哢嚓,相機一響。


    安允梨嚇了一跳。


    然後就看到那奇怪的小盒子上彈出一張紙,大魔王拿著紙甩了一會兒,遞給她,紙上麵竟然是她的畫像,畫的好像,簡直跟真人似的。


    “呀,我我我……”


    安允梨喔喔的像個小呆頭鵝。


    林壽敲了她小腦袋瓜一下,敲的安憨憨抱頭蹲防,碎碎念著莫要凶她。


    這前衛的拍立得相機,是林壽前些日子縫那洋人宮廷畫師得到顯影材料學,結合淮南萬畢術和工匠技藝,最後做出來的成品。


    開始新鮮了一陣,後來就玩別的去了,你想這哪有他那個智能紙人送喪隊好玩。


    不過,對於這個年代的人來說,應該也算新鮮罕見的奇物了。


    林壽“手把手的”教安允梨如何用相機,本以為要教好半天,沒想到他居然學的特別快,林壽直撓頭,也不知道這憨憨的小腦袋瓜,到底是聰明還是不聰明?反正才不一會功夫,林壽就沒法“手把手的”了。


    相機送了安允梨,林壽又凶了她一會,自己過了癮,然後讓她回去了,牆頭上,遠望安允梨的瘦小背影,林壽閉上眼。


    影影綽綽的江水,影影綽綽的溺死鬼,影影綽綽的龍頭舟,三牲童子沉江底,川伯河神索人祭,看一眼口鼻窒息,看兩眼肺中淹水,看三眼人死屍沉。


    咳,林壽睜開眼,手一錘胸口,嗆出一口河水,這水是從肺裏逼出來的,好好的人站在這,也不知如何嗆的水。


    林壽搖頭,安允梨身上的那些玩意兒,顯然不是她姐以為的一個“大仙兒”就能解決的,林壽可比一般大仙兒出馬厲害多了,然而他現在都沒法輕易動這些玩意兒,可見這不是尋常的邪祟。


    安允梨的老家在蜀地都江堰。


    拜水都江堰,問道青城山。


    當地,有祭河神的習俗。


    ……


    林壽給寧洛薇送完貓,給安允梨送完相機,就回縫屍鋪睡覺了。


    一覺睡到晚上,寧洛薇給他來送了點吃的,全程抱著那小貓不撒手,稀罕的不行,大有化身資深貓奴的潛質。


    兩人說話間,寧洛薇突然問起林壽有沒有離開京城的打算?這縫屍人也不是安穩的行當,若是錢攢夠了離京出去包塊田種地也不錯,錢不夠她可以幫著入股。


    你那是想入股還是想入戶?


    林壽直說自己不會離開京城,好家夥,有地主的年代誰種地,那是給自己種嗎?何況他要是離開京城,那些天天接受他“以理服人”教育的小流氓得多寂寞。


    寧洛薇無話可說,隻能一邊擼貓,一邊自己琢磨逃離師門掌控的跑路計劃,到時管你願不願意,半夜抗出了城,人生地不熟,你不從也得從。


    接下來幾天,日子又恢複了平常。


    乾皇萬壽宴結束了,京城也恢複了往常的秩序,朝堂上天子大臣們該上朝的上朝,江湖市井的老百姓們該忙生計的忙生計。


    豆腐西施最近養了隻奶萌的小貓,可愛到不行,青城茶樓的二小姐最近總是舉著個怪盒子到處跑,有活力了不少。


    林壽的縫屍鋪這點小地方,沒有什麽大變化,白天溜街,晚上縫屍。


    近來也不知是不是有點太平,打萬壽宴後,縫屍的業務一直比較低迷,可能因為剛開春不久,大家夥都有活兒幹,沒有那麽多閑的鬧死人。


    殯屍司上下甚感心安,輕鬆加愉快,報喪鳥天天趴窩養膘,但林壽這麽積極的優秀員工,哪看的了這個?


    這業務太少可不行啊!


    但因為實在沒新的屍體,於是林壽最近晚上都偷偷潛進殯屍司加班,下往生井。


    往生井下,一百二十米。


    周圍井壁都結上冰了,林壽卻仍泰然自若的一邊起卦一邊挑選棺材,像是感覺不到冷一樣,他的手心裏亮著一幅繪圖。


    二十四孝圖之臥冰求鯉。


    這二十四孝圖是玄字定價的獎勵,完整一套是二十四幅,每幅擁有一種忍耐之術,代價是延後荼毒,緩慢發作。


    如臥冰求鯉圖,便能讓人暫時忍耐極端寒冷,代價是之後要體寒多日,荼毒緩發。


    這二十四孝圖功效倒是蠻有用的,等於可以把一次無法承受的痛苦,寒暑,傷勢之類損害分散開,變得可以承受,若是能得全套二十四幅,這功效怕是地字都打不住。


    不過林壽目前隻得了一幅臥冰求鯉,這耐寒功效倒也正好有用,能幫助他在往生井下的再深一些。


    起卦尋屍,賣屍錄現,走馬燈起。


    各種玄字獎勵,延年益壽棺,仵作通識,大喜喪曲,刻碑法……


    林壽幾日下往生井,收獲倒是不少,不過多為玄字,目前沒摸到地字。


    關門上鎖,今夜收獲一般,林壽趁著夜色離了往生井出了殯屍司,抗著埋人鏟晃晃悠悠的往家走。


    不想,路過太醫院時,一道人影從牆上跳了下來,正落在他的麵前。


    四目相對,對方一愣,抽出身後的傘狀兵器往前一擋,傘麵撐開,傘麵兒上那是一朵朵的白蓮花……


    這人是誰?


    這就要說到幾個時辰前。


    還是那個院裏,還是那些人,還是那個活動,都熟悉流程了。


    哥幾個正互相問候呢“來了啊”,“啊,你也來了”,“咱猜這回在哪被發現”……


    漏風的破屋裏人出來,一個年青小夥,身背一把白傘,好家夥。


    一把彌勒傘,能工巧匠所鑄的異型寶兵器,暗藏玄機,變化多端,神鬼莫測,一身西洋學來的武功把式,巴頓術,專為傘杖異型兵器格鬥之術。


    這是江湖上有名號的頂尖高手,白蓮教年輕一代的王牌打手,大師之下鮮有敵手。


    白蓮聖子,沈後浪。


    白蓮教這麽個人物來到京城分壇當香主,按照平常來說,那應該歡呼雀躍,夾道歡迎,很提士氣才對,沈後浪自己也是這麽想的,但一出來見到香眾們平淡的狀態,怎麽和他想的好像有點不一樣呢?


    “我來了。”


    “阿,您來了。”


    “我來當咱們京城分壇的香主。”


    “加油,我們看好您。”


    “……不是,你們沒什麽想說的嗎?”


    “您今天晚上出門嗎?”


    “對啊,出門啊,我聽說靈童疑似被太醫院抓走,我得去太醫院調查啊。”


    “哦行,那明兒早我們不備您早點了。”


    沈後浪在新手下們樂嗬嗬的歡送中,費解的撓頭離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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