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那青鸞莊內的一處僻靜地方,那葉藏遂對尹溫烈言道:“為父倒有一計,但茲事體大,不敢擅作主張,故而向你征求一下意見。”尹溫烈聞聽此言受寵若驚,忙擺手言道:“義父何出此言,孩兒如何擔當得起?”葉藏似乎有些為難,有些話不便說出口,再三斟酌之下,還是照實說道:“為父所想,正是用那《廣武遺誌》的殘卷為魚餌,釣一場大魚。”


    尹溫烈雖有些木訥固執,卻不是個愚笨之人,聞言自然知曉葉藏的用意何在,忙上前問道:“敢問義父可是想放出消息,隻說你已經找到了那傳說中的《廣武遺誌》,再遍邀天下豪傑,共赴英雄大會?”葉藏頗為無奈的點了點頭,還煞有介事的望了一眼那尹溫烈,細細觀察著他的反應與神情。


    “唯有如此,那些原本按兵不動之人才會耐不住性子,這件事才有辦成的可能。”葉藏本不願如此,畢竟他深知,此時正值國難,若直截了當、坦然前來者定是憂國憂民,欲救國於危難,救百姓於水火的豪傑,而若是為那《廣武遺誌》而來,則多半是想坐收漁翁之利,見風使舵,伺機而動的小人,其目的,也不過是為了得到那《廣武遺誌》。


    一幫為自己的利益而非天下大義組建起來的義軍,果真能救國家、救黎民於危難之際麽?隻怕此事的答案就在葉藏心底,可他卻不敢麵對。隻得以有總比沒有好,來自我安慰。但那《廣武遺誌》畢竟是秦將軍傳給尹溫烈的寶物,尹溫烈將它轉送與葉藏已是天大的恩惠,如此大事,葉藏雖為其義父,也不敢擅作主張,故而詢問尹溫烈的意見:“但那《廣武遺誌》畢竟是秦將軍傳給你的,為父如此自作主張,將他當成吸引眾門派前來會盟的籌碼,是否有些草率?”


    見葉藏這般為難,尹溫烈忙輕笑一聲,從容不迫的表態道:“義父說的哪裏話。既是義父決定的事,孩兒怎敢有半點意見。更何況我已然將那《廣武遺誌》的殘卷轉送與義父,如何處置也是義父分內之事。想來同是為了救國救命,天下興亡,這《廣武遺誌》在誰手中,隻要能發揮其作用,又有何差別呢?隻不過,但願他能落在一個懷有抱負,誌向高遠,行事光明磊落之人手中。如此這般,秦將軍在天之靈,也能含笑九泉了。”


    “溫烈......你如此這般仁義,叫義父我,無地自容啊......”聞聽此言,感懷萬分,激動不已的葉藏竟屈膝抱拳,就要拜那尹溫烈,“請受義父一拜!”可他還未跪下,便被心急如焚的尹溫烈上前攔住,一把攥緊他的手腕,苦心勸慰道:“自古以來,隻有子拜父,哪有父拜子之說?我自小沒爹沒娘,自親姊去後,便無依無靠。如今拜了義父,也算有了個家。義父這般待我,若非不將我當作親人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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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聞聽此言,葉藏微微一愣,兩人相視一眼,皆朗聲大笑起來。既然二人都無異議,便要著手行事。兩人又合計一陣,決定偽造半本假的《廣武遺誌》,與那殘卷拚合一處,湊成整本,真者在前,假者為後,想來天下無人識得此書,更分不出真假。再放出消息,邀請天下英雄,隻要是正道人士,不分門派高低貴賤,俱可來從未對外人開放過的桃花峪青鸞莊,參加英雄大會,比武論英雄。得勝者便可得到這《廣武遺誌》,隻是事後須得各門派出力,組建義軍,共推那得到《廣武遺誌》之人做魁首領軍,北上討賊。


    二人準備好後,並未對他人提及此事,而是將消息放出。不想剛過了三日,江湖震動,四海皆驚,那些知曉《廣武遺誌》份量的名門正派,大門大戶先有了動靜,隨後便是一些二流門派也想湊湊熱鬧,再後來便是一些三流甚至不入流的小門派,或是江湖散人,隻要在江湖上的名聲不太差,都表示欲上桃花峪一探究竟,哪怕隻是好奇,隨大流,或是想一觀這難得的武林盛事,打發消遣罷了。


    故而自得了這消息後,三教九流,都傳出消息要共聚桃花峪,參加英雄大會,爭奪那《廣武遺誌》與義軍魁首之時。大家都心知肚明,此一遭既是要看看那《廣武遺誌》是真是假,二來也是要爭奪那義軍魁首之位,倒不是這位子有多麽顯赫富貴,而是他既是一種榮譽也是一種巨大的權力,幾乎等同於武林盟主之位,坐此位者便可號召天下英傑,興兵討賊,又可憑借《廣武遺誌》,無往不利,使得天下太平,留名青史。


    這叫那分裂了數十年的武林中,那些終日挖空心思做一番大事,卻十分惜命的門派找到了絕佳的機會,故而都不想錯過。至於葉家的麵子,早已隨著葉家的沒落而不複存在。葉藏與尹溫烈得到消息後大喜,便將此事告知葉居霜與莫隨風,差他們在莊中安排好各中事項,準備迎接招待那些五湖四海,各門各派的“英雄豪傑”。


    而原先按兵不動,作壁上觀,就連消息也不肯回複的各大門派也陸續送來拜帖,言辭懇切,極為真誠,攀親帶故,都在家中把那破爛不堪的宗譜往上翻了好幾代,恨不得找到與葉家的一星半點關係,隻為在這場由葉家主辦的英雄大會之中占到些許便宜。奈何當他們查遍了宗譜,才知道哪怕最近的關係也都在百年之前,葉家早已退出江湖多年,從不與外界打交道,不想如今再次出山,便是一鳴驚人。


    尤其是那天義營,幾乎又是最先送來拜帖的門派,書信之中,情殷殷,意切切,恨不得將故舊好友幾個字寫滿信紙,生怕葉藏想不起往昔之事,又生怕被他人搶先。誰料葉藏看罷此信,哭笑不得,撫須搖頭,適逢尹溫烈前來拜見,便將那信紙隨手遞了過去,對他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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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你且看看我這位老朋友,真是一言難盡啊,哎......”


    尹溫烈讀罷也心覺好笑,兩人便對坐小幾旁,正商議那英雄大會的相關事項,不想忽聞叩門聲,二人談話戛然而止,葉藏便抬頭朝門外問道:“何人,何事?”“是我,爹爹。”原來是葉居霜前來拜見,二人相視一眼,並未在意,葉藏便接著說道:“爹爹還有要事要辦,你且先去找你師兄玩耍,少時等爹爹搬完了事,再來陪你,如何?”


    可門外的身影卻不肯退去,分明是葉居霜的聲音,今日卻別樣執拗:“女兒亦有要事相告,不知爹爹可否開門,叫女兒進屋詳說?”葉藏聞言心覺有些奇怪,但畢竟是自己的女兒,想來放她進來共同商討此事也並無大礙,故而與尹溫烈相視一眼後便站起身來,而尹溫烈仍端坐原處,端起茶杯呷了一口溫茶,抿了抿嘴唇。


    且看那葉藏將門閂打開,小聲嘀咕道:“究竟是何要事,如此心急。來了,來了。霜兒,找爹爹究竟所為何事......”可話還未說完,那門也未完全打開,自那門縫之中卻閃過一道寒光,正往門內飛來。葉藏見狀大驚,反手極快的將大門關上,同時偏過頭去,飛身而起,才未被那從門縫射入屋內的銀針傷中要害。但即便他躲閃及時,奈何無有防備,猝不及防之際,還是被那銀針劃破了左臂衣衫及一小塊皮膚,而那飛入屋中的銀針竟消失的無影無蹤,無處可尋。


    忽見葉藏如此動靜,飛轉騰挪,又跌落下來,目瞪口呆,不知所措的尹溫烈忙站起身來,箭步上前將其扶起,忙問道:“義父!義父!”見葉藏滿額汗珠如豆,臉色玄青如鐵,五官扭曲,麵目猙獰,一看便知此乃中毒之症狀,尹溫烈心急如焚,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但又見那葉藏咬緊牙關,拚盡全力,顫顫巍巍的抬起右手,指了指門外,尹溫烈心領神會,便將葉藏抱到榻上暫歇,自己則提著亂雪槍破門而出,四下裏望了一望,忽見不遠處一個黑影閃過,二話不說,穿過回廊便追上前去。


    那人腳步極快,健步如飛,似乎有輕功在身,踏風如燕,遙遙在前。尹溫烈隻恐自己追不上那人,情急之下,忙集中精神,兩指結環,湊到嘴邊,吹了一聲口哨,哨音未落,便聞聽一陣高亢清亮遼遠的馬鳴聲,那屋舍之間,回廊之側,一道雪白的閃電左躲右閃,眨眼睛已來到尹溫烈身前,尹溫烈快步迎上去,飛身上馬,鬆開韁繩,縱馬狂奔,便追趕著那黑影離開的方向,仔細尋找。


    無巧不成書。可偏偏在此時,那前來送茶的小廝正捧著兩盞茶,哼著小曲來到葉藏書房,卻見那葉藏臉色漆黑,雙目緊閉,汗如漿出,躺倒在床榻之上,便嚇得跌坐在地,驚慌失措,六神無主。手中的兩盞茶也摔得粉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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