驟燃的陰火熾芒衝天而起,將青鸞包裹其中,紅影閃動,妖鳳己破開火幕,直撲祭台。


    妖鳳仍在半空中,幽離神君冷笑現身∶“如此萬年難遇的大場麵,元君就不想再看看?”


    回應他的,是妖鳳掌指問跳躍的火光。幽離也不躲閃,左臂揚起,半身幽碧陰火起伏,將妖鳳的攻擊擋下。


    妖鳳瞳眸中紅霞翻滾,神光透出,刺人心魄。


    幽離眼皮跳動,正提氣相抗,忽見她兩邊背脅處赤紅光波倏然翻卷,橫亙半空,長及數丈,當真是肋生雙翅,風雷俱動。


    周圍湧動的陰氣被光波卷掃,排開兩邊,便在這空檔,妖鳳嗓唇發嘯,聲浪集束,在幽離反應之前,碾上祭台。


    大氣現出可以目見的波紋,祭台左右似是被扭曲,一切物象均變得奇形怪狀。便連冥火閻羅都不例外。


    聲波正卡在冥火閻羅張口欲呼之時,強絕的壓力直如一柄大鐵錘,狠砸在他喉間。


    冥火深陷的眼睛猛地突出來,似是被打足了氣,麵皮紫漲,青黑筋絡繃起,已脆弱不堪的皮肉再也抵不住內外強壓,刹那間迸開數十道裂口,從中濺出的。卻是青灰發黑的液滴。


    既有的節奏被破壞無遺,冥火雖是嘴巴大張,卻隻能發出短促的“嗬嗬”之聲,幽離百忙中回頭,見狀破口人罵∶“冥火你這頭豬。”


    妖鳳卻不給他喘息的機會,兩肋光波雙翼輕顫,身前虛空如斯回應,接連三道火光波紋前後相迭。如一堵牆壁,飛壓過去。


    火光抹過,虛空中金紅火線竄動交織,崩裂的地麵竟生生地被刮去一層,所觸之物,無不立化飛灰,霸道至極。


    這手法速度不快。卻是以堂皇之勢,推壓而下,吃準了幽離護持祭台的心思。一舉鎖死對方最擅長的噬影8888,就是要遙迫幽離硬拚。


    幽離呸了一聲,向後飛退,轉眼便到了祭台所在的小島上。


    火光波紋如影隨形,碾壓而至,所過之處,鬼門湖上水泡翻滾,白汽蒸騰,湖麵下的“五遁障”也都顯露出來。


    妖鳳不待前一擊的結果,雙翼再振,定住周圍狂嘯的陰氣,素白的手指則在胸前虛空輕輕抹劃。


    她的動作不緊不慢,自有一帶端凝沉重之感。旁邊李殉看得頭皮發炸。能讓妖鳳半現法體、結符施咒的手段,那會是怎樣的恐怖場麵?


    幽離腳尖才抵上祭台下的地而,便身形旋動,“咚咚”幾腳,將軟癱在旁的幾個長老瑞飛出去∶旁邊尚清醒的冥習等人終究不是傻瓜,見狀吭都不吭一聲,追上被踢飛的同門。挾了便走。


    幾人身形才閃出小島,幽離又是一聲嘶吼∶“百鬼你他媽傻了?”


    與之同時,青鸞的眼神如尖刀般刺過來,麵色不善。


    在此微妙的關口,李殉的心思己轉了數百圈,雖無法形成條理清晰的思路。但他卻非常清楚,此刻什麽利益計較都是虛的,隻有直覺選擇的立場,才是最現實的東西。


    首鼠兩端,取死之道!


    在外人的眼中,幽離的吼叫聲未落,李殉已經有了動作。


    他左手三指驕起上挑,真息透出,遊蛇般竄過妖鳳製造的陰氣真空地帶,勾連湖而上某物,錚然發力。


    轟隆聲中,懸浮在湖中的五遁障壁飛速拔升,高逾數丈的堅壁正卡在祭台與湖心島之間。瞬息之後,妖鳳所發的火光波紋貼了上去。


    黝黑的壁麵驀然漲出一層灰白光霧,由此牽動湖麵上下近百裏衍“五逅障”,嗡嗡之聲驟起。陰火焰芒猶如火山爆發,從湖底噴湧出來。


    衝擊攪動周邊空間,附近的陰氣狂潮如斯響應,彼此交擊作嘯,悍然衝擊這片被妖鳳撐開的獨立領域。


    明知道是李殉在後搗鬼,妖鳳卻連頭也不回,仍在從容地描畫符篆。隻是身後分張的雙翼再額一記,第四波火光波紋透出,速度又遠在前三波之上,幾乎是才一定型,便破開陰火焰芒,壓到了“五逅障”之前。


    湖麵上,被火光波紋破開的缺口還未合攏,便見堅壁光霧驟息。緊接著,人們眼前紅光大放。光芒稍減之時,便見偌大一麵牆壁,憑空氣化,再不見半點兒痕跡。


    此時,飛離的幽習等長老,才剛剛踏上對岸的地麵。


    氣化的堅壁之後,顯出幽離凶惡猙獰的麵孔;祭台上的冥火閻羅,正張大嘴巴。讓音節艱難地通過己經扭結成爛肉的喉結。“大……勢……”才吐出兩個字,突然咧出笑來。冥火頸部皮膚便再度崩裂,青灰的體液裹著後麵兩個徹底失真的音節,噴濺而出。偏在此時,他的嘴角竟在扭曲的笑臉中,他的喉嚨再不動彈,轉而鼓蕩肚腹,便是披著寬大的祭袍,人們也能看到他胸腹間的明顯起伏。


    在四麵隆隆的爆響中,其音色越發低沉,乍聽來,倒像是全身關節針肉挫響的合音∶“大勢崩摧……冥鏈開!”


    三字頓挫有力,形之於外,便見冥火周身鼓脹,似有爆響自尾椎處一路攀升,尾音未絕,而上忽然七竅濺血,肚腹砰然漲開,裏麵跳出的,除了一腔體液之外,便隻有已幹結如石的肚腸。


    諸般物事還未落地,但憑空自燃,化做漫天飛灰。場麵令人不忍卒睹。


    伴隨此景。李殉頸後汗毛驚然倒豎。冥火舍喉舌而用腹音,真息運轉便全然不同,付出的代價也十分可怕,不過。這也使其主導的氣機變化更清晰地顯現出來。


    此刻在李殉眼中,鬼門湖周邊的氣機結構,仿佛一個巨大的殿堂建築,前麵陰眼、幽柵之類,發於無形之中,可以不論,冥火抽去了殿堂的梁柱,使之垮塌,幹脆移開了其下的地笨,連重建的可能都一並抹殺。


    所謂“殿堂”不過是形容,抽梁絕基的後果。也不隻是垮塌而己。


    事實上,這根本就是要方圓百裏的空間扭曲變形、乃至徹底崩潰,類似於開辟“洞天福地”的無上神通,卻是倒過來使{


    可是……此時此地,可是緊挨著九幽之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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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就是這一個閃神的空檔,外邊轟隆一聲響,鬼門湖西岸的大片叢林整齊地陷落,仿佛下方已是萬丈深淵,轉眼間,視線所及,已是方圓數裏的大空洞。


    李殉的眼神隻在空陷處一掃,便又轉回到祭台上。


    透過搖動的陰火長幕,他看到。就在化陰池上方,一線本應消減收縮的裂隙,伴隨著此界空間的崩潰,再度呈現出來。


    漆黑的裂隙倒映在李殉放大的瞳孔裏,奪魂攝魄。


    便在此刻,妖鳳手上繁複的符篆書寫完了最後一筆,她背後的光波雙翼陡然變化,由虛實不定的狀態,吃速地凝實∶青鸞忽地上前一步,將無憂護在身後,周身護體靈光凝若青桂靈障,排開一切外物。


    對岸,幽習等三名長老正拖著半死的同伴,想要飛到遠處。然而被妖鳳壓製的陰氣大潮己經狂亂至極,很難在其中自如行動,隻能湊做一堆,惶然望向祭台方向。


    李殉勉強從空間裂隙中回眸,忽覺得自己完全被排擠在局外,沒有插足的餘地。


    祭台前,由五通障擋下妖鳳的前一擊,幽離省了許多力氣,不算高大的身體釘在地上,正對妖鳳那難測深淺的符篆;在他背後,已經肚破腸流的冥火閻羅晃了幾晃,忽地高舉雙手,鬼麵朝天,便如高頌祭辭一般。


    雖然他喉舌已廢,且在肚破之後,連腹音之術都使不出來,可他周身蒼白陰火竄動,驅使肌肉骨骼蠕動掩擊,將無數詭話怪異的雜音,慢慢合成清晰的語句。


    這詭異的情景石得人眼蹦,李殉緊咬牙關,忽然想到剛剛四句裏,有陰、幽、閻、冥四大姓,那麽接下來……


    他隱約想到了某個概念,隻是急切間反倒模糊了。他恨不能用拳頭猛敲腦袋,虧得平日裏看了許多典籍,怎麽用時反倒記不得了?


    妖鳳背後長翅輕輕編動,微熱的風拂在李殉臉上。鳳翎映著周邊錯雜的光線,瑰麗不可方物,隻是李殉卻能透過那華美的外表,看到了蘊育其中的絕怖風暴。


    “味”地一聲長音,湖心島與祭台之間再度蒸汽你漫,湖麵以可以目見的速度飛快下落,而其中“五逅障”的排列也不能保持正常狀態,彼此間鏗鏘撞擊,己形同廢料。


    妖鳳曲臂上抬,雙手掌心向外,拇、食兩指彎曲相交,形成一個完美的圓環,幽藍火光如珠鏈般環繞在掌指間,色澤漸淡,逐步化為青碧顏色。


    雖然外界天翻地覆,可在她周邊,空間卻似是凝固了,緩緩蔓延開來。


    幽離麵色冷峻,周身真息鼓蕩,身形卻躍躍欲動,似乎隨時會衝上前去。與妖鳳展開搏殺。


    他的臉色在短短數息內多次變化,每次變化都比先前難看一分,到最後,那張疤臉己經扭曲得不成樣子,額頭上的汗滴剛滲出來,就被繚繞的幽碧火焰蒸發l幾淨。


    便在此刻。冥火閻羅的骨肉撞擊聲,終於合成了幾個相對清晰的字音。在嚕嚕雜音中發散出來,被眾人聽了個真切。


    “生……死……”


    不過短短兩字,他周身血肉接吮連三地炸開,旋又化成薄薄灰霧,繚繞周邊,情景觸目驚心。


    妖鳳如斯回應,同樣是一聲長嘯,嘯音清絕,遠蹈天外,登時將冥火閻羅辛苦組成的字音壓下。


    與之同時幽離低吼一聲,左臂“司晨模鐵”砰然聲中,寸寸斷裂,幽碧火光倒攝入體。體內樸絡錯動,“茲茲”發響。


    他眼中幽光內斂,身子悍然前衝,才踏出一步,身形便完全消了形跡。


    對此,妖鳳僅僅在口中喝出一個短短的音節。


    “封!”


    剛剛潛形的幽離在喝聲中現身出來,就停頓在妖鳳身前丈許處,身子前傾,本來是如勁矢般的衝擊力,可是此時,卻是說不出的滑拍可笑。


    “嗡”地一聲大氣震鳴,遠處的青鸞一記手刀虛斬,銳利的寒氣破空而至,直要將幽離劈成兩半。


    她們兩個配合得天衣無縫,雖然幽離的攝滯僅僅是一眨眼的事,可等他恢複行動能力,便是刀氣臨頭,無奈之下,隻能側身避開。


    緩了這麽一步,他便再無機會。


    青鸞虛空掌刀連發,如狂風暴雨一般,將他死鎖在湖麵之上。被妖鳳秘法限製在先,失去“速度”這最大的憑仗,此時便顯出幾分狼狽,相比之下,愈顯得青鸞舉重若輕,綽有餘力。


    妖鳳再不看他一眼,手指間火鏈穿梭,身外更是明光大放,羽翅微額中,咫風四合∶冥火閻羅周身的霧氣很快便給吹散,露出遍體傷缺。骨肉稀爛的軀殼,釘在祭台上。


    不過,在冥火閻羅身後,幽深的裂隙仍在不斷地擴展,為他張開一幕漆黑背景。他的脖頸已經隻剩一條脊柱相,偏在此時,在令人牙酸的針節挫動聲中,骨肉合音再起,依舊是短短兩字。


    “殊……途……”


    妖鳳眸光凝定,口中輕聲一讚∶“不愧是一代豪雄!”


    話音方起,她手心火鏈交錯纏繞,偏留出中間一環空檔,李殉在旁隻聽到“吱”的一聲長鳴,祭台之上,冥火閻羅大大一顫,全身傷處再度崩開,濺出的灰色粉塵隨即被狂風吹散。


    “打斷她!”


    幽離變了調的吼叫聲穿透耳膜。李殉眉頭一皺,身體剛有了本能的反應,麵前颯然風響,緊接著錚聲貫耳,他腳下扭曲的地麵,又被切開一道深不見底的裂痕。


    他身子稍僵,抬眼望去,正碰上青鸞冰寒入骨的眼神。李殉先是若有所思,叮這表情持續了一息都不到,便盡化為冷笑。


    在青鸞的怒視之下,他身形飛動,卻不衝向妖鳳。而是學剛才的閻夫人。指力遙空穿刺,直取青鸞身後的林無憂。


    “找死!”


    揮手將血神劫指的血光打散,青鸞今日還是首次對李殉動了殺機,隻是,便在她心神波動的刹那,湖而上幽離己窺得這一良機。


    厲嘯聲中,幽離不管不顧,以血肉之軀,硬接下四道裂筋斷份的刀氣,悍然前衝。


    全文字版小說閱讀,更新,更快,盡在文學網,電腦站:.1.手機站:.1 .支持文學,支持1!等到青鴛回神,想再次封堵之際,李殉哈哈大笑,遙空掌印,刺鼻的血腥氣你漫周邊,燃血元息的威力,將青鸞周圍空氣燒得味味做響。生成的淡紅煙氣看著吹氣便散,可其中含蘊的血毒怨靈,沾身便是極大的麻煩。


    青鸞對此夷然不供,卻必須顧慮林無憂的安全,如此再無力分心另一邊,幽離前衝未停。周身濺出的鮮血。被陰火一激,憑空化霧,被他真息牽引,化成一薄薄幕牆,擋在妖鳳身前。


    妖鳳長眉微盛,手上印訣卻己經止蓄不住,嗡然聲響,數十道由天青明火織就的長鏈,從掌心處吃散出去,轉眼長及數十丈。且在不斷延伸,似是要把前方祭台、乃至於整個小島都鎖入其中。


    在李殉看來,這一手化虛為實的手段,與血散人的赤兵鬼鏈之法倒有幾分相似。隻是其中氣機交織,灼然如大日行天,自有血散人所不及的堂皇氣度。


    對此,祭台上的冥火閻羅隻若不覺,他正用已經殘缺不全的肢體。複頌那一句簡單卻艱難的語句∶“生死殊途……”


    幽離身形己撲到妖鳳側上方,右手握拳,狠砸在左掌心上。一聲脆響,他先前布下的血幕轟然炸開,化成漫天煙氣,每一點血煙,都藏著他一點梢血。


    以血引氣,在此陰氣濃鬱的環境下,便如水澆熱油。轉眼就是成百上千次沉悶爆震。


    爆震的密度如此之高,更別提其中潛蘊的幽離精血,濺射中便等同於最濃烈的毒汁,即便以妖鳳之能,也不敢純用護體真息去擋。


    更要命的是,幽離似乎己經不管冥火,挾一擊餘勢,惡狠狠撲下,看樣子竟似要與妖鳳立見生死。


    變生腋肘,妖鳳卻在瞬間使做出了決斷。


    妖鳳身後長翅翻張,狂獻頓起,掀動濁流。但在此之後。卻整個收斂起來,恢複成常人模樣,在方寸之地閃轉挪移,崩濺的血滴一絲都沾不上身;反而是幽離,被長翅掀動的亂流一攪,身形微滯,等他調整過來,迎麵對上的卻是妖鳳潔白的掌心。掌心正中。正有一團紅暈擴散開來。


    幽離瞳孔微縮,他絕沒想到妖鳳會不帶一絲拖遝地放棄近乎完成的術法,且連守帶攻的火候掌握得妙至毫巔,被打亂節奏的,反而是他。


    帶著模糊的火雲,妖鳳袍袖飛揚,瑩白如玉的手掌像撕開一層薄紙,魔幻般穿透空間,與幽離探出的手臂交錯而過,彼此護體真息劇烈摩擦,生成無數細微電火,四處竄動。


    刹那間,兩人便進入最凶險的近身格殺,側麵李詢和青鸞齊齊分開,扭轉目光,卻繞過這激鬥的戰場,投放到祭台的方向。


    沒有了妖鳳的控製,己經飛臨祭台上方的青火長鏈再不能維持形體,大氣中“繃繃”斷裂之音不絕於耳,純青火光四麵進射,而在火焰的包圍下,冥火閻羅仿佛隨時都會燒成灰燼,可他依然屹立不倒,隻是微微張開了嘴。


    他的牙齒己經完全脫落,隻餘下一個陰森森的空腔,可這狹小的黑洞卻似與他身後擴散的裂隙連接在一起;同樣的還有他的眼睛,那裏的體液己經徹底幹枯,變成了兩個幽深的空洞。


    已絕了源頭的青光火焰開始最後的反撲,火光暴漲丈許,遮蔽了整個小島,卻又很快地消褪下去。


    等到李殉再次見到冥火之時,他不由睜大了眼睛。


    冥火閻羅的麵孔己經虛化了,濃濁的黑暗從嘴巴裏、眼眶中擴散開來,瞬間連成一片。變化之迅速,甚至於抹消了虛實之間的分隔。隻在迷離恍惚之下,迸發出一股直透入心竅的震蕩。


    “鬼門開!”


    李殉的五官一七竅、髒腑什肉。已被一波驚天動地的呼嘯聲徹底攻占,那是由最純悴的九幽地氣匯聚而成的洪流傾泄而出時,爆發的雷音。


    他忍受著外界強壓對眼珠的擠迫,繼續睜大眼睛,在暗紅的視界中,他看到崩碎的裂隙邊緣,正以令人絕望的速度擴展開來,猶如一頭遠古巨獸,張開血盆大口,吞食天地!


    隻一瞬間,天空便徹底暗沉下去。


    激戰中的妖鳳和幽離在第一波震蕩中便給衝散。沛然難禦的衝擊波己經強大到難以辨明其形態,隻覺得鋪天蓋地的強壓當頭撞下,充斥了所有的感官。


    李殉將身子縮成一團,隻來得及將體內氣脈切換到幽冥模式,便被陰氣怒潮滅頂。巨大的衝擊打得他神智昏沉,感覺中是向外飄飛,可下一刻,又覺得被卷了回來,身體打著旋,墜入難以測度的深淵中去。


    肌體對外界的感知是前所未有的紊亂,在狂亂的陰火包圍下,毛發欲焦,然而內髒卻一片冰寒。


    李殉不得不進入內呼吸狀態,腋中“無底冥環’也飛速地漲縮轉動,抵抗外界強絕的壓力。


    不知時間過了多久,外界的壓力似乎漸漸衰退。卻依然有著封堵呼吸的強度。李殉不敢大意,停了數息,感覺到漸漸適應了外界的變化,才小心翼翼睜開眼睛。


    入眼的還是那片天地,無論是湖上的島嶼、殘破的建築,還是千瘡百孔的叢林。都沒有太多變化。隻是所有的景物都蒙上了一層濃重的灰翁。


    不是落下的灰塵,而是這片天地最自然的顏色,而這片顏色所代表的,便是濃稠的九幽地氣的洪流。


    李殉終於感受到了強壓的形態,它就像是幽寂無音的萬丈海底,水遠都淹沒在無窮無盡的陰氣大潮中,別說呼吸,便是毛孔都被堵得結結實實,隻能憑借體內真息流動,維持生命。


    如此精純的九幽地氣,平日裏算是極好的補品,可在此濃度下,稍有些摩擦,以致引嫩,恐怕會比任何火油都要來得猛烈。


    以李殉的膽色,此時也有些戰戰兢兢,整個身子都在發僵,不敢有任何輕舉妄動,隻能盡力轉動眼珠,打量周邊局勢。


    妖鳳一家不知何時己聚在一起,兩大妖魔將無憂夾在中間,護體靈光彼此交纏,卻隻是貼膚而止,再不能像先前那前屏張體外,顯然也感覺到此時的危險。


    對岸,幽習等幾位長老也都還在,隻是氣色更糟,神情更惶惑而已;已被遺忘許久的閻夫人,由於正對奔湧的陰氣大潮,又有傷在身,全無抵抗之力,身體被衝飛到湖心地宮的廢墟中,伏而於地,不知死活。


    李殉稍做遲疑,還是頂著強壓,緩步走過去,靜靜蹲下,手指貼上了閻夫人的脈門。


    為了抵抗濃稠的九幽地氣,修士的肌體、真息流動均極度**,隻是皮膚的接觸,雙方都是一震,李殉皺著眉頭忍過去,而閻夫人則在呻吟聲中,清醒過來。


    才一出聲,內外壓力的變化便讓她吐了口血,就這麽狼狽地伏在地上,隻是微微側過臉來,與李殉目光交接。


    直到這時。李殉才將目光投向祭台的方向。幽離不知何時又站回到祭台前。在灰暗的背景下。很難看清他的臉色怎樣。


    祭台上,黑暗己經侵襲了一切。


    至於冥火閻羅……李殉曾以為,在衝擊爆發的第一時間,病痛鬼應該就給絞成了碎末。可是祭台上,似乎仍有一線近乎虛無的影子。在濃濁的黑暗中扭動。


    “他還在嗎?”


    閻夫人低聲說話,她的臉色蒼白得透明,也不需要響應,隔了半息,她的聲音便顫抖至乎啞明∶“列祖列宗在上……五極封禁,是了,他開了五極封禁。天啊,三千弟子。還能留得幾人?”


    沒等李殉搞明白這是怎麽回事,另一邊,妖鳳終於開口說話。


    她的聲音在湧動的陰氣略有失真,可味道全在,語氣依稀有幾分縹緲悵然∶“玄海故技,萬年之後,竟然還能再現世間。”


    妖鳳的語句裏麵究竟是感慨多一些,還是讚歎多一點,李殉分不太清。不過很快,他就聽到了妖鳳慣常的語氣∶“五極解封,以九幽之域噬界設限,確實是了不起的主意。不過。這樣便可以留住我們了?”


    一時間人們也分辨不清她在對誰說話。


    隻是幽離並未開口,任由妖鳳聲音消散,在人們心中都有些躁動的時候。才有一個低細的聲音響起——


    “元君既知底細,又何需多言,自去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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