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楚師弟就安心養傷吧。師兄告辭了。”何長老訕笑道。


    “師兄,恕師弟無法相送。”楚長老拱了拱手,不客氣回道。


    何長老走了兩步,又停下腳步說道:“師弟,雖然你贏了。但師兄想說,我不認為我的觀點,有錯。”


    “你想激進,我不攔你;但有一日,倘若你真成了玉清之主,我希望你好好想一想,‘苟住’也不失為一條出路。”


    “言盡於此。”


    床榻上的楚長老,目光微閃。


    玉清之主?何師兄此話何意?他今日前來,是把他的觀點全盤托出?難道掌門師兄已經定下……何師兄?!


    楚長老長歎一聲,欲哭無淚。


    另一方麵。


    何長老搖著頭,漫步離去,忽然眼神一撇,看見了某人,連忙止步問候道:“星師。”


    墨發男子停下步伐,微微一笑:“何長老。”


    何長老好奇道:“星師,來二峰?”


    星師笑了笑:“去開導開導某人。”


    星師朝某處指了指,何長老順著望去,瞳孔微縮,那裏是……楚師弟的靜養之地。


    “星師,何某明白了。”何長老苦笑道。


    星師笑了笑,重啟步伐,緩緩走去。


    何長老對著背影,忽地大聲問道:“敢問星師,我和楚師弟,你更看好哪一個?”


    星師沒有停頓片刻,始終向前漫步,語氣飄忽:“未來之事,誰說得準呢?”


    “是非功過,任由後人評說。”


    “我不是做決定之人,何長老……何必問我。”


    何長老沉默。


    “心有所慮,何不奮力一爭?”


    “塵埃落定之前,誰又敢肯定?”


    飄忽的聲音,繼續傳來。


    何長老卻直覺苦澀不已,您要是沒來,倒是可以一爭。


    但如今您來看望楚師弟,塵埃已經落定。


    …


    “星師,您怎麽來了?”楚長老驚訝道。


    星師揮了揮手:“別動,好好躺著。”


    “怎麽?我就不能來看看你?”星師打趣道。


    楚長老摸了摸鼻子:“星師,您是絕對中立的人。來看楚某,十分意外。”


    星師輕笑:“我若不來,誰來開導你呢?”


    楚長老神情微怔。


    “龍林一事,掌門必責罰你。”


    楚長老點了點頭,如今掌門師兄和藹可親,隻因他身負重傷。一旦傷好,龍林一事,又要重提。


    狄師兄,主動隱退,未必不是給宗門長老、弟子一個交代。


    “是不是在擔憂掌門之爭,便勝負已分?”


    楚長老點了點頭:“我怕掌門師兄,采用何師兄的措施。”


    星師笑道:“勝負的確已分。”


    楚長老張了張嘴,終究是閉口不言,隻是眼中的苦澀,怎麽也隱藏不住。


    龍林一事,他沒有真憑實據,就將其劃分去最差的二十八峰,此事他需要負責。


    也因此導致百妖山上,多方勢力拉攏龍林,險些造成龍林出走,此事也需他負責。


    肖峰主等外門峰主爭論一事,造成宗門動蕩、人心不定,起因也是龍林,這又得需他負責。


    因為龍林……楚長老歎了口氣,世事難測啊。


    誰能想到,十餘年前昌溪原的那個小家夥,竟直接影響到玉清掌門之爭。


    星師平靜說道:“第二件事,就是向你辭別。”


    楚長老臉色大變:“星師,您要走?”


    星師點頭:“去南火大陸一趟。”


    “星師,不可啊!妖海作亂,此行太過凶險。”楚長老大驚道。


    星師邪魅地笑了笑:“我雖是輔修,境界比你低。但實力嘛,比你強。”


    楚長老:“……”


    他堂堂一介戰修,被輔修藐視了?


    “放心,此行沒有大凶險。再者說,我的性子,你也勸不動。”


    楚長老一臉苦笑。


    星師玩笑道:“希望我回來的時候,你已經黑白雙服在身。”


    楚長老張了張嘴,眼露震驚,黑白雙服?


    “我說過,是來開導你的嘛。”


    “好了,你安心養傷,我走了。”


    星師走後,楚長老仍一臉呆滯,喃喃道:“黑白雙服?”


    ……


    三峰·峰頂。


    龍遠山轉了轉身子,居高遙望:“你對紫劍宮怎麽看?或者說,紫劍劍修。”


    龍林想了想:“葉謙,很強。但……可勝。”


    “哦?”龍遠山挑眉道。


    龍林也看向遠方,幽深道:“葉謙,太傲了。”


    “葉謙之流,隻是尋常強者,而非……絕世強者。”


    “哈哈,響徹中州大陸的葉謙公子,居然被你說成隻是尋常強者。”龍遠山哈哈大笑。


    “為何?”


    龍林笑道:“強者,分兩種。”


    “一種為尋常,如葉謙。之所以強,是因為他接觸的多,他了解的多。”


    “葉謙,紫劍宮弟子,葉家長子,雙重身份,雙重資源。這要是都不強?那就是真的弱。”


    龍遠山點了點頭。然而這類強者,世人最是羨慕。


    “第二種為絕世,會的也許不多,知道的也許不多,但難以戰勝,絕世而獨立。”龍林憧憬說道,眼中似乎有星星。


    龍遠山好奇道:“你見過第二類?”


    龍林點頭:“我知道,在中州人眼裏,北州隻是彈丸之地、貧瘠之地。”


    “但北州·幽州上的絕世強者,不會比中州大陸少。”


    “我認識一位前輩,境界僅為元嬰中期,卻能一劍斬傷十級妖獸,鏖戰數頭九級妖獸。他,可算絕世強者?”


    龍遠山點了點頭:“完成了自身境界難以做到之事,算。”


    “我認識一位好友,輕狂放縱,風流肆意,卻劍術精湛,劍意貫通。”


    ‘我喜之時,如柔和之木,溫潤如玉;我怒之時,如幽寒之冰,冷徹如霜。然,我更可隨時……柔霜並濟,如木如冰!’


    “我至今記得他的原話,讓我深受震撼。”


    龍遠山又點頭道:“兩種劍意,融會貫通,劍道天才,亦可算絕世強者。”


    “他和你關係,很好吧?”


    龍林由衷笑道:“半師半友。”


    “其餘的我就不詳說了,總之,葉謙,很強,但我從未將他放在眼裏。”


    龍遠山忽然笑道:“那我呢?”


    龍林眨了眨眼,搖頭道:“沒與化神修士交過手,不敢評價化神修士。”


    “不過,我聽聞過兩位化神境的絕世強者。”


    龍遠山接話道:“我猜是青陽真人和紫劍真人。”


    龍林恩了一聲。


    “他們兩個,的確是絕世強者,化神境的絕世強者。”


    “想當年,紫劍真人更是距離帝境一步之近。”


    龍林眼神一亮:“帝境?!”


    “不錯,帝境。”


    “修仙的目的,是為長生。但長生,太過遙遠。”


    “所以聰明的修士,會定一個又一個小目標,不斷逼近長生。”


    “而對於一個界麵來說,最大的小目標,就是成為……帝境修士。”


    “東蒼月界的帝境修士,乃化神後期境界。”


    龍林灼灼問道:“如今的帝境修士,都有哪些?”


    龍遠山:“……”


    “如今……沒有帝境修士。”


    龍林:“???”


    “你以為帝境修士是辟穀丹啊,隨處可見?”


    龍林摸了摸鼻子。


    龍遠山感慨道:“自靈元以來,東蒼月界還沒有帝境修士。”


    “萬年來,紫劍真人,是最接近帝境的大能。”


    “可惜,他失敗了,否則紫劍宮也不會淪落到如今這步田地。”


    “修真家族的入侵?”龍林小聲說道。


    龍遠山點了點頭:“花雲宗如何?”


    龍林想了想:“還行。”


    “那為何前二十中,一個花雲宗修士都沒有?”


    龍林笑道:“五宗聯手,暗中操作。”


    “不錯,當年的紫劍宮,也是如此。當時的五宗,也聯手操作。”


    “可最終,紫劍宮弟子不但殺入前二十,還奪得魁首,大比積分第一,一躍為中州大陸第一宗門。”


    龍林神情微怔,這麽強麽?


    “可當年的紫劍宮,不過是初生的勢力。中州大陸的天驕,都吃多了,不加入五宗,反而加入初建的紫劍宮?”


    龍林目光微閃:“您是說,加入紫劍宮的那些人……”


    “不錯,紫劍真人的確魅力無限,引起無數人追捧。但世上,從不缺乏理智之人。”


    “僅憑硬實力,紫劍宮斷然不可能一戰登頂。五宗的底蘊,你應該清楚。”


    龍林點了點頭。


    “可紫劍宮卻成功了,一戰登頂了,為何?”


    龍遠山自問自答道:“因為紫劍真人,借助了修真家族的力量。”


    “紫劍宮創建之初,紫劍真人便揚言要使紫劍宮名震中州,引得無數追捧者加入。隨後葉家、君家、幕家等家族之人,也紛紛化名,加入紫劍宮。”


    “在三家為首的精英幫助下,紫劍真人如願以償,紫劍宮響徹東蒼月界。”


    “可也因此,紫劍宮從創建之時,就埋下了隱患。”


    “一旦紫劍真人坐化,紫劍宮會不會成為家族的傀儡呢?”


    龍林頻頻點頭,龍遠山繼續道:


    “紫劍真人也很憂慮,所以他時刻不敢放鬆,拚命地提升自己,終於力壓一世。”


    “可惜……最終還是失敗了,沒能達到帝境。”


    龍林眨了眨眼:“突破至帝境,修真家族就不會蠶食紫劍宮?”


    龍遠山自信道:“當然。”


    “帝境修士……隻要紫劍真人突破至帝境,葉家等流,斷不會因此而得罪他,而會乖乖離開紫劍宮。”


    “如今的天雷寺,之所以為第一宗門,正是擁有陂陀帝的傳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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