滅門之痛秦未容深有體會,淩素子雖自稱已離開迎欲洞,但心中必定不好受。隻見她依舊雙手抱胸,反複抓捏衣袖,又快速背過身去,片刻後才帶著濃濃的鼻音說道:“我早知道會是這樣的結局!迎欲洞靠采補他人修為作為修煉門法,遲早會被世人所不容,如今被魔族滅門,竟是沒一個門派為我們鳴不平!最後還要唯一的生還者來魔界送死,尋找迎欲樹以保全他們自己。嗬,真是虛偽!這迎欲樹也是個孽障,早該毀掉!”她轉過身來,目光灼灼地看著秦林二人,臉上還掛著幾滴未幹的淚珠,繼續道:“我可以幫你們,但你們要答應我,找到迎欲樹就毀了它!”


    其實這也是林煥的打算。


    得到應許,淩素子才繼續說道:“迎欲樹對環境的要求十分苛刻,放眼整個魔界,我知道的符合條件的地方,就隻有大魔君祁山領地內的悅君山。”


    說到這兒淩素子疑惑地看向秦未容,嘟嘟嘴,問道:“你真的是迎欲洞的弟子?怎麽連這個都不知道?”她轉眼看向林煥,似乎在尋求他的肯定。


    林煥沒有立刻回答,他低頭看向了秦未容,那眼神裏審視的意味十足,片刻後才回答,“是。”


    淩素子這才放心,蘅蕪仙君的信譽她還是相信的,“整個修真界就你還有點良心,沒有讓季榕一個人來魔界送死。”她倒了一杯茶推到林煥麵前。


    林煥輕抿了一口茶,意有所指地說道:“事情並非你所想。”


    正在此時,魔宮上空忽然升起淡藍色的結界,巒山下令魔宮戒嚴,出入往來都要一一盤查,如何離開魔宮便成了眼下的難題。淩素子雖為聖女,不過是擔了個名號,沒有大魔君的傳喚她哪都不能去。三人憂愁之際,天降喜訊,大魔君祁山忽然傳喚淩素子。這實在太巧了,其中或許有詐,但他們已經別無選擇。


    當年淩素子在穀十娘手中偷走過一件法寶,名為蝶蛹盒,這盒子不過巴掌大卻能裝下一人,說白了就是能將人變小,藏在盒中隨身攜帶,它既能躲避法術試探又能無視結界阻攔,而且這東西隻有她和死去的穀十娘知道,絕對安全隱秘。


    但蝶蛹盒隻能裝下一人,另一人要如何逃出就又是一道難題。


    “這盒子能裝下我們兩人。”林煥將蝶蛹盒拿在手上端詳了一番,鄭重地說到。


    秦未容本以為蘅蕪仙君見多識廣,知道這盒子的奧秘,誰知林煥卻說:“若是他人便隻能裝下一人,但若是你我,或許能裝下兩人。”他這話說了等於沒說,淩素子也覺得奇怪,她雖從未使用過這小玩意兒,但也聽穀十娘講過這東西的用法,想她穀十娘擁有蝶蛹盒百年,也沒能讓它裝下兩人,蘅蕪仙君還能有什麽妙招?


    打開盒子,其中隻有一個巴掌大的橢圓形凹陷臥榻,淩素子端著盒子麵向二人,劍指念訣,秦未容和林煥幾乎是同時進入了盒中。橢圓臥榻顯然是為一人準備的,二人隻有背對背靠在一起才能勉強擠下。淩素子也被這一幕驚到了,難道是穀十娘騙她?可穀十娘完全沒有理由在這樣一個小玩意兒上騙她呀!現在這種情況這到底是為什麽?


    盒內萬籟俱寂,在夜明珠的照耀下盒蓋內側一塊明月大小的銅鏡反射出暗金色的光芒,這蝶蛹盒頗為玄妙。


    秦未容感受到背後來自林煥的溫度,這種氣氛無論是兩個男人還是一男一女都有些尷尬,他覺得自己此刻該說些什麽,便扭頭看向了頭頂的銅鏡。這一看將他嚇得夠嗆,鏡中的自己竟然不是季榕的樣子,而是他秦未容原本的樣子!這銅鏡竟能照出人的魂魄?!


    而另一邊的林煥忽然傳來響動,秦未容手忙腳亂間下意識的揮出右手,黑色的袖擺猛地覆在了林煥的臉上,他搶在林煥之前,大聲地說道:“蘅蕪仙君,你,你聞我這衣服香嗎?”“刺鼻!”濃鬱的廉價脂粉味。


    袖擺被拿開,秦未容趕緊扭過身子,麵對著林煥的後背,他再顧不得保持距離,將手搭在了林煥的臂膀上,這個姿勢如同他環抱著蘅蕪仙君。


    “仙君,你,你……”他“你”了半天,實在編不出什麽借口了。


    “''你''什麽?”林煥的語氣顯然不太好,似乎在等他的解釋。


    “你的傷好些了嗎?”林煥的腳踝被祁山打傷了,他怎麽忘了這一茬呢!秦未容在心底舒了一口長長的氣。


    “已無大礙。”林煥說完居然要扭頭,眼看他就要瞟見銅鏡了,秦未容忽然抬起頭,快速地壓在了林煥的頭上。麵頰輕碰麵頰,幾乎是在瞬間,他感覺到了異常灼熱的溫度。


    秦未容本以為迎接自己的將是林煥的怒氣,可等了半晌,卻沒有絲毫動靜。


    “仙君,我……”


    林煥似乎是在極力忍耐,說話聲都有些顫抖,“你可清楚自己現在在做什麽?”


    “林煥,我,我是真心心悅你,愛你愛得深沉啊!雖然我曾經做過許多你不喜歡的事,但是我以後會改的!”豁出去了!他就當是替季榕告白了吧!


    這樣一番深情的告白下來,他一係列奇怪的動作就有了解釋,還可以繼續地擋住林煥的視線,不虧不虧!


    長久的沉默,讓秦未容緊張的心也稍稍平靜了,他其實挺好奇林煥是如何看待季榕的單相思心悸。


    林煥的麵容在昏暗的光下朦朧如畫,狹小的空間內,隻聽一個“可”字從林煥的唇中蹦出,薄涼的唇,字如清水湧上心尖,蝶蛹盒忽然被打開,抽刀斷水,他們已經來到了悅君山的腳下。


    淩素子受大魔君祁山傳喚,可以光明正大的使用法術縮地千裏,不過片刻便將他們送到了悅君山。放下二人後,她就要前往祁山的魔宮複命,不能再與他倆同行,三人就此別過。


    悅君山蒼翠峭拔,山頂處雲霧繚繞,雖不比鍾侖山陡峭兀立,但也算得上是奇山了。二人本以為入山必定會有阻礙,但他們想錯了,這山既沒有結界也無人駐守,山中可愛膽小的小獸隨處可見。


    兩人一路暢通無阻,來到了半山腰,行至一棵參天大樹下,一股奇香伴著樹林的濕氣襲來。二人趕緊屏氣凝神,這香絕不是樹林中自然的味道,定是人為所製,在不知道香味來源之前還是謹慎些為妙。越往前走,香味越濃,直到一間竹屋映入眼簾。通過竹屋的牖,他們看見,一個男子的單薄背影。男子隻著裏衣,長發將束未束,一條暗紅的發帶與墨發飄散在一處,如同墨缸中浸泡著紅綾,無意中潑散點綴在了宣紙上,畫麵唯美寧靜,卻有一絲淒美。可偏有人看不得這份寧靜,男子的腰被一雙手環抱住了,那雙手如同一條鎖鏈將男子牢牢鎖住,在感受到男子的輕微掙紮後,用力一拉,男子被帶出了牖窗的範圍,消失在了兩人的視野中。


    而後屋內傳來低沉而愉悅的笑聲,笑聲平緩停止後,有人說道:“師尊且等一等,徒兒有些事要處理。”


    這聲音不是大魔君祁山又是誰?


    祁山推開門信步走了出來,臉上笑意未退,一雙眼直接看向秦未容和林煥的方向。


    “蘅蕪仙君好本事,被本君打傷了腿還能逃走,佩服,佩服。隻可惜,本君知道仙君你此行的目的,這招守株待兔你覺得如何啊?”


    秦未容得知出來的人是祁山後,眼中的震驚一閃而過,他緊緊地盯著祁山背後的竹屋,仿佛要看穿它。


    “如此說來,你將淩素子招來也是計劃的一部分?”林煥清冷的聲音和這竹屋倒是很配。


    祁山爽快地點頭,又道:“既然被本君等到了,那便無需再客氣,直接動手就是。隻是呢,咱們需要換個地方打!”話音剛落,他以極快的速度襲來。


    林煥飛身躲過,他本以為季榕也會自行躲避,誰知出神的季榕慢了數拍,回神時已經被祁山擄走。


    祁山帶著秦未容,來到了迷霧環繞的樹林中。


    “大魔君,你抓我是沒用的,你不知道我和蘅蕪仙君的過往,他是不會來救我的。你還是放了我,趁現在他沒走遠,你還能追上。”上一次被巒山逼嫁,林煥能來救他,已是奇跡。這一次,麵對的是祁山,林煥權衡利弊也應該知道,先找到迎欲樹更重要吧。


    這時,隻聽“唰”的一聲,一把劍攔住了祁山繼續向前的腳步。


    “速度倒挺快!”祁山將秦未容丟下,騰龍一腳接下無妄一擊。


    迷霧籠罩下,秦未容隻能看到一白一紫兩個光點糾纏碰撞,他趁二人不注意,轉身向著來的方向跑去,那間竹屋裏的人對他來說很重要!可身後的碰撞聲時時刻刻都在敲打他的良心,當紫光點亮迷霧森林時,秦未容最終還是選擇了回頭,祭出靈力,與林煥並肩作戰。待打贏祁山,再去竹屋也不遲。


    有迷霧做掩護,他與林煥兩人暗中配合,一人攻一人便守,一時間祁山有些應接不暇。但當祁山察覺到二人的策略後,手中紫光穿過迷霧,光點爆炸開,所有的霧氣隨之蕩開,視野開闊起來。


    緊接著便是祁山接二連三的打擊,這種情形和上次別無二致,即便林煥現在是元嬰大能,可這裏畢竟是魔界,沒有靈氣,不能硬扛。秦未容心思一轉,他一邊躲避祁山的攻擊,一邊移動到林煥身邊。看準時機在無妄分出無數分身,祁山忙於應付時,輕聲對林煥說道:“跟我來!”


    他拉過林煥長長的袖擺,向樹林深處跑出,口中念念有詞,麵前的樹木紛紛讓出道路,身後的樹枝開始生長,糾纏,交織,耳邊不斷傳來哢吱哢吱的聲響,整個樹林似乎在此刻活了過來。


    秦未容知道這迷陣並不能真的困住祁山,但它能為他們爭取時間。淩素子說過,迎欲樹的周圍一定要有水源,他們這一路都沒有看到過湖泊河流,如今隻剩下山頂沒有去過,他們要趕在祁山走出迷陣之前,找到迎欲樹毀了它,並且快速逃離。


    這一次上天選擇眷顧他們。二人火速飛往山頂,入眼便是一汪小池,池邊有一顆樹,樹葉蔫噠噠地掛在樹枝上,樹下的泥土也格外新,這必定就是迎欲樹!迎欲樹在魔界生長的並不好,一朵白花都未開出。


    林煥二話不說,立刻祭出無妄,銀劍穿破守護結界,刹那間樹幹被攔腰截斷,幾乎與此同時一道紫光打在無妄劍身上,巨大的餘波讓秦未容幾乎站立不住,祁山這一次是動了真格!霧氣快速散去,祁山淩空而立,光球在他手中快速轉動,無妄立刻飛出,欲刺穿他甩出的光球,卻被其困在其中。光球越來越亮,無妄的劍身開始劇烈的抖動,祁山想折斷無妄劍!


    無妄乃是林煥的伴生法器,祁山想折劍,林煥卻沒有表現出一絲擔心,反而趁機飛出數道靈刃攻向祁山,靈刃貼著光球飛過,祁山左躲右閃一一躲過,誰知這靈刃如蛇一般,緊追不放。千鈞一發之際,祁山將控製住無妄的光球拋出,他要以彼之盾攻彼之矛。


    巨大的衝擊幾乎將山峰蕩平,天搖地晃間,長劍沒有絲毫損傷,化作光穿過層層障礙直指祁山!


    祁山本以為接二連三的巨大打擊後,這劍就算未斷,也畢竟有了裂痕,誰知塵土飛揚中,銀色的劍光芒如初,回首間已近在咫尺。原來,不光隻有他在隱藏實力。


    但這致命一擊最終是沒能打在他的身上,三魔君巒山及時趕到,三叉戟擋下了攻擊,救下了祁山。


    巒山扶起哥哥祁山,狹長的丹鳳眼快速地掃過林煥和秦未容,又看了眼手中已被無妄折斷的三叉戟,牙都要咬碎了。


    此時的林煥靈氣幾乎耗盡,巒山趁機全力打在林煥腳踝的舊傷處,秦未容眼睜睜地看著一向高傲清冷的林煥,從半空摔下,單膝跪在了巒山的腳下。


    他立刻祭出靈力,可還未出手,手腕處便被已經斷成兩段的三叉戟劃出一道一指長的傷口,靈氣幾乎在瞬間散盡。


    “啪啪!”巒山隔空狠狠地摑了季榕兩巴掌,要不是大哥祁山在一旁看著,他恨不得現在就殺了這個不識好歹的婊子!


    祁山的額頭被無妄的劍氣刺出了血,他一指抹掉,問向巒山,“你怎麽來了?”雖然三弟巒山來得很及時,但悅君山是禁地,沒有他的允許即便是親弟弟巒山也不能踏足。


    “當然是有人把我送來的。這人時刻知道大哥你的行蹤,還能瞬間縮地千裏,又不願親自露麵幫你,不是大嫂還能是誰?”


    提起那人,祁山難得的真心一笑,道:“是他的作風!”


    秦未容和林煥被帶回了大魔君的魔宮地牢。二人被蒙上眼,走了許久才被關入囚牢。這囚牢十分奇特,懸於虛空之中,四周看似沒有禁錮,但當人打開魔印後,便會形成一個無形的泡泡,它的形狀不定,被囚禁在內的人也會跟隨它形狀的變化,位置飄忽不定。但這並不是泡泡囚牢最有名的特點,它能成為祁山最滿意的囚牢,是因為一旦有囚徒想硬行從內逃出,在泡泡被戳破的同時,裏麵的囚徒也會一起身體爆炸,死無全屍。數百年來,有資格被關進泡泡囚牢的人寥寥無幾。這一關便不知日夜。沒有靈氣,秦未容極度虛弱,每日都在半夢半醒間渡過,他依稀記得自己問林煥可有帶汲氣瓶,可他沒有等到林煥回答他就又昏睡了過去。恍惚間他感覺自己到了另一處空間,四周不再是一片虛空,而是白晃晃的雲層,身下異常的冰冷,林煥也不在他的身邊,死寂一片。


    囚牢外,淩素子剛從魔蛇窟中廝殺出來。她不知道,祁山為何會知道是她私藏了秦林二人。他將計就計故意將她傳喚過來,意圖來個甕中捉鱉。


    那日她剛放下秦林二人,飛出不過三裏地就被祁山一掌擊中腹部,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本君看著像好人嗎?”


    淩素子搖頭,她還抱著僥幸的心理。


    “那你為何會覺得本君願意養一條白眼狼呢?淩素子,你還記得當初你才逃到魔界時,是有多麽的狼狽嗎?你說修真界有人想要你的命,本君可憐你,不光收留你,還教會了你如何依靠魔息修煉。你喜歡石林,本君便破例讓你住在石林,你要地位,本君便封你作聖女,如今你翅膀硬了,倒學會吃裏扒外了。難道是你想回修真界了?那群追殺你的人肯放過你嗎?”祁山一步步靠近,淩素子躺在地上一動不動,越聽越氣。


    “你不也讓我替你做了很多事嗎?當初你肯收留我,也不過是看中了我是水靈根修士,能幫你找到神隱湖嗎?之後的幾十年,你從我這兒得到的消息難道還不夠多嗎?包括迎欲樹!如果我當初知道你是想滅掉迎欲洞,盜取迎欲樹,我絕不會告訴你關於迎欲樹的任何信息!”臨死之前,她要說出自己的心聲,早知道逃到魔界依舊要寄人籬下,當初不如留在修真界。


    祁山靠近她後,居然伸手要將她扶起,還略帶歉意地說道:“迎欲洞的事,本君也是無意為之,本隻想買下迎欲樹,可那穀十娘是個烈性子,無論如何也不願賣,還帶著弟子與我族打了起來,碰巧巒山也在,他的性子你也知道。此事的確是本君失算了。”


    淩素子一把甩開祁山的手,迎欲樹是迎欲洞的立派之本,穀十娘怎麽可能將它賣出去!就因為這個原因他們就血洗迎欲洞?!況且巒山雖是個暴君,但隻要有祁山在場,他就是個紙老虎,所以一切都是在祁山的默許下進行的!


    祁山看著自己被淩素子甩開的手,笑了笑,直起身子,又道:“你信也好不信也罷,這事也已經過去了。但你私藏逃犯,還將他們送到了悅君山禁地,這事可並未過去,本君念在你往日的功勞上,給你條活路!魔蛇窟走一遭是生是死全靠你自己,若你真能活著出來,往事就一筆勾銷,你依舊可以留在魔界,做你的魔界聖女。”魔蛇窟,萬千條毒蛇盤踞在一個不到一裏長的隧道內,隻要被其中的蛇咬上一口,就必死無疑。若是一死,淩素子也就認命了,可死前被劇毒折磨的痛苦和死後麵目全非、慘不忍睹的屍身,讓她心頭一緊,細汗從手心中冒出,祁山真不如直接動手殺了她!


    當淩素子抓著一條死去的魔蛇丟在祁山魔宮的大殿上時,距離她進入魔蛇窟已經過了整整一月,此時秦未容和林煥也已經被關在泡泡囚牢裏一月有餘了。


    淩素子自己都不知道她到底殺了多少條蛇,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被蛇咬,當她疲憊地走出那一裏長的隧道時,守在外麵的人也驚住了,他們已經很久沒看見有人從這裏麵走出來了。而這一次走出來的人也是特殊,她曾是大魔君親封的魔界聖女。


    泡泡囚牢內,秦未容以為自己不出半月便又會死在囚牢中,他不是沒有寄希望於林煥,可林煥身上有傷,體內的靈氣也所剩無幾了,再加上此前的恩怨,林煥又怎會冒險救他。


    可一月過去了,秦未容隻覺得身體越來越好,昏睡的時間也少了,不出半月他定能痊愈。可他沒高興幾日,體內一股灼熱的火氣騰騰升起,似要燒穿他的身體,烤熟他的內髒,他怎麽能忘了江枉銘留在他體內的焚火咒呢!難道三月的期限這麽快便到了?!


    燒傷的刺痛感從內尖銳的刺進他的大腦,靈台像被架在騰騰大火中反複煎熬,最後一絲維持生命的靈氣,像火中的滴水,吱啦一聲不留一絲挽回餘地的飄散。他像一個燃燒著的火人,急需要水源,他本能的抱上了一塊兒冰,身體每一個與冰塊兒接觸的地方都是清涼的,他不斷的磨蹭著冰塊兒,以此來緩解灼燒的疼痛感。恍惚間他聽有人喚他“阿容”,那聲音輕柔若風,似有似無,已經很久沒有人這般叫他了。他呢喃般回應,身邊的冰塊兒更冰涼了,在冰與火的交織下,他昏死過去。


    淩素子下定決心不再繼續留在魔界,祁山的性子她多少也了解一點,一旦有了隔閡即便如今看似安然無恙了往後也定會有事端,這一次她逃過一劫,難保下一次她還能活著走出來。所以她要逃,逃回修真界,雖然她在修真界有仇家,但是今時不同往日,她救了蘅蕪仙君,以後鍾侖山就是她的靠山,那人就算手眼通天,鍾侖山他也是不敢得罪的。淩素子權衡利弊,決定冒險把季榕和林煥救出來。


    泡泡囚牢在魔宮地下,因為其自身的特性,所以隻需兩人把守出入口即可。但想要進入地牢需要魔印,這時候淩素子的絕技就派上了用場,想當初她就是憑借自己能溶身於水中的絕技,藏身於穀十娘房內的花瓶中,才能偷到她的數件寶物。她為大魔君探聽各路消息時,也是借此絕技。而今她要從祁山處偷取魔印,隻希望這次和以往的每次一樣順利。


    淩素子通過貫穿魔宮的流水進入了祁山所在的宮殿。流水潺潺,四下無人,宮殿的房門緊閉,淩素子等了許久,祁山才從殿內出來,他關閉殿門時忽然自言自語般地說道:“麻煩事可真多啊!”而後便轉身離開了。


    確定祁山走了,淩素子進入殿內,在祁山枕頭邊偷取了魔印。她一刻都不敢耽誤,立刻前往地牢,看門的兩個魔族士兵被她毫不留情的殺掉,經過蜿蜒的昏暗道路,打開泡泡囚牢,此時季榕正枕在蘅蕪仙君的腿上昏睡未醒,仙君看似神色自若,但麵色異常蒼白。


    魔印不見了,祁山很快就會發現,她來不及向二人解釋,再次拿出蝶蛹盒,將兩人帶出魔宮。她一路直奔混水,可此時的混水河邊早已戒備森嚴,沿河都有魔族士兵把守,祁山已經發現了!


    淩素子氣得跺腳,鈴鐺聲清脆而急促,這可如何是好!她帶著蝶蛹盒藏身到一處樹洞中,放出了盒中的二人。


    林煥優雅地落地,還在睡夢中的秦未容滾落了出來,徹底清醒。


    淩素子三言兩語,把現在的情況描述給了二人,三個人一起想辦法才能盡快離開魔界。


    照理來說,淩素子待在魔界的時間最長,應該是他們三人中最了解魔界的人,但就因為她太了解魔界反而想不出什麽不尋常的法子。


    “心橋,可直通修真界。”林煥忽然說到。


    林煥這一提,淩素子如醍醐灌頂,對呀!魔界西方有一座千百年來無人問詢的心橋,隻要通過心橋就可回到修真界。祁山定想不到他們會通過心橋回到修真界!


    “想要通過心橋並不簡單,傳說中隻有神能通過心橋。”對此秦未容也略有耳聞。


    這也是心橋無人問津的原因,因為它就是個擺設,有記錄以來,順利通過心橋的人不過三個,他們最後都飛升成為了神。“神,即無情無欲之人,方能通過心橋。”心橋倒不如說是心魔之橋。


    隻要還留在魔界,追兵遲早能找到他們,淩素子又急又氣,道:“無情無欲?就是說這人要沒有牽掛,沒有情愛,沒有欲求,世上除了死人,哪有這種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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