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溫烈遂為其解釋道:“那劉辯率領的乃是衛軍舉國上下最為精銳的騎兵虎豹騎,能統帥如此精銳的驃騎將軍,又豈是這等無能之輩?既能主動請纓前來攻打我元海府,為何無有甚麽手段?騎兵攻城本就是兵家大忌,他偏偏還不攜帶攻城器械,首戰如此重要,他竟能不顧及士氣,反倒被我三言兩語激怒,就在未做好準備且我等已然做好萬全準備的情況下草率攻城,致使這精銳的虎豹騎損傷慘重,故而我料定其中定有蹊蹺。”


    葉居霜恍然大悟,思索一陣便回答道:“我猜想,興許是這劉辯乃是衛國的達官顯貴,紈絝子弟,不學無術,靠著家裏的關係才坐上這驃騎將軍的位子,故而隻會紙上談兵,並不會打仗,才造成了這般局麵?”尹溫烈聞言直覺有些道理,故而點頭道:“這話倒是不無道理。事到如今,我們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小心謹慎,總不會出錯。”


    兩人便趕忙在軍中安排各處嚴防死守,時刻注意那衛軍騎兵的動向,若有情況隨時來報。而那劉辯率眾回到銀鬆坡後,稍作休整,複又自己帶著一眾人馬,直奔那元海府城下,叫囂罵道:“尹溫烈!你休要猖狂!我們將軍一時不慎,被你言語激怒,這才攻城失敗,換做尋常,定能叫你城破人亡!尹溫烈,敢出來與我大戰三百回合麽?”


    其實那劉辯本不會武功,卻故意手持長槍,擺出一副盛氣淩人,武功極高的模樣,目的就是要騙過那尹溫烈的耳目。而城樓之上的士兵見狀當即去向尹溫烈稟報,隻說是先前的那前軍校尉又來挑戰叫囂,雖說此事並不算大,但是那尹溫烈卻沒有置若罔聞,而是親登城樓,對那“文辛”朗聲說道:“方才你家將軍草率攻城,已被我等擊退!若你家將軍識時務,就該早日撤軍退去,免得身敗名裂!若他仍執迷不悟,就早日整頓好兵馬,再來與我等決一死戰!”


    “尹將軍!”那“文辛”複又喊道,“尹將軍亦是薑國少有的英雄,如今為何龜縮在城中不肯出城迎戰!若你真有本領,敢出來與我大戰三百回合麽?若我敗,則任憑尹將軍施為,若我勝,就奉勸你等早日下馬投降!”尹溫烈在城上聞聽此言,不覺冷笑一聲,拍了拍城垛,對那“文辛”笑道:“你不過是一員軍前校尉,哪裏來的如此大的口氣。休要白日做夢,妄圖為你家將軍雪恥報仇,還是早些回去,叫你家將軍親自來罷。”


    說罷尹溫烈便離開城樓,“文辛”“萬般無奈”,隻得撥馬回轉,回到銀鬆坡後,那假劉辯當即整頓人馬再次出征,前往元海府城下騷擾,為了叫那尹溫烈信服,這次那假劉辯還故意自報家門道:“尹溫烈!你乃是奴仆出身,卑微低賤!哪裏能與我相比?我乃是大衛太尉外甥,身居高位,若你盡早投降,我保你榮華富貴!若仍執迷不悟,就休怪我不客氣了!五萬大軍就在眼前,身後還有千軍萬馬,再不開城投降,城破之日,便是你尹溫烈碎屍萬端之時!”


    尹溫烈聞聽此言,並未動怒,反而恍然大悟道:“原來此人真是出身顯貴,這倒是合理了許多。”但這畢竟是那自稱劉辯的一麵之詞,尹溫烈為了驗證此事,還特地派出哨探在衛軍占領的州府打聽有關這劉辯的消息,而此時此刻,他便對那假劉辯說道:“劉將軍,方才你慘敗逃走,不想竟能如此之快的重整兵馬,卷土重來,不得不說,在下佩服不已。但閣下實在無有軍事才能,倒不如請你營中有識之士,說說當前的形勢!審時度勢,方是英雄,劉將軍切莫耽誤了自己的性命與前程!”


    不想那假劉辯聞言複又怒發衝冠,頭腦一熱又下令攻城,麾下士卒奮勇上前,卻皆死在那從城樓傾瀉而下的亂箭之中,死狀之慘令人動容,廝殺一陣,劉辯複又下令撤軍,這次衛軍損傷依舊不小,想來這些皆是衛國的精銳,不想卻死的這般窩囊。而那假劉辯退去不滿三個時辰,已是黃昏時分,眼看將要入夜,不想那衛軍的虎豹騎竟然再度卷土重來,好似不知死活一般,那佳假劉辯率領大軍,高舉火把,二話不說便來攻城,似乎想要趁著夜色攻占元海府城。


    不想夜色同樣限製了衛軍的行動,火把照亮他們的同時也照亮了薑軍的視線,他們接著衛軍手中火把的火光望見那衛軍士卒竟然口中叼著彎刀,腰間纏著粗繩撓鉤,撇了馬匹,似乎是想要攀爬城牆,翻入城內裏應外合,如此隱秘之事,竟敢明目張膽的打著火把進行,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足見那“劉辯”有多麽蠢笨,故而守城士卒遂居高臨下,以箭射之,如此這般,第三次擊退那劉辯引以為傲的虎豹騎。


    這一日之內,連退三次敵軍,尹溫烈在元海府城內聲威大振,薑軍也士氣大振,皆認為那虎豹騎及其統領劉辯乃是無能之輩,知府姚亭及主簿楊釗得知此事後,不僅鬆了一口氣,還喜出望外,認為原還有有尹溫烈坐鎮真是老天開眼,降下天神來,原本看似氣勢洶洶的衛軍在尹溫烈麵前真是不肯一擊,不僅接二連三被擊退,十分狼狽,還死傷慘重,姚亭大喜之下,就要設下慶功宴款待尹溫烈,不想卻被尹溫烈拒絕。隻因其說道:“如今元海府尚未排除危難,外有強敵,不可小覷。敵未退去,如何能慶功?如此掉以輕心,隻怕難成大事。”姚亭聞言也隻好作罷。即便是連續取得三場大勝,尹溫烈還是沒有放鬆警惕,反複叮囑城中各處哨探,哨塔,及防衛據點,叫他們小心提防,但凡有甚麽風吹草動,都要及時來報。


    再說回那衛軍虎豹騎營寨之中,士氣極為低落,各處怨聲載道,士卒們苦不堪言,他們本該是帝國的精銳,帝國的尖刀,不想卻在這等毫無用處的戰場上,被如此小城攔住腳步,盲目的攻城,不僅未曾見到絲毫效果,反倒白白折損了這許多兄弟,這讓許多人都不禁開始懷疑起那劉辯的統治力,不知他為何要用一個假冒的劉辯來代替自己,做如此多無謂的事,莫非他是見這元海府難以攻下,故而想找個人替他背罪麽?


    而此時此刻,遠在元海府城中的尹溫烈也有這個困惑,不知為何這劉辯能愚蠢到這等地步,為何見攻城不利還要硬著腦袋屢次嚐試?屢戰屢敗,屢敗屢戰,這種精神倒是頗為難得。尹溫烈百思不得其解,最終隻能得出兩個結論,要麽是那劉辯果真是個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靠著家庭勢力坐上這高位,故而才會如此草包,主動請纓來此,多半是為了邀功。還有一種結果,便是他想以驕兵之計,讓薑軍放鬆警惕,尹溫烈已然察覺到了這一種異樣的情況,故而把驕兵的氛圍扼死在了搖籃之中。


    事到如今,也隻能看那劉辯究竟有甚麽手段了。


    而那劉辯卻並沒有因為今日這三場慘敗而氣餒,與其說是遭遇了三次慘敗,倒不如說這一切都是他事先做好的安排。他故意去叫那假扮自己的士卒肆意攻城,落得慘敗,而他的目的,卻不是驕兵之計這麽簡單。難得心情大好的劉辯晚飯吃了一整隻雞,甚至還喝了幾杯小酒。無論是尹溫烈等人還是虎豹騎軍中的將官士卒都無法理解這劉辯的所作所為。而這一切都在那劉辯的掌握之中。


    他是個為了達成目的,不擇手段的人。這衛國最為精銳的虎豹騎在他手中,先前多少次險戰惡戰都未曾折損一二,不想今日卻連遭慘敗,損失了近一千人,虎豹騎的士卒都是精挑細選,極難補充,故而每陣亡一人都是極大的損失,而劉辯卻並不在意。


    一夜過去,第二日天還未大亮,劉辯便又派出那假扮自己的士兵,命其率領三軍前去攻城,這下那人都犯了難,生怕自己再失敗劉辯便不會放過他,殊不知劉辯正是要他慘敗,才能達到目的。如此這般,第二日假劉辯四次攻城,又被尹溫烈率軍擊退。而此時此刻,那元海府城中軍民已然將尹溫烈奉為天神,隻當他是上天降下的神官,前來拯救元海府的黎明百姓。


    第三日亦是如此,假劉辯依舊率軍攻城,久攻不下,死傷慘重。經過這三日的鏖戰,那薑軍折損不過百人,而精銳的虎豹騎卻已然折損近三千人,數十倍的戰損比讓衛軍的士氣低落到了極點,而即便是尹溫烈努力壓製驕兵的勢頭,薑軍的士氣還是空前高昂,上下一心,極為高漲,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尹溫烈心中隱隱浮現出一股不安,他殷切的希望這是自己的錯覺。


    就在第三日的傍晚,尹溫烈照常在各營寨之間奔走巡視,而那元海府的主簿楊釗奉了那姚亭之命,帶著五壇極為少見的美酒與一盒糕點,來到城樓之上想要犒賞尹溫烈及其部下,不想尹溫烈並不在城樓之上,那楊釗尋了許久不見其蹤影,便找了個士兵來問:“你可知尹將軍往哪裏去了?”那士兵遂答道:“尹將軍每日此時都照例去巡視各營。”楊釗恍然大悟,命令下人抬起酒壇糕點,便要去那軍營之中尋找尹溫烈。


    不想剛準備離開城樓,忽聞不遠處一陣撕心裂肺的叫嚷聲傳來:“快開城門——快開城門——快快打開城門——”那叫嚷聲震天動地,將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那楊釗也不例外。眯著眼睛細看那人,隻見其渾身是血,披頭散發,遍體鱗傷,手中還揚著一個血淋淋的包袱,高舉過頭頂,看其神情,極為驚恐慌張,騎著一匹黃驃馬,正在朝元海府城奔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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