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雲飛麵前三丈開外,一道黑色人影傲然而立,正是明月穀穀主。她頭戴一頂黑紗笠帽,帽簷一圈黑色長紗,直垂到腰間。


    穀主剛站定,也不招呼,手一揚,一條銀色長鞭揮出,帶出一道殘影,猶如一把巨型長刀,看那氣勢,似要將這天地劈為兩半。


    “漫天!”武雲飛大喊了一聲,急運起護體罡氣,悔心劍在身前織起一道劍網,準備硬接這一鞭。


    同時,莫依君大驚道:“怎麽會是她!”一閃身擋在藍飛羽身前。


    一聲炸響,頓時,峽穀中氣流翻湧,草木紛飛。


    漫卷的罡風吹落了穀主的笠帽,一頭銀亮的頭發迎風亂舞。


    藍飛羽見這女子,應是和四叔一般年紀,麵部肌膚卻雪白緊致,和二十多歲的女子無異。柳眉輕揚,冷若冰霜,如冰雪女皇,極致的冷豔。眼中怒意雖盛,卻暗含幽怨。


    盡管武雲飛硬擋住了這一鞭,但他身側的莫依君和藍飛羽,卻依然連退了七八步,方才穩住身形。


    “你倆閃在一邊,護住自己,千萬別插手。”武雲飛神色十分緊張。


    話音未落,長鞭已呼嘯而至,他閃身避過,


    銀鞭在地上劈出一條深溝,一直延至斷崖邊,罡風呼嘯,土石飛濺。兩側山崖石塊紛落,山穀中雲霧翻湧,鐵鏈“嘩嘩”作響。


    穀主長鞭不停落下,口中大喊著:“你不是絕情絕義了麽!你不是橫掃大陸的烏煞劍麽!絕情絕義!我叫你絕情絕義……”


    武雲飛已被穀主逼上了鐵鏈,兩人在鐵鏈、柱峰間翻飛。


    她瘋狂地發泄著,天蠶鞭毫不留情的揮出。銀鞭發出陣陣爆響,炸得眾人耳朵發脹,頭皮發麻。


    武雲飛全力招架著,閃躲著,也不還手,任由這個女人發泄。


    兩人在峽穀上打了將近一個時辰,直打得穀中雲煙盡消,鳥獸俱散,花葉紛落,有幾處柱峰也已被他二人毀掉。


    站在穀口的幾人被這一幕驚得目瞪口呆,想要出手勸解。兩個當世最強武者,那能令山崩、讓地裂的戰鬥,又豈是旁人插得上手的。


    “絕情十三式,什麽時候變成這個德性了,你倒是再絕情一個看看啊!”穀主說完,又是一鞭揮出。


    武雲飛忽然敞開雙臂,手中悔心劍脫手,護體罡氣也全都散掉。


    穀主未料到武雲飛會有此舉動,雖硬生生地收回天蠶鞭,但武雲飛依然被強大的罡氣劈中。


    他臉上的麵具被振落,一口鮮血狂噴而出,人也倒飛而去,在鐵鏈上砸了一下,向深穀墜去。


    “雲飛!”穀主飛身撲向武雲飛,手中銀鞭電射而出,卷住武雲飛,一揚手,將他魁梧的身軀拉回身邊,一把拽住他腰帶,順著鐵鏈飄回穀口。


    她未理會眾人,帶著武雲飛,飄然而去,消失在萬花穀中。


    “去叫醫仙前輩過來。”雪無憂腳尖一點,轉身也飄向穀中。


    芍藥轉身去明月穀請孫百草,其餘眾人跟著雪無憂進了萬花穀,來到一個小湖邊。


    此湖名曰:鏡花湖,因湖似明鏡,倒映兩邊山花而得名。


    穀主已飄進湖心的竹樓,她將武雲飛輕放於竹榻之上。


    武雲飛雙目緊閉,氣息微弱,嘴角血水仍在溢出,已是受了重傷。


    “何苦呢……”穀主一手撫住武雲飛胸口,幫他護住氣海,一手輕撫著他臉上的傷疤。


    眾人趕至竹樓外,雪無憂和另六位女子,默然立於竹樓之外,也不進屋。


    “四叔!”藍飛羽撲向榻前。


    穀主衣袂輕揚,藍飛羽剛到門口,就如撞上一道無形的牆,進不得半分,兩扇竹門“啪”的一聲合上,將他擋在屋外。


    莫依君上前將藍飛羽拉至一旁,示意他別硬來。


    片刻之後,芍藥和孫百草來到屋外。


    “穀主,醫仙伯伯到了。”勺藥通稟道。


    屋內之人未答話,竹門緩緩打開,孫百草走了進去。


    孫百草進了屋,看到竹榻前的明月穀穀主,也是一愣,他也是第一次見穀主真麵目。


    穀主起身,退至一側。輕聲說道:“有勞孫先生了。”言語間已無先前那般冷傲和瘋狂,眼中盡顯悔意。


    孫百草診視了一番後,說道:“幸好穀主收手及時,他靈海受了些震蕩,氣海雖受重創,但也還有救。”


    穀主輕舒了一口氣,“多謝孫先生了,請盡力醫好他。”


    “那是自然,請穀主放心!”


    待孫百草說完,穀主飄身飛出了竹樓,掠過湖麵,銀發飛揚,衣袂飄飄,隱於對麵竹海之中。


    藍飛羽終於進得屋中,來至榻前。


    孫百草向藍飛羽一伸手,藍飛羽心領神會,掏出兩顆九葉九重樓的種子。


    “你先出去吧,我要為他施針了。”孫百草一邊對藍飛羽說,一邊取出了一盒銀針。


    “那就有勞師伯了。”藍飛羽退了出來。


    莫依君正立於湖邊,若有所思。


    藍飛羽走到莫依君身邊,問道:“莫阿姨,您似乎認識這位穀主。”


    “當然認識,他叫雪漫天。”莫依君答道。


    “雪漫天,好耳熟,似在哪裏聽過這個名字。”藍飛羽努力回想著。


    另外六女也圍了上來,她們似乎對此也很感興趣。


    隻有雪無憂,靜靜立於湖邊,嫻靜優雅,如此時的湖麵,自然,平靜,波瀾不驚。


    莫依君接著說道:“當年,真武大陸有兒歌傳唱。‘南瀟瀟,北漫天。花羞自醜落龍淵,月隱烏雲雪漫天。龍吟劍出神犯難,天蠶鞭響鬼心寒。自此天下無兒男’。”


    瀟瀟便是你母親——龍淵閣的龍瀟瀟,漫天便是雪南國三公主——雪漫天。”


    兒歌說的是她們的美貌和武功。花見了龍瀟瀟都嫌自己太醜而掉落,月亮見了雪漫天,也隻好躲在烏雲裏。龍瀟瀟的龍吟劍,神都難擋,雪漫天的天蠶鞭讓鬼都感到膽寒。真武大陸那麽多男兒漢,無一人能及她二人。”


    “我隻知姑姑了不起,但不知原是如此厲害的人物。”心直口快的芍藥說道。


    “姑姑和龍瀟瀟,究竟誰漂亮,誰更厲害,兩人比過嗎?”另四女中一人問道。


    莫依君繼續說道:“夫人當年和雪漫天自小認識,兩人均是各自宗門的第一天才,所以常有機會切磋。論武道修為,雪漫天稍遜半疇。論貌美,兩人各有千秋,均是風華絕代,豔傾天下。”


    “屋裏躺著的那個人,也曆害得很,他和姑姑是怎麽回事?”芍藥問道。


    “是啊,她好像很恨四叔,招招殺手,現又救他。四叔偏又很怕他似的。”藍飛羽不解。


    莫依君笑道:“這就得以後問你四叔了,我隻聽你娘說過點小道消息,不好妄自揣摩。”


    一直未說話的雪無憂忽然說道:“既然姑姑未再趕你們,你們自是可以留下,但不要隨意走動,暫時就先等在這裏。待我去問過姑姑後,再做安排。”


    雪無憂說完,也掠過湖麵,隱於對麵竹林中。


    “這位姐姐與我同齡,沒想到修為竟到如此境界。”藍飛羽心中有些落寞和自卑。


    芍藥驚道:“你也才十七。怪不得老姐姐、姐姐的,先前倒以為你油滑了。”


    “幾位姐姐莫怪,是小弟長得急了些。”藍飛羽急忙解釋道。


    芍藥“咯咯”一笑:“你也別羨慕她,她啊,根本就不是凡人,是仙女下凡,人跟仙怎麽比嘛。你也不錯了,這個年紀已是玄級九段了,除了她,我也沒見過比你還妖孽的了。”


    藍飛羽施了一禮,說道:“還未謝過兩位姐姐一年前診治之恩,先前聽叫,您應是芍藥姐姐,另一位便是為我診過脈的牡丹姐姐了,不知……”


    芍藥打斷了他,笑道:“你哪那麽多姐啊姐的,你說得不錯,我叫芍藥,這個長得和我一樣的,是我雙胞姐姐,牡丹。我們是麗花族人,醫仙的關門弟子。大你六歲,算是你同門師姐。”


    她又一指另四女,一一介紹道:“雪寒梅、雪幽蘭、雪青竹、雪霜菊。她們大你五歲,和我一樣,都是孤女,為穀主收養。她們四人負責萬花穀日常巡防。”


    芍藥一指對麵竹林,繼續說道:“那一位,是姑姑的獨女,叫雪無憂。她自小目不能視物,聽說是剛生下來便中了毒。”


    “誰有此能耐和膽量,敢在雪漫天手裏傷了她?”莫依君問道。


    芍藥答道:“這就不清楚了,我們進穀的時候,無憂已經滿周歲了。前麵的事,並不知情,姑姑也不說。”


    “你可知無憂姑娘的生辰。”莫依君追問道。


    “這當然清楚啦,五月初九,前不久,我們還給他賀過十七歲生日。”


    “五月初九,五月初九……怎麽那麽巧,又那麽像……”莫依君自言自語道。


    “您怎麽啦,莫阿姨?倒是巧得很,這位姐姐姐竟和我同年同日。”藍飛羽說道。


    “是啊,是巧得很。”莫依君接著說道。


    芍藥在一旁打趣道:“是好巧,你長得這麽俊,修為也不差,不如留下,和咱們的無憂妹妹……”


    “就你話多!讓姑姑知道,看不撕爛你的嘴。”牡丹打斷了芍藥。


    “有什麽了不起,我看就是很合適嘛,你看他,多俊,穀中哪個比得上,更別說修為了。我要是和他一般年紀,定是纏著他不放了。”


    “越說越沒遮攔了,也不怕丟人,還是找你的青哥哥去吧,懶得理你。”牡丹氣道。


    莫依君也說道:“芍藥姑娘還是莫開玩笑的好,隻怕壞了無憂姑娘的名節。”


    “沒意思,走了。”芍藥說完,飛身離開了竹樓。


    梅、蘭、竹、菊四人笑著打了個招呼,便離開竹樓,去穀中巡查去了。


    “我也要去明月峽看看,就先告辭了,你們在這等師傅吧。”牡丹說完,也離開了竹樓。


    “等你四叔醒來,我得會一會雪漫天,問問你姐和彩雲妹妹的下落。”莫依君說完,看向對麵的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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