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素衣院子的廂房內,小男孩正躺在桌子上。


    先前藍小蝶院子裏的兩名女護衛正在為小男孩剪指甲。


    “怎麽這麽硬,剪刀都硌壞了。”一名女護衛說道。


    “剪個指甲,怎麽弄出那麽大動靜?”柴素衣和藍玉田走了進來。


    “王爺,娘娘,過哪是指甲,根本就是金鋼爪嘛,您看,剪刀都崩壞了。”女護衛說道。


    “這是他跟著獸類長大,指甲長年不斷遭受磨練,異化所致。”說完,藍玉田轉身回房取來佩劍,手一抖,幾道劍影閃過,男孩手腳上的尖利指甲被齊根削掉。


    “找把銼刀把邊角磨圓滑了,就送回去吧!別把小姐吵醒了。”柴素衣說道,然後,夫妻二人便回了房。


    第二天,當小男孩醒來時,手腳上的指甲已被磨平,身上也被穿上了衣服。這讓他很不適應,他三兩下就將身上的衣服撕了個粉碎。


    “又在發脾氣啦,吃早餐了。”藍小蝶提著個食盒進來了。說完,便將食盒打開,將幾個盤子放在籠邊。


    小男孩卻不再伸手去抓,失去“爪子”的他就像人類沒有筷子一樣。他抓住籠子,發出“嗚嗚”的聲音。


    藍小蝶終於發現了異樣,瞬間明白了是怎麽回事。她拿出一雙筷子,夾了一塊肉送進嘴裏。


    “我們應該這樣吃東萬西,當然也可以這樣。”說完,又抓起一塊糕點送進嘴裏。然後,她伸出那如凝脂般白嫩的雙手。


    “指甲長了就要剪掉,你看我,我就剪了呀。”藍小蝶說完,將手靠近小男孩,搭上他的的雙手。


    “你看是不是一樣的。”藍小蝶繼續說道。


    小男孩盯著藍小蝶伸過來的雙手,又看了看自己的雙手。然後伸出一隻手,輕輕碰了碰藍小蝶的指尖。


    他像發現新大陸一樣,興奮地在籠子裏轉了幾個圈,然後學藍小蝶一樣,拿起盤中食物吃了起來。


    轉眼功夫,幾大盤食物就被吃得精光。


    “今天還是教你說你的名字。藍飛羽,飛羽,飛羽……”藍小蝶不斷重複著。


    小男孩聽了很多遍,隻是偶而發出“呼呼”兩聲。不過這也讓藍小蝶很是興奮。


    “再跟我說,飛兒,飛兒……”


    小男孩卻突然在籠子裏煩燥的轉起圈,不斷伸腳踹鐵籠,嘴裏不斷“嗚嗚”亂叫。


    “你怎麽了?是不是渴了?要糖吃?……”藍小蝶慌了。任憑藍小蝶怎樣哄,他依然如故。


    “他應該是要上茅房了。”柴素衣走了進來,獵人出身的她,對獸類的習性還是比較了解的。


    “那怎麽辦?娘親,放他出來吧!”藍小蝶央求道。


    “沒想到,這豹子養大的孩子也蠻有教養的,好吧!”柴素衣遞給藍小蝶一把鑰匙。


    “謝謝娘親!”藍小蝶一邊說著,一邊打開了籠子上的鎖。


    小男孩兒出了籠子,一閃身就跑出了房間,鑽進院子裏的花叢裏去了。


    一會兒,小男孩鑽出花叢,如釋重負。在他的印象裏,如果拉在睡覺的地方,會挨豹爸爸打的。


    “飛羽,回來!”藍小蝶衝小男孩喚到。


    小男孩脫離牢籠,看了看四周,突然一下躥上了院牆。


    這可急壞了藍小蝶,他衝兩名護衛喊道:“你們快去,把他給我弄回來!”


    兩名護衛正要閃身追去,卻被柴素衣拉住:“別嚇著他,還是我來吧。”說完,她一閃身,飛到院子中的桫欏樹上,遠遠地觀察著小男孩兒的動向。


    小男孩躥上院牆之後,卻並未離去。院牆外更還有幾重院子,到處都是忙忙碌碌的陌生人。


    他忽然在院牆頂上狂奔,轉了一圈後,他又爬上了屋頂最高處,四處張望。很快,他就失望了,四周依然還是別的院子,還是來來往往的陌生人,沒有他熟悉的森林。


    他坐在屋頂上,仰著脖子奮力的嚎叫著。以前在森林裏走散了,豹媽媽或豹爸爸很快便會趕來,將他帶回家。


    這次,任憑他怎樣嚎叫,也不見豹媽媽和豹爸爸的蹤跡。


    他就那樣不停的嚎叫著,不論下麵的藍小蝶如何呼喚,他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娘親!你快想想辦法呀!”


    柴素衣從樹上飄落下來,對藍小蝶說道:“沒辦法的,除非他自己喊累了。”


    “我不管,他好可憐啊!你幫我把它弄下來!”藍小蝶耍起脾氣來了。


    “你想想啊,如果你被人帶離了爸爸媽媽身邊,你會怎麽樣?讓他自己慢慢適應吧,不能強求的。”柴素衣重心長的說道。


    “那好吧。不過他真的好可憐哦。”藍小蝶悻悻的說道。


    小男孩在屋頂上呆整整一天,喉嚨都喊破了,嘴唇也幹裂了,嘴角沁出了血絲。直到深夜,他再也發不出聲音來,他終於累了,蜷在屋頂睡了過去。


    柴素衣輕輕將他抱回廂房,放到床上。


    第二天,天還未亮,小男孩便又爬上屋頂。他發出嘶啞的叫聲,繼續呼喚看豹子父母。一連幾天,不吃不喝,直到再也沒力氣爬上屋頂。


    他終於明白,“爸爸媽媽”不會來了。他落寞的蜷在房間角落裏。不論藍小蝶怎樣逗他,他也不再發聲,也不再動彈,眼前也漸漸模糊起來。


    等他再次睜開眼,已是在一張軟床上,嘴裏彌漫著熟悉的香甜味。藍小蝶母女坐在他的床前,還有一個年近四旬的婦人。


    “他醒了,我就知道她喜歡吃糖的!”藍小蝶興奮的叫著。


    “以後就讓陳媽媽照顧他吧。小蝶馬上又要上學了。”柴素衣說完,轉頭又對那中年婦人吩咐道:“就把它當做一兩歲的小孩子,試試教他生活起居。”


    “明白了,娘娘放心!”回答的是藍小蝶的奶娘——陳媽媽。


    也許是出於留存於體內的人類天性,小男孩接受了現實。


    一個多月後,在陳媽媽和藍小蝶的教導下,他終於習慣和人類一樣吃飯,當然還是用手抓,不過,他對筷子也開始產生了興趣。


    但他依然討厭身上的衣服,尤其是在大小便的時候,所以他經常將身上的衣服撕得稀爛。然後就是,藍小蝶一邊比劃著自己身上的衣服,一邊勸他。也不知被他撕毀了多少件衣服,他才終於習慣了。


    藍小蝶暑假結束,也要上學去了。每當她上學去之後,小男孩不是在屋子裏、院子裏煩躁不安的轉來轉去;就是爬上屋頂或者梭羅樹上,不停的張望。


    藍小蝶回來之後,小男孩就會安定下來。而藍小蝶,則不斷嚐試教小男孩說話。


    “飛……兒。”兩個月後,小男孩口中模模糊糊的發出了兩個字的聲音。


    “你再說一遍。”藍小蝶鼓勵道。


    “飛……兒。”聲音依舊模糊不清。


    “陳媽媽,娘親,他會說話了,會叫我了。”藍小蝶興奮的喊道。


    “看你激動那個勁,這哪是說話呀!”柴素衣笑道。


    “就是會說話了嘛!”藍小蝶又開始撒嬌。


    “好、好、好,是說話了!”柴素衣拗不過她。


    藍小蝶不理她,又跑去教小男孩說話:“藍飛羽,飛羽,你的名字,飛羽……”


    “飛……兒…….”小男孩依舊還是隻會發出那模糊的兩個字,始終叫不出自己的名字。


    藍小蝶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的教著,但收效甚微。


    又是一天清晨,藍小蝶如往常一樣,用過早餐之後,便上學去了。


    藍小蝶上的是一家私塾。名為鹿鳴書院。是金國境內最好的書院。


    藍小蝶剛踏進書院,一道黑影便躍過書院的大門,衝她奔了過來。


    “哪來的小東西!”護院的兩名警衛立即衝了上去。


    “兩位老師,別動手,是我弟弟!”藍小蝶喊道。說話間,那黑影已來到藍小蝶身邊。


    這一喊,吸引了不少人往這邊看來。


    “你什麽時候有弟弟了,我怎麽沒聽說過。”一個年約十一二歲的少年走了過來,身後跟著十幾個跟他一般年紀的少年。


    “喲!大家快看,還長著黑毛呢,原來是個小畜牲啊!”那少年繼續故意大嚷道。引來更多圍觀的人。


    “你再胡說,我對你不客氣了!”藍小碟怒道。


    “我倒要看看,你怎麽個不客氣法,別人不敢動你,我可不怕。”那少年得意的說道。


    說話的少年叫公孫弘燁,是金國護國法師公孫無忌的長孫。公孫無忌是兩朝元老,幾個兒子都身居要位,其小妹更是當朝皇後,他在朝中權勢極大,大有隻手遮天之勢。


    仗著家中權勢,公孫弘燁在學院裏也甚是囂張,從不把其他同學,甚至是老師放在眼裏。


    公孫弘燁一邊說著,一邊將手按向藍小蝶額頭,正待發力想將她推道。


    “嗚!……”的一聲長嘯,藍飛羽一下閃到了藍小蝶身前,雙手已抓住公孫弘燁衣領,雙腳踹向他小腹,將他拉翻在地,張口就朝他脖子咬去。這是他從斑影豹夫婦身上學的捕獵技巧。


    那公孫弘燁好歹已入了黃級七階,竟被一個不到八歲的小男孩瞬間撲到在地,眼看就要被咬穿脖子。


    一道灰影飛掠過人群,待眾人反應過來,藍飛羽已被一隻大手揪住後背,提在半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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