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年前組局是他們富二代圈裏的慣例。


    這些人一年到頭在外麵浪得沒邊,過年時還是得乖乖回家,在長輩麵前裝出一副乖巧聽話的樣子,四處走親訪友。


    所以年前這個局,有“今年最後的歡樂時光”的意思,一般會玩得比較瘋。


    謝寧最初去過一次,酒喝了不少,卻沒感受出什麽歡樂,後來就不去了。


    魏朗和他交情不深,被拒絕兩年後也省了邀請的步驟,不知道今年怎麽突然又請他了。


    嚴溪也奇怪:“以前他們都是包下高檔會所浪一晚,叫上幾個女明星女網紅,今年倒是大手筆,直接包了蘭齋。”


    蘭齋是建在郊外的一家私人會所,周圍環境高雅,會員製消費,據說老板背景不一般,屬於有錢都不一定能進來的地方。


    今天他們吃得是川菜,嚴溪吃辣能力一般,但謝寧喜歡,他就挑了這家餐廳,這會兒被辣得喘著氣直吐舌頭。


    一邊吐舌頭還一邊說:“魏朗這是要提前過年?蘭齋都包下了,請的人還比往年多,城裏排得上隊的都收到了邀請,連我都有。”


    謝寧抬起頭:“連你也請了?”


    嚴溪挑起眉看他:“對,不過我估摸著請我隻是順帶,主要還是想請你,又怕你一個人不去。”


    謝寧皺眉:“這麽大費周章的,他要幹嘛?”


    嚴溪:“還能幹嘛……”想看戲唄。


    話說到一半,不知是誰的手機鈴響了。


    嚴溪摸了摸口袋,手機安安靜靜地黑著屏。


    是謝寧的電話。


    楊睿打來的,不好掛斷,謝寧也沒避開嚴溪,直接接了。


    嚴溪一個人吃著菜略顯尷尬,正好手機摸出來了,幹脆找朋友打聽打聽魏朗請了多少人。


    楊睿要說的恰好是莊延電影的事。


    謝寧前麵聽著還挺高興的,正經靠譜的大劇組,拍的還是電影,請他去是挑大梁,不是讓他從小助理做起。


    至於跟組辛苦,這點謝寧早有心理準備,也覺得自己能承受得住。


    等到楊睿說導演是莊延時,他才愣了一下:“莊延?”


    他這一出聲,對麵的嚴溪都抬起頭看了過來。


    楊睿不清楚他和莊延的事,問:“你認識他?”


    謝寧:“……不認識。”


    拋開徐清摻雜在其中的那點兒關係,他和莊延確實不認識。真要說關係,也就導演和影迷的關係。


    “不過我看過他的電影,挺不錯的。”


    “你也看過啊。”楊睿笑了下,“莊延這人……真才實學是有的,就是性子太孤傲,眼界高著呢,我有個學生和他合作過,最後鬧得不太愉快。”


    “這樣的人我本來是不想推薦你的,但這機會實在難得,他的電影在美術設計上向來出色,你這情況,太高的夠不著,太低的埋沒了,他的劇組正好。而且我看你的脾性,不像我那學生那樣強勢不饒人,不容易和人鬧不愉快。”


    謝寧心中感激:“勞煩老師為我操心這麽多。”


    楊睿:“你既然喊我一聲老師,我當然得幫你,你要是想去他的劇組,我就找個時間,把莊延約出來和你見上一麵。”


    謝寧想了想,應下了:“那就約個時間談吧。”


    “行。”楊睿見他這麽爽快,心裏也高興,又在電話裏聊了兩句謝寧的畫。


    經過楊睿的指點,謝寧的畫比之前“實”了很多,那些天馬星空的幻想去掉了,意境卻分毫不減。


    楊睿對此倍感欣慰,覺得他是一點就通。


    掛了電話,謝寧猛地對上嚴溪虎視眈眈的眼神。


    嚴溪已經從他短短的幾句話裏提煉出了重點:“你要去見莊延?”


    謝寧見他神色難看,解釋道:“是工作上的事。”


    他把楊睿的話轉述了一遍,嚴溪依舊皺著眉。


    謝寧說:“也就先見一麵,成不成還是兩回事,楊睿老師也說了他眼光挑,說不定根本看不上我的畫。”


    嚴溪哼了一聲:“他敢看不上你的畫!那是他眼瞎!”


    在他心裏,謝寧自然是千好萬好,什麽都好。


    謝寧知道他是擔心自己:“我和莊延其實無冤無仇,你犯不著這麽如臨大敵,而且……他的電影我挺喜歡的,有機會進他的劇組,你該替我高興才是。”


    嚴溪歎氣:“知道你是他的影迷,我是怕他為難你。”


    謝寧笑了笑:“我覺得他不是這樣的人。”


    吃完飯,兩人本來還打算在附近逛逛,結果一出門就被風雪灌了個當頭,頓時歇了逛街的心。


    嚴溪把謝寧送到湖濱別墅,下車時問了一句:“徐清這傻逼最近沒來煩你了吧?”


    謝寧搖搖頭:“他應該找不到這。”


    嚴溪:“那就好,他最近也不知犯了什麽軸,到處打聽你的住處,還找到我公司,被我轟出去了。”


    兩人進了門,嚴溪視線往客廳一掃,突然皺起眉,察覺出幾分不對來。


    比起剛搬家那會兒,現在的客廳可以說是大變樣,茶幾上擺放著待客的一套杯子,旁邊的盤子擱著幾隻蘋果和小橘子。


    其他角角落落的地方也多了幾個花瓶和盆子,栽種進花花草草,都不是什麽名貴品種,但顯然不是謝寧買的。


    他向來沒閑心去裝飾這些。


    謝寧非常嫻熟地給他倒了杯可樂,嚴溪坐在沙發上,心情恍惚。


    這還是謝寧的家嗎?


    以往謝寧住的地方,除了必備的家具,其他多餘的東西都是見不到的。


    冷冰冰的,完全不像是一個家。


    就像謝寧這個人,看此溫順,實則無情,和這個世界像是隔著什麽。


    但現在,他身上這種隔閡淡了許多,而增加了幾分煙火味道。


    嚴溪捧著可樂出神了一會兒,又把視線轉移到掛在沙發背上的那條圍巾,拎起來,問道:“這是你新買的?以前好像沒見過。”


    謝寧一愣,抿了抿唇:“這不是我的。”


    圍巾是莊延掛在雪兔子脖子上的那條,後來雪兔子融化了,謝寧就把圍巾收了回來,想著以後有機會還給莊延。


    嚴溪蹙眉:“……是你那個鄰居的?”


    “嗯。”


    嚴溪又指著那些花花草草,問:“這也是他送的?”


    謝寧點頭:“……是。”


    莊延嫌棄他屋子裏太冷清,每次來蹭飯都會帶點裝飾品,有時候是花,有時候是盆栽,價格也不高,但觀賞性不錯,放在客廳增加了不少人氣。


    嚴溪對他這個鄰居更好奇了,臨走時還往謝寧前麵那棟別墅張望了一下。


    但別墅太大了,在外麵隻能看到黑黝黝的欄杆,間隙中泄露出花園的景色。


    至於人影,當然是一個都沒看到。


    謝寧則去了畫室。


    這次和莊延見麵帶著點麵試的味道,稿子肯定是要帶過去的,謝寧趁機整理了下自己最近的畫稿。


    他完成度高的畫很多,但在影視這一塊的原畫設計就少一點,他入行的時間太少,大多都是草稿,成品不多。


    他一張張地收拾著畫稿,看到那張《獨白》的場景圖時,稍稍猶豫。


    這是他剛完成的作品,也是目前最讓他滿意的一張,若是帶上這張,說不定能讓莊延眼前一亮。


    而且他畫的是《獨白》,身為導演,莊延對這幅畫的感觸肯定會更深。


    但,這是他給藍鯨先生畫的。


    本來畫完了就該給藍鯨先生看,可最近藍鯨先生忙得不見人影,這畫就一直留在他那裏。


    謝寧糾結半天,最後還是把這張畫挑出來,單獨放一邊。


    他想讓藍鯨先生成為第一個看到這張畫的人。


    整理完剩餘的稿子,謝寧在桌子前坐了好久,怔怔地看著這幅《獨白》的場景圖出神。


    藍鯨先生已經好幾天沒出現了,謝寧想起在他家看到的那些專業攝像機,那時他猜測藍鯨先生可能是個攝影師。


    不知道他現在是不是舉著相機,正在拍攝美麗多姿的風景。


    謝寧突然有點想看藍鯨先生相機裏的畫麵。


    他想,一定會是非常優秀的作品。


    現在回想起他和藍鯨先生相處的那些時光,竟有種恍然如夢的感覺。


    溫暖、美好,還夾雜著童話故事般的小浪漫。


    好像他這麽多年跌跌拌拌、艱難度過的歲月,就是為了襯托這段溫柔時光的美好。


    謝寧從第一次見麵時收到的兔子玩偶開始回憶,想著想著,突然紅了臉,把頭埋進手臂裏。


    藍鯨先生真是……太會撩人了!


    ……


    會撩人的藍鯨先生忙得那叫一個焦頭爛額。


    他和楊睿又聯係了幾次,把和謝寧的會麵時間定在了年後——年前實在太忙了,他對謝寧也不太熱衷。


    臨近過年,工作人員自然是要放年假的,所以新電影很多事項都要在年前定下來,莊延往外地飛了兩次,回來那天晚上,正好撞上魏朗組的局。


    齊銳感慨:“你還真是貴人事忙,不過魏朗定的時間也巧,要是換個時間,你還不一定能來。”


    莊延瞥他一眼:“我怎麽從你口中聽出了幸災樂禍的味道?”


    齊銳一臉無辜狀:“你的錯覺吧。”


    “別在我麵前裝。”莊延看著他偷笑的模樣,皺眉,“我勸你提前和我交代了,今晚魏朗組的局……鴻門宴?”


    齊銳忙搖頭:“那哪能,魏朗給誰擺鴻門宴,都不敢對著你擺,惹怒了你他能有什麽好果子吃。”


    莊延冷眼看著他。


    齊銳趕緊交代了:“好吧,我說實話,今天這局徐清也在。”


    “這我知道。”


    “魏朗還叫了謝寧。”齊銳說。


    “……”


    莊延:“敢情你不是在幸災樂禍,是準備看好戲呢?”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被前男友的白月光求婚後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恭十一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恭十一並收藏被前男友的白月光求婚後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