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點,別墅的門被打開,一束束暖黃的燈光照射在黑黢黢的草坪,倒映出兩個女人的身影。


    “恬恬,我走啦,等這次紅毯結束了,咱們再一起逛街。”


    楚寒星和路荔白天碰到的女人正笑盈盈地和溫恬說再見。


    溫恬柔柔一笑:“好的芫芫,再見。”


    她在門口目送來接王芫的車子離開,關上門,溫嫻正坐在沙發上削蘋果,削好了,她揮揮手:“來恬恬,媽媽給你削了蘋果,晚飯後吃不會胖。”


    溫恬快步上前,摟住溫嫻的胳膊,笑道:“媽媽辛苦了,謝謝媽媽。”


    “跟媽媽這麽客氣做什麽。”溫嫻點了點她的額頭。


    等溫恬把蘋果吃完後,溫嫻輕輕拍打她的手背,揚唇道:“對了恬恬,你跟封然準備什麽時候結婚?女孩子總不能光顧著事業,得多想想婚姻的事兒呀。


    我還指望你早點結婚讓媽媽抱孫子呢!”


    溫恬笑容一頓,先抽了張紙巾擦手,垂著眼瞼,抿唇羞澀一笑,撒嬌道:“媽媽~”


    “哎喲,我們家恬恬害羞啦!”溫嫻捂著嘴笑。


    “沒關係,不用害羞,我是你媽媽,跟媽媽有什麽不能說的?”


    溫嫻憐愛地摸了摸溫恬的頭,把她的耳發別過腦後。


    溫恬低垂著臉,笑了笑沒說話。


    溫嫻歎氣:“算了,你們總歸是訂了婚,結婚是遲早的事。


    我就在想,你結婚的時候要不要把你養父母也接過來?畢竟他們也撫養了你十幾年,這為人父母,總歸是希望能親眼看見自己的兒女結婚。”


    “媽媽…”溫恬笑容變得有些僵硬,“他們在鄉下呆慣了,年紀也大了,不習慣城裏的生活。倒是姐姐,您說她…”


    溫嫻臉色一變:“提那個白眼狼做什麽!”


    “我辛辛苦苦養她二十幾年,她說斷絕關係就斷絕關係,還是在那麽多人的場合,一點兒也沒考慮我跟你爸爸!你說說,這不是白眼狼是什麽!”說起楚寒星溫嫻就是一肚子氣。


    溫恬兌了蜂蜜水端給溫嫻,安慰道:“媽媽,別生氣,氣壞了身子不值得。”


    “幸好,”溫嫻點點頭,喝完水,臉上又掛起了笑容,她拍拍溫恬的手背,“幸好有我的寶貝恬恬在,懂事溫柔又體貼,咱們母子才是真的心連心。


    果然啊,親生的就是親生的,撿來的再怎麽養都養不熟,比不上有血緣關係的親生女兒。”


    溫恬害羞地笑了笑,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話,時間到點兒了,便道了晚安回房休息。


    溫恬剛關上門,後背抵著門板,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


    她靠著門,一動不動地盯著窗外。


    漆黑的天空看不見繁星,稀稀拉拉的燈光四處散落,周圍安靜地不像話,跟她待在鄉下的時候一點兒都不像。


    在鄉下,有雞鴨鵝豬,還有狗吠,有時很安靜,有時又吵得不像話,遠遠就能聞見豬圈的屎味。


    還有賣豬肉人圍裙上的油膩,常年燒水殺豬被浸泡出一身熟豬毛味。


    溫恬一點兒都不想回憶,但這些畫麵總是會不受控製地浮現,讓她厭惡,痛苦,反胃。


    她好像永遠都逃離不了那個噩夢一般的地方。


    盡管她如今條件優渥,住在大別墅,有身價上億的未婚夫,一切都很美好,是常人羨慕的生活。


    可是太晚了!太晚了!


    她根本不該經曆那些事情!!


    “啊!!!”


    溫恬抱著腦袋蜷縮在地上,痛苦地叫了出來,眼淚鼻涕糊了一地,病態一般地抽搐。


    她開始捶打著自己的腦袋,爬到廁所裏關上門,歇斯底裏地嘶吼。


    直到她身上一縷縷的黑氣被狐狸吸進身體,溫恬才緩緩平靜下來。


    她表情扭曲地抬起頭,眸中的恨意濃得驚人。


    她的視線沒有目標地在廁所裏流轉,直到瞧見放在櫃子上的剪刀,她的目光停住不動了,死死盯著那把剪刀,指甲死死嵌進手心。


    她一直有種衝動。


    殺人。


    拿起那把剪刀,狠狠捅進一個人的心髒,然後抹掉臉上的血,抽出來,再捅進去,直到那人的胸口被捅爛。


    然後,再用砍骨刀把那人一塊塊切下來,鋒利又薄的手術刀把骨肉分離,熬一鍋骨頭湯,把肉喂給小區的流浪狗,破壁機把骨頭粉碎,倒進下水道。


    從此,那個人就永遠地消失了。


    溫恬在腦海裏一片紅色,她快意地想象把對方剁碎喂狗的畫麵,然後癲狂地笑了出來。


    直到她笑夠了,她才站起來,對著鏡子揉了揉笑得僵硬的臉,瞳孔和鏡子裏的瞳孔相對,她臉上是笑著的,但那雙眼睛裏隻有憎惡和仇恨。


    對溫恬這一係列神經質的活動,狐狸早已見怪不怪。


    它一個擁有七竅玲瓏心的九尾狐,要不是當初差點被幾個破道士打得魂飛魄散,怎麽也不會淪落到跟這個蠢女人簽訂契約。


    不過…氣運之女受天道庇佑,還真是好啊。


    狐狸舔了舔嘴巴,偷偷吸氣運都不會被雷劈,靠這個修煉出肉身也是早晚的事。


    就怪那個楚寒星!一下子散了它七八年的道行,早晚有一天它會跟她算賬!


    媽的,它這輩子最恨道士了!


    一人一狐各懷心思,但她們的靈魂早已成為一個共同體,無論狐狸有多瞧不上溫恬,它還是得盡心盡力地幫她。


    因為幫溫恬,就相當於幫它自己。


    溫恬起了歌,是時下流行小鮮肉新出的單曲,她慢悠悠地洗了澡,穿上浴袍,來到化妝鏡前準備護膚。


    她剛剛坐下,就從鏡子裏看到身後站著一個身穿唐裝的男人。


    溫恬轉身,聲音拔高:“是你?”


    她上下打量著王自德,見他被楚寒星挑斷手筋的那隻手現如今活動自如,皺眉道:“你手好了?”


    王自德哼笑兩聲,特意用左手拉開凳子坐下,拖著羅盤,翹起二郎腿。


    “溫小姐,好久不見了。”


    溫恬盯著他的手:“誰給你治療?”


    王自德傲慢一笑:“自然是我師父。”


    媽的,整整兩個月,他師父給他治手治了整整兩個月!可就算這樣,也不能恢複到當初沒受傷的狀態。


    挑斷的手筋好治,最主要的是那個妖女的劍氣!徹底傷了根基!


    媽的!


    王自德稍微平複了一下怒氣,咳咳兩聲,清了清嗓子,道:


    “溫小姐,我這次來找你,是受我師父所托,你要助我們鏟除妖女,為民除害…沒錯,楚寒星就是這個為禍人間的妖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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