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把他衣服弄壞了?”


    “怎麽是我弄的呢, 明明是風把衣服給吹下去的。”


    “還裝, 別以為我沒看到你昨天拿著剪刀去陽台了。”


    “他那件衣服看起來價格不菲啊, 少說也得有大幾千吧。”


    “人家富家小少爺, 幾千塊哪會放在眼裏。”


    提到錢的事情,幾人立馬就義憤填膺起來。


    “看他整天一副眼睛長在頭頂上的樣子, 不就是家裏有幾個臭錢嘛。”


    “你有沒有文化, 那叫眼高於頂。”


    “……藝術生嘛, 你懂。”


    “看他每天穿得衣服就比我們高檔多了,那個國際高校藝術比賽的參賽名額, 估計也是花錢買的吧。”


    “上次不就被弄壞了一張草稿,還找輔導員去告狀,害得我們都被輔導員叫去談話, 晦氣死了。”


    “這種打小報告的事, 小學生才會做吧。”


    “你說這次他不會又去找輔導員吧。”


    “我就死不承認, 本來就是被風吹下去的,他還能說是我幹的?”


    “……”


    巷子光線昏暗,抽煙的室友停了停腳步,把嘴上快燃到盡頭的煙扔到地上,用鞋尖碾了碾, 抱怨道:“這10塊錢一包的煙也太難抽了。”


    “下次買50塊一包的。”


    “每個月買畫具都把我零花錢用光了, 家裏又不多給我錢,哪買得起。”


    有人提議:“要不下次我們拿那誰的東西出去賣吧,他的東西一看就貴。”


    抽煙的室友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主意。”


    幾人正說笑著,一個低沉的聲音突然響起:“你們剛才說, 要偷誰的東西出去賣?”


    他們頓時一驚,抬頭看去,見一個身穿黑色風衣的男人不知道什麽時候堵在了巷子前。


    他雙手抄著衣袋,背著巷子裏唯一一盞昏暗的路燈,臉上看不清表情,但渾身上下透露出一股不好惹的氣息。


    幾個人麵麵相覷:“誰?”


    “不認識,認錯人了吧。”


    “認錯人?”那人嗤笑一聲,“沒認錯啊,這件衣服是你們弄壞的吧。”


    月光冷冷地照下來,隱隱看到他手上提著一件外套。


    “你誰啊你?”


    “忘了告訴你,這件外套是我的。”他慢慢地擼起了袖子,又低低地笑了一聲,“不過我跟你們費這麽多話做什麽呢?”


    沒等那幾個人反應過來,他直接伸手一把揪住抽煙的室友的衣領,把人拉進自己,隨後順勢抓住他的手臂,弓腰屈膝,一個幹脆利落的過肩摔把人扔在地上。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給嚇了一跳。


    抽煙的室友被摔在地上,剛爬起來,就被那人一腳踹在膝蓋上,直接跪在地上。


    其他幾人下意識地後退了兩步。


    這一看就是練過的。


    他們這些藝術生平時再渾,也就隻有些花架子,和這種戾氣滿得都要溢出來的大佬根本比不了。


    大佬一把抓著抽煙室友的頭發,冷聲問道:“上麵的煙洞是你燙的?”


    “我我我……”抽煙室友膝蓋跪坐在地上,被迫抬起來,看在大佬的臉時,他被那森然的冷氣嚇得一哆嗦,說話都不利落了,“我錯了,我不知道那是你、你的衣服,放過我吧。”


    “放過你?”他像是聽到什麽笑話一般,眉眼往上一挑,眼神淩厲地望過來。


    “我這個人,生平最討厭有人動我的東西。”他語氣陰森,“還有,欺負我的人。”


    他說完,轉頭看向旁邊還在猶豫上不上的兩個人,下巴一抬,問道:“你們平時也欺負過謝寧吧?”


    那兩人互相對視一眼:“我們怎麽辦?上嗎?”


    “廢話,肯定打不過,跑啊。”


    兩人二話不說,直接轉身就跑,孰料剛走兩步,就見巷尾又走出來一個男人,手上拎著一根細長的東西,不知是棍子還是鋼管。


    那東西在地上畫出“茲拉”一聲,刺耳得很。


    對那兩人而言,他的聲音像是從地獄傳出來一般:“聽說你們是謝寧的室友?”


    “你、你又是誰?”


    “哦,忘了自我介紹,我叫嚴溪。”他把手上的東西一甩,“你們尋仇的時候,可別找錯人了。”


    “……”


    嚴溪會出現在這裏,還要追溯到前兩天,莊延找到他寢室的時候。


    “我聽齊銳說,你是謝寧的朋友?”


    說實話,嚴溪對他的第一印象並不是很好,他靠在門板上,雙手插著衣兜,五官硬朗,看著很有壓迫感。


    ——雖然長得帥,但一看就和謝寧不是一路人。


    但莊延接下來的話讓他推翻了這個想法。


    “你知不知道,謝寧被室友孤立的事。”


    之後兩人交換了信息,莊延知道了草稿被撕的事,嚴溪也知道了外套的事。


    “謝寧不是那種會惹事的人。”莊延勾起唇角,冷笑了一下,“但我不想這麽算了。”


    嚴溪問:“你打算怎麽做?”


    莊延側頭:“找個夜黑風高無人問津的小巷子,把人揍一頓怎麽樣?”


    嚴溪:“……”


    但仔細想想居然有點心動。


    回憶結束時,那幾人已經鼻青臉腫地跪在地上,哭得涕泗橫流:“我錯了,我真的錯了,饒了我吧。”


    還有一個趴在地上,一副爬不起來的樣子。


    “哭得真難聽。”嚴溪望向一眼不發的大佬,挑了挑眉,“行啊莊延,我還以為你1v3得花好久呢,沒想到直接嚇跑兩個。”


    莊延“嘖”了一聲,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一群廢物。”


    嚴溪捋了捋袖子,問他們:“想我們饒過你呢,就老實交代,謝寧那張草稿是誰弄壞的?”


    兩人同時迅速地一指趴在地上的那人——正是抽煙的那個室友:“也是他幹的,都是他幹的,不關我們的事!”


    莊延一腳踩在那人背上,抓著那人的頭發,把他的腦袋狠狠地砸向地麵。


    路燈下,他黑暗的背影跟著一晃一晃的,動作凶悍,充滿著一股血性。


    他每砸一次,跪著的兩人就跟著顫抖一次,最後整個人都抖得跟梭子似的。


    等莊延歇手時,地上那人好像已經失去了意識。


    ——他們甚至從莊延的手背上看到了血跡。


    不會打死了吧?


    不至於吧?


    莊延垂下眼眸,陰沉地看著剩下那兩人:“你們以後還敢不敢再欺負謝寧了?”


    “不敢了!真的不敢了!放過我們吧!”


    莊延:“那還不快滾。”


    那兩人當即屁滾尿流地走了,看也不看躺地上的室友一眼。


    嚴溪皺了皺眉,看向躺著的那人,問:“他怎麽樣,不會打出事了吧?”


    “沒死。”莊延漫不經心地說,“我打的時候有分寸的,最多昏迷而已。”


    嚴溪安下了心:“那他怎麽辦?扔這兒不管。”


    莊延底下身子,攥住那人的衣領,把人拎起來,扔到旁邊充滿腐臭氣息的垃圾桶裏。


    “垃圾就該待在該待的地方。”


    回去的路上,嚴溪誇獎道:“厲害,沒想到你看起來也不是什麽大塊頭,大家卻這麽厲害。”


    “一般一般,現在已經收斂很多了。”莊延恬不知恥地道,“我高中的時候,還被全校通報批評過,因為我翹課出去打架,一個人單挑一群,結果那群傻逼打不過我就和老師告狀。”


    嚴溪無語。


    “……你還很驕傲的樣子?”


    莊延又說:“今晚這事先別和謝寧說。”


    嚴溪:“我也這麽覺得。”


    頓了頓,嚴溪又問:“要是這群人也告學校怎麽辦?”


    莊延挑眉:“我還怕他們不告狀呢。”


    嚴溪:“怎麽?”


    莊延:“知道我為什麽高中打了這麽多次架,都沒被退學嘛?”


    嚴溪猜測:“因為你成績好?”


    莊延勾了勾唇角:“因為我有後台啊。”


    ……


    第二天中午,有後台的莊延就被輔導員叫去了辦公室。


    輔導員第一句話就是:“莊延,你又打架了?”


    一個又字,意味深長。


    比起高中,莊延在大學期間確實收斂很多了,但之前也克製不住地動過一次手。


    打的人叫徐清,一個打著“追他”名義,整天糾纏他不放,從寢室追到校外的傻逼。


    他把人揍了以後,徐清自己倒沒告狀,但他一身傷地回家,他家長一看嚇了一跳,問了兩句,就急急忙忙地找到學校裏來要個說法。


    輔導員記得那次莊延的母親也在,那位姓喬的女士看起來端莊優雅,說起話來卻分外不留情麵。


    “這人我認得,上次偷偷摸摸跟著莊延到我們家門口,鬼鬼祟祟的樣子害得我差一點就報警了。”


    “他還給我兒子遞過情書,總是對我兒子動手動腳的,老師,這算得上性騷擾了吧,揍他一頓還是輕的。”


    喬女士邊說邊捋了捋頭發:“我呢,也不歧視同性戀,但感情的事將就你情我願,你兒子死不要臉地糾纏上來,是你們做家長的沒教好吧?”


    她一頓話夾槍帶棍,說得徐清家長麵紅耳赤的,什麽話都說不上來。


    末了,她還抵過一張名片,說:“徐家是吧,我也聽說過,這是我丈夫的名片,我平時工作忙,沒時間處理太多亂七八糟的事情,你要是對我兒子打人的事有什麽不滿呢,直接聯係我丈夫的律師。”


    徐清家長一看名片上的名字,頓時臉色一變,拉著徐清急匆匆地走了:“對不起,這事我們不追究了。”


    剩下輔導員一臉懵逼。


    所以這次輔導員沒著急喊莊延的家長,隻是把他本人叫了過來。


    “他來告狀了?”莊延嗤笑了一聲,嘲諷道,“小學生才打小報告呢。”


    輔導員皺眉:“你態度端正一點!”


    莊延裝模做樣地站直了身體:“怎麽?他們是斷了手還是斷了腳,還是哪裏被打廢了?”


    輔導員一時被噎住了。


    那幾人後來也去了醫院檢查,結果傷的並不算重,隻是皮外傷,醫生說打的人應該是個內行,打得痛但沒有什麽重傷。


    ——就是頭破血流的樣子看起來也太嚇人了。


    輔導員煩躁地看了他一眼:“你別扯開話題,打架是不對的,不管輕重,都是學校嚴令禁止的。”


    莊延笑了笑:“那你怎麽不問問我,為什麽要打他們?”


    輔導員:“……你為什麽要打他們?”


    “他們弄壞了我一件衣服……”


    輔導員打斷他:“一件衣服而已。”


    莊延慢悠悠地說:“那件衣服原價9萬多。”


    輔導員一口氣沒喘上來,震驚地看著他:“多、多少?”


    “9w多,說不定還不止。”莊延說,“回家我應該能找到收據,這個數目,以損壞私人財物的名義報警的話,應該能立案了吧?”


    輔導員:“你一件衣服怎麽貴?”


    “我家有錢啊。”莊延毫不要臉地說,“學校沒規定學生不能穿9w的衣服吧?”


    當然沒這規定。


    輔導員盯著他的臉看了一會兒,忍不住揉了揉太陽穴。


    “如果你不信的話,我現在就可以報警。”他說著就作勢掏出了手機。


    輔導員連忙攔住了他:“你等等。”


    報警肯定是不能讓他報的。


    輔導員說:“莊同學,一般這種事情,我們都是先學校內部私下解決,這也是我們輔導員的工作。”


    莊延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問:“那你是先解決我打人的事,還是先解決他們損壞我衣服的事?”


    輔導員頓時一個頭兩個大。


    這學生怎麽比他媽還難弄。


    “沒事的,您慢慢想,我不著急。”莊延說。


    輔導員:“你說你衣服是他們弄壞的,有證據嗎?”


    莊延慢條斯理地說:“沒有證據不要緊,反正壞掉的衣服還在我那裏,我報個警,讓警察查一查上麵的指紋,不就有證據了。”


    輔導員正色道:“莊同學,你不能什麽事都報警解決。”


    莊延:“所以我這不還沒報警,等著學校先解決嗎。”


    輔導員忍不住想,我想先把你給解決了。


    “我下午還有課。”莊延見他沒話說了,看了看手表,“沒有其他事的話,能不能先讓我去上課。”


    “快走快走。”輔導員揮了揮手,恨不得他立刻就消失在自己眼前。


    莊延打架這件事最後還是不了了之。


    嚴溪也被輔導員叫去談話,但是當天他並沒有動手,咬死了自己隻是路過:“我就大晚上路過那裏,誰知道有人在打架啊,他們說我動手了嗎?那他們肯定是在說謊。當時的具體情況?天太黑了我沒看清。”


    輔導員覺得這些學生真是一個比一個難纏。


    最後在學校的調解下,莊延到底沒報警,隻是對謝寧那個抽煙的室友進行勸退處理,剩下兩個給予留校察看處分,並記入檔案。


    抽煙室友退學那天,謝寧去找了莊延,因為他不住寢室,謝寧又不知道他住哪裏,隻好在他上課時去找他。


    等莊延下了課,走出教室時,一眼就看到了等在走廊的謝寧。


    他坐在那邊的台階上,半低著頭,白色的外套勾勒出少年純淨柔和的氣質,露出的那半部分側臉沒什麽表情。


    看起來還是那副萬事都放在心上的冷淡模樣。


    但又好看得不行。


    周圍不少下課的同學都忍不住多瞅了他兩眼。


    莊延隱隱還聽到有幾個女生在悄悄議論要找他要聯係方式。


    他勾了勾唇角,往謝寧走去:“來找我?”


    謝寧看到他,點了點頭。


    莊延說:“下次別在這裏等,直接給我打電話,我來找你,或者我們約個地方見麵。”


    謝寧應了一聲。


    莊延又問:“找我有什麽事嗎?”


    謝寧認真地說:“外套的事……謝謝你。”


    “謝什麽啊。”莊延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別名字裏帶了個謝就天天跟我道謝,我這也是給自己出氣,知道嗎?”


    從頭到尾,謝寧都沒在這件事上牽扯進來,連輔導員找他談話,也隻是問外套的事。


    但謝寧知道,莊延和嚴溪都是在幫他。


    “就是怕你不好意思我才瞞著你的。”莊延笑了笑,“沒想到還是讓你知道了。”


    謝寧說:“他們跟我道歉了。”


    莊延:“什麽?”


    “我那幾個室友。”謝寧露出一個笑容,“嚴溪也和我說了。”


    莊延幾秒沒說話。


    謝寧:“?”


    “我發現,你笑起來更好看了。”莊延盯著他的臉說。


    謝寧:“……”


    莊延像發現了什麽新大陸:“而且這裏還有一個小酒窩,有點可愛。”


    謝寧不知怎地,被他說得有點不好意思起來。


    “還、還好吧。”他結結巴巴地說。


    莊延:“這好像是我第一次看你笑。”


    謝寧:“……”


    莊延可惜道:“你笑起來怎麽好看,怎麽不多笑笑呢。”


    謝寧根本不知道該怎麽回他。


    這人怎麽話題跳得那麽快,還一點都不按常理出牌。


    大概是從他的沉默中察覺到了什麽,莊延伸手從衣袋裏掏出什麽東西,往他手裏一塞。


    “這個給你。”莊延說,“別整天板著個臉麵無表情的,多笑笑。”


    謝寧低頭一看。


    是一顆……大白兔奶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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