的考驗的。”


    王夫之這才點了點頭:“這,這個我自然是知道的。”


    駱絕塵繼續沉沉說道:“那你又知道,要看清楚祖師的考驗,就必須要用道武帝才能擁有的‘觀’?也就是說,繼任掌門,則非得武帝不可!”


    王夫之臉色一白,有些意外的問道:“啊,會有這種事?”


    駱絕塵淡淡地笑了起來:“原來師兄你什麽都不知道啊!


    王夫之道:“我沒當過掌門,我自然不知道的!”


    駱絕塵的臉色突然變得詭異無比,凝聲喝問:“那你覺得,蕭師兄知不知道這些呢?”


    “啊!”王夫之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盯著駱絕塵眼睛的時候,不禁有些猜到了駱絕塵接下來要說的話。


    “蕭正通是知道這一切的,所以他也知道我解決不了玉柱上的考驗,既然如此,卻還要我來當這個掌門,這不擺明了是要讓我我毀了玉柱吧!”駱絕塵收起那一雙質問的目光,慵懶地笑了笑。


    “總不至於,他是故意設局,而隻是為了讓我在這個大典上因為經過難堪一回?”


    “這……”王夫之的心猛地一沉,便好似最後一道防線被駱絕塵就這麽輕鬆地衝垮了。


    雖然,他始終都不會相信駱絕塵的話的。


    因為,駱絕塵在題字之前,便已先動用了劍,便說明,她早就有了毀柱的預謀。


    然而,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駱絕塵所說的這些話,已經讓他無以辯駁了,不管蕭正通究竟是忽略了,還是真的有意而為之,這件事蕭正通都是有責任的。


    他給了自己一個錯誤的方向。


    過了許久,王夫之臉色漸漸平複下來,也不再像方才那般氣惱,捋了捋胡須的同時,心裏始終默念著一句話:一切為了大局吧。


    隨後,他轉過身,麵對廣場上慌亂的人群,僅抬了抬手,武帝的威壓瞬間釋放出去,喧囂的場麵便立即沉寂下來。


    王夫之隨之平靜地吩咐道:“請諸位速速歸位,大典還將繼續進行。”說著,朝肖自在看了一眼。


    肖自在立即會意,走上了高台,其他長老麵麵相覷了一眼,可即便心裏有萬般的不理解,但最終,誰有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因為誰都聽得出來,王夫之已經妥協了駱絕塵,便意味著,鳳仙閣的天要變了。


    是時,所有人不禁回味起駱絕塵那一句蕩氣回腸的話。


    “從此,鳳仙閣再無武仙阿葉。”


    ……


    塵埃落定,山河歸寂,一切,都恢複了先前的莊嚴祥和。


    這時候,肖自在忽然把頭看向了天,眼眸裏飄渺的光暗了暗,才張開了嘴,正色高呼:“恭請掌門上座接印。”


    一聲沉沉的號聲自雲的深處緩緩了開來。


    那明媚的斜陽也仿佛受到號聲的印象,緩緩地綻放開來,並透過飄渺的雲層,灑落在天門峰頂,匯成了一朵金燦燦的蓮花。


    駱絕塵的臉上始終掛出一絲柔美的笑容,將手中的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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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銀收入了袖中,在肖自在恭敬的神色下,緩緩走向了那把金色的椅子。


    這把椅子除了上麵度了一層淡淡的金漆,樣式上有些古老之外,與其他的太師椅幾乎沒什麽區別。


    之所以被奉為了最為尊貴的椅子,是因為它是鳳仙閣自創建以來出現的第一把椅子,是極具象征意義的。


    在那個年代,凡間是沒有椅子的,普通的老百姓一般都是直接坐在地上,貴族或者皇室在正式隆重的場合,也僅僅是鋪張席子或毯子,跪坐在地上。


    直到後來,民間突然出現了一位自號木門之祖的魯先生,是精於木工妙法,擅於榫卯方術的奇人。在某次拜會鳳仙閣的時候,與當時的掌門阿葉一見如故,相談甚歡,為聊表心意,便親自取紫龍山深處的一顆千年古鬆,耗時七七四十九天製成三把太師椅送給阿葉。之後,這其中一把被阿葉後來轉贈給了當時皇室,還有一把留給了自己,最後一把,卻在忽然間不知所蹤,至今也下落不明。


    自那之後,阿葉對這把椅子可謂愛不釋手,無論到了哪裏都會帶上,或許是真正享受那種居高臨下的感受,而後在阿葉消失後,弟子們便將這把椅子供奉起來,並一直作為鳳仙閣至高權位的象征。


    駱絕塵並沒立即坐下,反倒是注視著這把椅子良久。


    旁邊的肖自在輕輕咳了一下,有意提醒了一聲,她才驀然回過神來,之後,整理了一番儀容,才轉身坐了上去。


    這一坐,令,一眾鳳仙閣弟子也同時單膝跪在了地上。


    之後不久,又有一個弟子手托著一個托盤從大殿內走了過來,托盤上蓋著一個金色的綢布,看不清裏麵裝的何物,隻感到一股絲絲的寒意從金綢邊緣溢出。


    這時候,王夫之走了過來,臉色凝重,小心地用手揭開那塊金布後,便瞧見一縷溫潤的白光微微散出,而發出這道光的,是一尊精致的白玉璽印,白是乳白,白的裏麵還沁著的不大不小的紅色斑塊有如血染,並如流水一般循著一個不規則的軌跡緩緩流動。


    此印乃鳳仙閣傳門之璽,材質不祥,內裏好似封著某種靈氣,底部刻著“膽昭天地”四字,一直被視為本門掌門信物。


    王夫之將那個裝著璽印的托盤徑直接了過來,並躬身身子,頭微微埋下,雙手朝駱絕塵伸了過去。


    肖自在高呼一聲:“請掌門接印。”


    駱絕塵這一刻卻忽的站了起來,雙手捧起那印,並高高的舉了起來。


    掃視之下,廣場上所有弟子極為默契地發出一聲排山倒海的聲音:“鳳仙不朽、武道長存……鳳仙不朽、武道長存……”


    一連著十餘聲的聲嘶力竭的呐喊,諸天宣告,聲震環宇。


    這一刻,山光秀美,風輕雲淡,那一縷光華微微聚攏,有如一道冥冥而來、宛如自天庭垂照下的清華籠罩著她的臉上,讓那原本風華絕代的臉如今顯得更為動人。


    她,便正是鳳仙閣的光。


    看到這裏,遠處的阿大和趙嵐那懸著的心也終於放了下來,這一場盡管曆經了些許波折的繼任大典,終將要迎來它的落幕。


    如此,真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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