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文大為震驚,當即翻身下馬,目瞪口呆的緩步上前,見那錦帆雖被五花大綁,但卻仍不失那骨子裏透出的幾分英雄氣,且見那怒目圓睜,若非嘴巴被人堵上,隻怕早已破口大罵。郝文急忙回身,問那蘇定天道:“幹乾,你是從何處將此人擒來?”


    那蘇定天遂將差遣兩名心腹小校,前去埋伏薑軍信使,卻誤打誤撞將這錦帆擒來的全過程盡皆告知那郝文。郝文聞言大喜,重重的拍了拍那蘇定天的肩膀,極為讚許地說道:“幹乾啊幹乾,你真是足智多謀,好腦瓜啊!他日與李延庭將軍合兵一處,我定要為你請一份功勞!”


    “此乃末將分內之事,皆是將軍栽培的好。”蘇定天乃是聰明人,自然不願做那功高震主之事,畢竟若是惹惱了那郝文,取他性命不過也是彈指一揮間。且看那郝文略動心思,便說道:“且先將這錦帆好好拷問一番,看看能得出甚麽消息。不過怎樣說,這家夥未能及時回軍營,那尹溫烈定然心急,明日一早,若他再來打城,我等便可在這錦帆身上大做文章!”


    蘇定天躬身拜道:“將軍高見。”


    故而兩人遂結伴此地,隻在中軍大帳之中商議軍機要事,不時傳出陣陣笑聲。而臨行之前,那蘇定天按照郝文的吩咐,差派了數十名軍士對那錦帆嚴刑拷打,逼問軍機,想要設法套出些甚麽有用的資訊來。但衛軍們早該明白,那錦帆出身於江湖,素來以義氣信用為重,後來更是追隨薑國太子多年,豈會因為這小小的刑罰而屈服?


    故而盡管那衛軍用了多少慘絕人寰,喪盡天良的拷打手段,那錦帆也不曾開口說話。約莫拷打了三個時辰,但見那錦帆身上再無一塊好皮肉,就連指甲縫隙都被挑開,那被鮮血染紅的指甲蓋隻被零星半點碎肉連接在那血肉模糊的手掌之上。而他的身上更是傷痕累累,慘不忍睹。鞭傷,棒傷,甚至還有刀傷劍傷,極為清晰,那些士卒為了逼他說話,還不惜將鹽水或辣椒水灑在他的傷口,以此來刺激他。


    可即便如此,那錦帆自始至終,大汗淋漓,緊咬牙關,不肯發一言,隻是怒睜雙眼,死死盯著身前這些麵目猙獰的士卒,似乎是想將他們的麵容牢牢記在心底,哪怕是踏上黃泉路,也絕不放過他們。終於,在衛軍的摧殘折磨之下,強如錦帆這般鋼鐵鍛打之人,也難以抵抗,到達極限,昏死過去。而那些將軍還是不肯放過他,數九隆冬,用冷水潑在他的身上,逼著他時刻保持著清醒。


    正在此時,那郝文與蘇定天緩步走來,見那錦帆已然不成人樣,便上前問那負責拷打審問錦帆的士卒道:“可曾問出甚麽有用的東西來麽?”那士卒如實相告:“回稟將軍,這家夥好似啞巴一般,我等使盡了手段,他卻不肯說一句話。”


    聞聽此言,郝文與蘇定天都有些意外,他們知曉這錦帆不是尋常人等,但更知曉自己營中這等刑罰有多麽恐怖,不想錦帆竟然能死死抗住,不發一言,實在是令人佩服。在郝文心中,已然將他當作是與那尹溫烈一般的英雄人物,若非是各為其主,他真想與這二人以弟兄相稱,義結金蘭,快活地痛飲一場。


    奈何如今戰事當前,不得兒戲,郝文也不會因為自己的個人情感而影響大局,公是公,私是私,故而他緩步走到那錦帆身前,背負雙手,居高臨下,盛氣淩人的朗聲說道:“錦帆將軍,你真是一身銅皮鐵骨啊......受了這許多刑罰,竟然還能抗住。真乃異人也......”


    看似是敬佩之言,但語氣之中分明夾雜著冷嘲熱諷,但那錦帆並不在意,而是鼓足了氣力,強吊著一口真氣,在口中含著半口血,隻等那郝文上前,便蓄勢待發,一口噴出。星星點點的血珠落了那郝文一臉,那郝文心頭不禁燃起一團怒火,但他還是強壓著心頭怒火,鎮定下來,用手擦了擦滿臉的血跡,便複又對那錦帆說道:“這便是你的反擊麽?”


    “狗賊......”錦帆的聲音極為虛弱,但卻透著一股骨氣,與前所未有的力量,“這便是你們的把戲麽......你們以為......這樣便能讓我屈服麽,可笑之極......放棄罷......”


    “你對我軍的意義重大,豈能輕易放棄?”郝文冷笑一聲,當時計上心頭,故而回身問那負責拷問的士卒道,“所有刑罰都用上了麽?還有沒用的麽?”那士卒聞言拜道:“回稟將軍,已然用盡。”不想郝文卻複又冷笑一聲,徐徐搖頭說道:“不,你還有一招刑罰,不曾用上。”


    此言一出,休說是那身前一眾士卒,就連那蘇定天都有些困惑,可那郝文身後的錦帆卻似乎預感到了甚麽,目光閃動,眼底終於露出一絲少有的恐懼。而那郝文卻雲淡風輕,極為淡定的說出一句:“淩遲。”聞聽此言,那錦帆如遭雷擊,但郝文卻不像是在恐嚇那錦帆,當即吩咐那士卒去準備淩遲所需的刀具,又吩咐他說道:“似錦帆將軍這等鋼鐵鍛打似的人物,非比尋常......就割三千六百刀罷!”


    說罷便轉身對那蘇定天笑道:“幹乾,且隨本座回大營飲酒,少時此地定然血肉模糊,本座心善,見不得這些。走罷,走罷。”說罷便與那蘇定天一同往中軍大帳走去,一路上那蘇定天三步一回頭,似乎在擔憂些甚麽,趕忙問那郝文說道:“將軍,莫非真的要割三千六百刀?隻怕那錦帆到死,我們都套不出甚麽有用的東西來,還會招惹那尹溫烈,逼他與我們決戰......”


    不想那郝文卻好似胸有成竹一般,極為自信的昂首說道:“你放心罷,那淩遲之刑,即便是錦帆也受不得。想來頂多割個十來刀,他定然屈服。到時任憑你我如何詢問,也會如實相告。難不成,老弟你還真把他當成銅皮鐵骨之人?哈哈......你我且回大帳,寬心飲酒,隻等好消息到來!”


    待兩人回到中軍大帳內,那郝文倒是寬心飲酒,推杯換盞,好不快活,而那蘇定天卻自始至終,麵帶憂慮,似乎在擔心著甚麽。那郝文瞥了他好幾眼,終於是按捺不住,故而輕拍桌案,輕聲喝道:“幹乾!為何如此啊?既有美酒,如此辜負,豈不是寒了本座的心?”蘇定天聞言急急忙忙站起身來,跪倒在那郝文身前,無奈的納頭拜道:“請將軍恕罪,末將心裏實在是放心不下那錦帆,故而無心飲酒......”


    “咳,本座早已說過,那錦帆抵擋不住淩遲之苦,定然會鬆口,何必擔心!你實實地多慮了......”“報——”郝文話未說完,忽聽聞帳外一聲報,郝文遂激動地站起身來,上前扶起蘇定天說道:“幹乾,你且看看,本座說甚麽來著?好消息這不就來了?”兩人的目光匯聚一處,注視著那負責拷問的士卒一個個鑽入帳中,垂著腦袋,好似犯了甚麽錯誤一般,每個人的身上都是血跡斑斑,不敢說話。


    蘇定天與郝文當即意識到,可能有甚麽意料之外的事發生,心裏難免咯噔一聲,郝文更是急忙問道:“發生了何事?那錦帆如何了?愣著為何?速速講來!”且看那一眾士卒麵麵相覷,相視一眼,這才抬起頭來,跪倒在地,齊聲問道:“回稟將軍......那錦帆,死了......”


    “甚麽!”郝文與蘇定天驚歎一聲,郝文手中的酒盞也應聲落在腳邊。


    “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郝文本來有自己的打算,故而未聽從那蘇定天的進言。不想如今弄巧成拙,錦帆果真死在他的手上。他不僅沒有得到甚麽可靠的有用的軍情,反倒與那尹溫烈結下了不共戴天之仇,勢必會引來尹溫烈的複仇大軍,很可能那尹溫烈一氣之下,下令猛攻城池,若果真如此,那便是得不償失。


    此時的郝文已然是悔不當初,一個箭步上前便輕而易舉的提起那說話的士卒,逼問道:“你說!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那惶恐不安,驚慌失措的小卒隻得戰戰兢兢,小心翼翼的如實回答道:“回稟將軍......我們按照您的吩咐,將那錦帆割成三千六百刀,那家夥寧死不肯開口,但,但,但隻割到了二百八十三刀,便氣絕身亡了......”


    憤怒之極,怒火中燒的郝文一把將那小卒丟開,轉身竟一腳踏碎了自己的桌案,厲聲咆哮道:“氣煞我也!氣煞我也!”原來,他小看了淩遲的威力,也小視了那錦帆的意誌力,他不敢相信,這世上果真有寧死不肯屈服之人,實在是令人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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