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繁星也不想聊下去了,一談結婚話題就比較聊不下去,也許不是現在,也許不知道什麽時候的事,一年,十年,一輩子都不確定。


    她推開傅之塵迅速開車門,一個人又在雪地裏舞起來,她邊跳邊唱著《遇見你,這樣遲》:


    那天光很好,你說我很美


    愛上你,是不可控製的意外


    這世間所有的流水桃花


    都美不過你隔花眺望而來的眼


    我醉倒在你的眉眼間


    走了許久出不來


    我看見夢裏的盡頭是你


    從此你是我全部的渴望與夢想


    可是有一個秘密不知道要不要告訴你


    遇見你,這樣遲,我很憂鬱


    我仿佛走進憂鬱裏,仿佛走進噩夢裏


    當愛一次又一次破碎後


    沒有責備,沒有對錯,隻有悲傷


    是誰在為誰而唱,如此深情,如此神傷


    從此,你落在我心


    夢生一世情,愛,卻讓人癡醉三生


    ……


    聽著聽著,連大山都入了神,蕭浛他們負責看管周圍的一切動靜。


    林絮兒和男人尋歡之後也聽到了這歌聲,不過她想這是不可能的,這麽偏僻的地方不可能有人來。


    如果真有人過來,那她的事情不是會敗露,那她也會帶那夥黑幫開幹過去。


    傅之塵最能聽明白她的歌詞,知道這首歌唱出他心中的所想,她的愛都在這首歌裏。


    景繁星突然停下舞蹈和歌聲,從雪地一直走到船那裏去,越往裏走下去,景繁星忽然一陣暈地倒下,原來是剛剛在船內那間房裏摸了那套新娘嫁衣。


    傅之塵快步地走過去,把她抱在懷裏,她昏迷不醒,但腦子還是有點清醒。


    “阿星,阿星……”傅之塵不斷的呼叫。


    景繁星好像看見天上的母親和她在招手,如果不是六年前這樣特別的命運安排,她這輩子也不會來這裏,她也不會認識生命中的這些人。


    那年那天的場景,無論塵封多久,那人那景都將在不願想起的日子重新拾起。


    六年前還是一個懵懵懂懂的生命,處於最鮮活的年紀,但是現在心和精神都已經不一樣了。


    景繁星好像看見一個小女孩騎著一輛腳踏車停在山下路邊看書,車身突然上長滿了鏽斑,後坐墊捆著一個木桶裏麵裝著滿滿的小蟲。


    這是她的幻覺,天啊這是怎麽了?


    她還看見母親傷心的哭著喊著阿星,慢慢地往她身邊靠近,伸手想拉著她。


    淒淒慘慘的叫聲在山間來回飄蕩,半腰山中出現林絮兒和洛秋銘逼著她往懸崖下跳,幻覺裏唯一的渴望就是走出這裏。


    景繁星叫著“救命”倆個字,山裏的每一個角落,瞬間都變得恐怖起來。


    “喂,你個賤人,大家上呀。把她丟到懸崖下麵去喂狼狗,不然這身嫩肉浪費了。”林絮兒眼神裏透著輕視。


    一群恐怖的畫麵出現在景繁星眼前,這些人長得跟骷髏一樣可怕朝著她的方向走來。


    林子裏一位神秘人吹著,他坐在葉子上,麵朝著景繁星這邊,背後是占據一排竹子樹。


    他雙手托住蕭子的兩頭,嘴巴貼住蕭子的孔,眼睛注視著前麵,雙手同時地向左滑動,一會兒再往右邊滑動一小段距離。


    在蕭聲滑動的那一刻,動聽的音符就從嘴巴和蕭子貼合處流出。


    景繁星被他吹奏的美妙音符吸引了,她完全沉浸在青春氣息的蕭聲陶醉中,絲毫不注意自己幻覺的場麵。


    “你喜歡聽。”他吹完轉頭看見身後的景繁星,有點驚訝到,這時的景繁星眉目清秀的,嘴角帶出笑意,就是瘦得隻剩一張皮和一副細骨,加上一雙隨時要掉下淚珠的大眼睛。


    景繁星很不好意思,不由得紅了臉,越發頓住了說不出話來了。他見景繁星比較害羞,又說:“給你,你也來吹一首。”


    她搖搖頭,“我不會,但是我很喜歡。”


    “送給你。”


    景繁星還是搖搖頭,隻說了:“謝謝。”


    他直接把手裏的蕭子遞到她的手心,然後轉身準備離開。


    “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她沒有來得及反應,隻好問他名字,心裏很感激。


    “是傅之塵,傅爺。”他回過臉回答。


    那些可怕的骷髏變成正常的人們開著收割機移動田,場地上堆滿了一株株金黃色的稻穀,一粒粒也有分量,這場景她和母親看得賞心悅目。


    傅之塵在幻覺裏又消失了。


    緊接著一排排老屋並排於小巷兩旁,怪異的氣氛使人仿佛走進噩夢裏。


    她邊說邊走進老屋,不知道為什麽一顆不安的心不敢往下想了。


    她急得匆匆跑出去,映入眼簾的便是母親的慘死。


    不遠處四周圍了一大群人,一個女人躺在地上,頭大約是已經被貨車撞得麵目全非,從鮮血輪廓一點看不出是誰。


    不過圍觀的人大部分都認識女人,都在說實在太慘了這女人,就這麽結束生命。


    三五成群的人都來看,人群動了動,把景繁星讓了進去。


    一個人大聲說:“這不是她女兒嗎?我的天,這一家子怎麽會遇到這麽多不幸的事。”


    “她就是那個白骨精生下來應該被打死,反正不會有人可憐她一下或者救她。她家裏的人一個一個被她克死,妖精終歸是妖精,不管下場怎樣,都不會有人去同情她。”林絮兒醜著臉嘲笑她。


    “什麽妖精,我還想吃小鮮肉呢,多清純的一個女孩幹嘛叫白骨精。”人群中一個中年男人呲牙咧嘴說。


    有個光棍滿臉胡腮張著大嗓門說:“這留下她一個人孤苦伶仃?還好是個女孩,可以嫁人!”或者:“跟著我,做我婆娘。”


    “好好弄一個有病的妖精回家幹什麽?”


    人群就笑,景繁星對說這些話的人頭都沒有抬一下,她非常沉得住氣,不愛聽耳朵可以做主全不聽。


    “媽媽……媽媽……”她的眼淚不可抑止地流出來,她的聲音幾乎杳不可聞。


    她母親透支生命一般,氣若遊絲地動了動嘴唇,含糊不清地吐出幾個字,景繁星揣摩了幾秒鍾,才明白:好好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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