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溫烈聞言沒有絲毫的猶豫,似乎早已做好了準備,故而快步上前,納頭拜道:“臣尹溫烈聽旨!”


    “孤,以薑國皇室太子唯一血脈的身份命令你......率領三軍,攻破萬壽城!斬殺那郝文!為錦帆將軍,為千千萬萬陣亡的將士們,報仇血恨!”此一刻尹溫烈等待許久,故而當即應聲道:“臣領命!”站起身來就要點齊人馬,率軍出征。不想正在此時,一身著薑軍信使軍服之人,身騎快馬,衝入營內,手中還高舉著一封書信,剛一進軍營便放聲喊道:“韓軍師有書信!韓軍師有書信!”


    尹溫烈當即上前接過書信,不待自己拆開看,便將書信雙手遞與那薑遇鶴,薑遇鶴拆開看罷,韓追言簡意賅,所表達的意思,不過也是希望尹溫烈快快攻城,那書信寫的正是:“當斷不斷,必受其害。若要攻城,即刻點齊兵馬,一鼓作氣,則城池必下!不可遲疑,免得叫那郝文得到喘息之機!”


    得到了薑遇鶴的首肯與那韓追的提議,尹溫烈自然再無後顧之憂,遂與葉居霜一同率領一萬五千人馬,浩浩蕩蕩的急行軍,直奔那萬壽城而去。來到城下,尹溫烈二話不說,便下令攻城,那郝文當即率城內守軍拚死相抗,奈何城內不過三千守軍,豈能抵擋那如狼似虎的一萬五千極為凶猛的薑軍精銳,交戰不過一個時辰,衛軍便折損大半。


    而郝文自然是不肯投降,仍率領將士拚死將爬上城樓的薑軍擊退,他自己也參與其中,揮劍斬殺了數十名薑軍,奈何戰火熊熊,他難以保存自身,很快便傷痕累累,身中數箭。即便如此,薑軍還是沒能攻下那萬壽城,隻因郝文太過勇猛,這真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正在兩軍鏖戰,焦頭爛額,不可開交之時,那尹溫烈忽然發現了怪異之處,正在城樓之上親自率軍與薑軍血戰的郝文有些異樣,故而他指著不遠處城樓之上的郝文便對身旁的葉居霜說道:“霜兒你快看——”


    葉居霜聞聲望去,兩人的目光皆匯聚在那郝文的身上,隻見他身形搖晃,步伐不穩,一開始眾人還覺得他隻是連續的鏖戰,精疲力竭,氣力耗盡,不想更可怕的事便發生了。或許對於衛軍來說,這幾乎是滅頂之災,但在薑軍看來,卻不失為一場神跡。


    隻見那郝文頭重腳輕,踉蹌不穩,忽然一個前傾跪倒在地,吃力地抬起腦袋來,渾身止不住的顫抖,好似中了邪一般,有衛軍將士抽出身來想要上前將他扶起,不想卻被那失控的郝文一把抓住手臂,死死不肯鬆開。那被自家將軍製約的士卒便理所當然的死在了薑軍士兵的槍下。


    鮮血濺了那郝文一臉,但他並沒有任何的感覺,隻覺眼前的一切都開始模糊,隨後便是天旋地轉,冷熱不知,少時,那郝文再站起身來之時,雖然不再顫抖,但也好似變了一個人一般。隻見他擺開手臂,大搖大擺,昂首挺胸的走到城牆邊,提起身旁的長槍便將身旁的幾個衛軍將士刺死,此舉不僅叫衛軍上下大為震驚,更是叫正在攻城的薑軍目瞪口呆。


    而那郝文一個翻身,便輕而易舉上了那城垛。


    高大威武的郝文在寒風中搖曳,幾乎所有人在此一刻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齊刷刷將目光匯聚在他的身上,不知郝文會做一些甚麽。而下一刻,那郝文便提起一把血跡斑斑的長劍,摘掉兜鍪,刹那間便揮劍將頭發割斷,斷續的碎發隨風飄散,而那郝文則用左手揪住自己斷發的頂端,右手將那寶劍夾在自己的脖頸之上。


    隻見他雙目無神,麵無血色,雙唇緩緩的蠕動著,似乎想說些甚麽,而下一刻,便從他的唇縫之間徐徐流出一句話,一開始的聲音極小,沒有人聽見他到底說了甚麽,故而那郝文又使足了渾身氣力,扯開嗓子朗聲喊道:“大薑......萬歲!大薑......萬歲!太子爺,臣來見你啦——”說罷,那郝文竟然將自己的首級割下,在場的所有人都因親眼目睹此景而震驚到說不出話來。


    更令人驚奇的是,那被割去首級的郝文並未徑直倒下,斷裂的脖頸之中還在止不住的噴湧出殷紅的鮮血,但那郝文卻將自己的首級剁碎,這才縱身躍下城樓。尹溫烈大驚,獨自驅馬上前查看,用那亂雪槍挑撥郝文的屍首,這才敢確認他乃是死了。打馬回陣,對那葉居霜言道:“此事若非親眼所見,絕不敢信!真乃天助我也!”


    “非是老天相助,實是那錦護衛在天之靈,降下凡塵,這才助我們斬殺那郝文!”葉居霜的表情很是複雜,但總體說來,應當是有些欣慰的,“尹大哥你仔細想想,那郝文自盡跳城之前,所喊得究竟是甚麽?”“太子爺,臣下來了......”尹溫烈琢磨一陣,恍然大悟,急忙轉過身來,遙望著那城樓之上,郝文跳城之前所站的位置,畢恭畢敬的拱手一拜,鄭重其事的說道:“錦護衛,一路走好......”


    尹溫烈話音剛落,便有一陣微風吹過,想必是那錦帆了了一樁心事,這便化作微風去了。正當其時,那尹溫烈這才回過神來,橫槍立馬,厲聲喊道:“眾將官聽令!敵將已死,衛軍已成無頭的蒼蠅,且隨我衝殺,攻下萬壽城,隨我殺——”尹溫烈一聲令下,三軍齊動,所有人馬皆朝那萬壽城撲去,集中一點猛攻。


    一時間,薑軍的喊殺聲震天動地。果不其然,在尹溫烈的感召之下,薑軍士氣大振,又見那郝文已死,因此再無後顧之憂。反觀衛軍,方才見到如此一幕,早已是膽戰心驚,慌不擇路,恨不得臨陣脫逃,四散而,早已沒了戰心。片刻之後,萬壽城號稱牢不可破的城門便被薑軍破開,薑軍魚貫而入,湧入城中,很快便占領了城樓,薑軍的軍旗也隨之徐徐升起。


    尹溫烈一進萬壽城便對軍士嚴加管束,因此薑軍軍紀嚴明,對百姓更是秋毫無犯,尹溫烈又下令他們原地紮營,休息一陣後,便開始修複萬壽城的城防,以防臨近的衛軍前來奪城。而諸事皆畢後,尹溫烈忽然得到軍情,原來是先前那前往臨近州府搬救兵的蘇定天已然折返,但臨近州府對那司馬佐之事早有耳聞,懼怕薑軍的凶猛的勢頭,皆是對那蘇定天好言敷衍,盡說些無用的廢話搪塞他,說到底還是不肯發兵。


    蘇定天被逼得無可奈何,便拔出寶劍勒令他們發兵救援,隻說萬壽城已然是危在旦夕。但他不過是一城之副將,其他城的將軍不與他撕破臉皮已是大度,又豈會將他所言當一回事。他們皆想保全自身,不願赴險,因此拒絕發兵,他們為此還特地找好了借口,隻說若非是見到郝文的兵符,便不肯相信蘇定天所言,故而不肯發兵。


    蘇定天無奈,又恐那郝文戰事吃緊,無人相助,便急忙孤身一人打馬折返,此一去竹籃打水一場空,不曾帶回一兵一卒。而那尹溫烈早得到情報,因此特地吩咐軍士偃旗息鼓,隻等那蘇定天來到城下,仰著腦袋衝著城樓之上喊道:“我乃蘇定天,速速打開城門,放我進城!”


    不想話音剛落,那城樓之上,薑軍的軍旗與尹溫烈的大纛旗同時樹立起來,驚得那蘇定天目瞪口呆,大為震驚,還未回過神來,那尹溫烈便與葉居霜的身影便徐徐顯現出來,居高臨下,望著那蘇定天笑道:“奸賊!萬壽城已被我等奪占,你還能往哪裏逃!郝文已然授首,你也命不久矣!”


    蘇定天聞言如遭雷擊,險些從馬背之上墜下,等到他回過神來,急急忙忙撥馬回轉,不知往何處奔去。但尹溫烈豈能坐視這害死錦帆的罪魁禍首之一的人就這般逃走?因此他不慌不忙,彎弓搭箭,但聽一聲驚弦響,隨後便是那蘇定天的一聲哀嚎,他也應聲從馬背上墜下,氣絕而亡。那一箭,正射中蘇定天的後脖頸。


    少時,那尹溫烈便提著一個血跡斑斑的白布包——裏麵裝著早已被剁成碎塊的郝文的首級,另一隻手提著那蘇定天的人頭,緩步回到城中。他在軍營之內高搭祭壇,並以此二賊的首級祭奠那錦帆的在天之靈,葉居霜自始至終跟在尹溫烈的身旁,一言不發。諸事皆畢,將消息傳回定遠城,也讓那一直在為前線擔心的薑遇鶴等人放寬心。


    萬壽城已然被薑軍掌握,這意味著他們入主中原不再是遙不可及的夢。輜重運送的咽喉之地就在掌中,中原門戶洞開,尹溫烈自然不肯錯失良機,即刻一書回定遠城,上奏薑遇鶴,請命添撥兵馬,好讓他繼續北上,深入衛軍腹地,好讓完成大薑複國大業的那一日早些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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