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令一首小曲唱完道:“你受了傷,我先送你進城。”


    葉朔道:“千萬別,城門好多眼睛,蕭大哥你若到了城門處,絕對會被再次盯上。我是進城的,問題不大。你的目的是出城,風險比我高。”


    最後兩人商議,將葉朔送到城外的胡狼山。這地方葉朔比較熟悉。裏麵隱藏著的那個洞窟正是無名教每月一聚的地點。


    兩人駕車走了一會兒,忽然愣住了。


    隻見下山的路口處,坐著一個老漢。


    這老漢帶著草帽,下巴上墜著花白的長髯。此刻,他背靠著一顆樹,在樹蔭下歇息。


    一個鋤頭被他抱著懷裏。


    這兒又沒有地?難道是上山挖藥材的?


    而在這農家老漢的對麵一塊兒巨石上,則盤腿坐著另一個老者。


    這老者麵白無須,但臉上紅光滿麵。頭發稀疏發白,身著一襲淡藍色絲綢袍子。


    他盤腿坐在石頭上,盯著抱著鋤頭的老者。


    抱鋤老者也盯著他,兩人都沒有說話。


    這畫麵葉朔怎麽看,都感覺怪怪的。


    藍袍老者的穿著打扮,明顯非富即貴。和那個粗布麻衣,穿著草鞋,係著黑色腰繩的老者,明顯不是一個階層的人物。


    兩人認識?


    可要是相識,為何不說話?要是有仇怨,為何兩人的目光都沒有半點波瀾?


    葉朔心中的疑竇,來的快去的也快。


    因為蕭令以及駕著馬車從兩人麵前呼嘯而過。


    葉朔又好奇回頭看了兩個老者一眼。


    ……


    蕭令將葉朔送到胡狼山後,抱拳道:“兄弟,告辭。”


    “再見。”葉朔抱拳回禮。


    沒有虛頭八腦的一長串客氣話。有的隻是山高路遠,有緣相見。


    葉朔在胡狼山將自己的容貌略做遮掩,一路無恙的回到城內。


    他剛進城,便看到露絲在一旁的路邊茶棚內,百無聊賴的喝著茶,並不時朝著進進出出人打量。


    葉朔縱然在頭上帶了一圈頭巾,依舊被露絲一眼發現。


    他走到露絲所在的茶棚。也跟著要了一碗茶。


    這次受的傷,並不像上次那麽大,所以在路上經過蕭令真氣推宮後,現在已無大礙。


    他所修習的《大道章》本就有修複之效,此刻除了運氣時氣海有刺痛感外,肢體活動依然無礙。


    葉朔見露絲看也不看他,悶聲喝著茶。知道對方生氣了,解釋道:“蕭都護有危險,我出城相救。”


    露絲瞅了他一眼道:“不過就是在擂台上贏了一個入微境光頭,你還真將自己當個人物了。還出城相救。監察司的都護怎麽說也得有四境修為吧,還要你救,不拖後腿就不錯了。”


    這翻挖苦,可謂是字字見血。


    雖說那袁藤遠非正常的入微境劍修可比,可畢竟境界擺在哪兒。是不可否認的事實。


    露絲見葉朔不回嘴,悶氣消了不少。問道:“你空這手回來的,你的劍?”


    “別人借走了。”


    “這是劍修,這劍就是你第二條命,你說借就借。有沒問過我?”


    “不借不行,她隨便就能要了我第一條命。”蕭令頓時無語,有些跟不上她的思路道:“你今天怎麽關心起我的劍了?”


    “練練你的劍不行嗎?”露絲想起這事就來氣。


    她自從見識道白衣人的劍後,對劍那是異常狂熱。可惜她的劍道天賦,比蒙嘉齊還不如。


    基礎劍技倒是能耍兩下子,但也使得亂七八糟。稍微高級一些的劍法,怎麽練都沒有書中所說的哪種感覺。


    如今她在中都也呆了好幾年,在酒館內打過不少架。


    剛從十二宮出來哪會兒,明明是拳頭厲害,卻非要帶個劍,並且以劍修自居。


    結果和人動氣出手,劍法七零八落,被人打的還不了手,受不住後,直接將劍一扔,擼起袖子開幹。將有些實力不如她的劍修揍得滿地找牙。


    有些不開眼的想報複,但打聽到周少遊後,直接收手。


    不過她顯然沒死心。和葉朔同住的日子,每隔個幾日,就會耍葉朔的劍。


    以她的身家,去中都有名的兵器鋪子,購一把上好的金剛百鍛的劍,根本不成問題。但她偏偏鍾愛葉朔那把黑不溜秋,且有幾處崩了刃的劍。


    葉朔問何故。


    她是這樣說的:你的劍練起來有感覺。


    此刻雪已經停了。


    兩人又喝了一碗熱茶後,露絲道:“走吧,我們回去。”


    “此刻才申時,這麽早回去幹嘛?”葉朔道。他還打算回一趟監察司。


    畢竟他在床上躺了三個月,如今大病初愈,理當去報備。


    露絲無名火起瞪了他一眼道:“回去還能幹嘛?自然是練劍。”


    “劍被人借了,我不是剛說過嗎。”葉朔頭大。


    “上麵的劍被借走了,下麵的劍總沒借走吧。我要練下麵的劍。你若說下麵的劍也被借走,那我馬上換男人。”


    因為大雪周圍人雖然不多。但在茶館歇腳,糙漢也有兩三桌。


    而且露絲的聲音可不小。


    當葉朔聽到下麵的劍時,就想捂住露絲的嘴。但他在大庭廣眾之下,實在做不出這麽親密的舉動。


    茶棚內三桌糙漢,頓時哈哈大笑。


    其中一個剃著光頭,臂有紋身的漢子道:“兄弟,看你天庭飽滿,體格也不錯。想來是習武之人,又不是酸腐文人,怎麽這般榆木。我的婆娘要是有你婆娘一半漂亮,不,是十分之一漂亮,我也得讓她天天練下麵的劍。大家夥說,是是是。”


    “哈哈哈。”


    “不練怎麽傳宗接代。要狠狠的練。哈哈……”


    “這兄弟身在福中不知福,要是我就天天練,練到她下不了床為止。”


    “還下不了床,我看事你下不了床吧。”


    “哈哈……”


    “隔壁桌的是周老六吧!瞧你吹的。力家婆娘是個長舌婦,你床上表現的啥樣,她早就抖落出來了。”


    露絲美目一轉道:“他在床上表現啥樣,是不是他婆娘告訴你的?”


    眾人笑聲漸止,仔細品味這露絲這話。


    緊接著,不少人的目光都齊刷刷的盯著周老六。


    周老六愣了會兒,瞬間恍然大悟。


    他好似想起了什麽,猛地拍桌子站了起來,盯著那個光頭漢子道:“媽的,是你,王俊。”


    接著他對旁邊兩人道:“二弟,三弟,就是這隔壁老王勾引的你們嫂子。跟我一起上?”


    現場一發不可收拾。


    桌椅板凳頃刻間,嘩啦啦散落一地。


    露絲在一旁幸災樂禍道:“這人勾引你婆娘,我要是你,這口氣,絕對不忍。”


    葉朔此刻隻想快點離開此地。露絲看熱鬧不嫌事大。


    他隻得生拉硬拽,將露絲給扯走。


    好在他頭上包著一塊布,現場的幾名糙漢並為認出他來。


    經過永安坊一戰,現在整個中都,認識他的人大有人在。


    人真的很複雜,特別是女孩變婦人。


    以前露絲縱然有些‘豪邁’但絕不會在大庭廣眾下,說出這翻話來。


    如今卻是毫不諱言。說將起來,如同吃飯喝水般自然。


    露絲在中都這些年,其實最常去的地方,就是廉價的酒館。葷段子聽多了,加上成為婦人久了,自然而然的也就變了。


    這或許也是另一方麵的坦誠相見。


    大秦雖說以武立國,但無論男女,小時候都會受些禮的教育,無論男女。


    而露絲生在羅斯國,長在羅斯國。沒受這方麵的影響。


    露絲說要練劍,自然要說到做到。


    兩人回去後,從下午,一直道第二天早上一直都沒出過門。


    第二天葉朔剛到監察司,便被人給攔住。


    攔住他的不是別人,正是姬無夜身旁的月亭侍和甘棠侍這兩個女孩。


    葉朔看著站在監察司大門處的兩女道:“你們又攔我去路,我今日有事,可沒空和你們比武。”


    “我們打不過你,不是來比武。”甘棠侍道。


    月亭侍瞪了甘棠侍一眼小聲斥責道:“也就你能說出這般沒骨氣的話。”


    “打不過就打不過,扯什麽骨氣。”甘棠侍嗆道。


    月亭侍上去一步,站在葉朔麵前道:“我們是奉命來還劍的。”


    說完她將背後的一個長匣子取了下來,遞給葉朔。


    葉朔看了看那個製作精美的長長的木匣,道:“這木匣子我就不要了。”


    說完將裏麵的劍取出來。


    “對了。”甘棠侍一驚道:“大人還說這劍是一把好劍。”


    “多謝都統誇讚。”葉朔道。


    關於自己的劍是不是一把好劍,葉朔覺得是。


    這劍雖然其貌不揚,且有幾處崩刃,但真的很結實。


    正是這唯一的優點,也是一把好劍所必須具備的。


    葉朔收了劍後,徑直走進監察司。


    月亭侍和甘棠侍也進來監察司。


    葉朔詫異的回頭望了兩人一眼。沒說話繼續往前走。


    兩人不屬於監察司的人,但憑著姬無夜內侍的身份,這大秦所有監察司府衙大可去得。


    “等等。”甘棠侍快步追上葉朔道:“這個,葉朔,你知道監察司,地字四號房在哪兒嗎?”


    葉朔一臉疑惑的看著她道:“你們要去底字四號房?”


    “嗯。大人說,我們年紀也不小了,讓我們到地字四號房,當行走,曆練曆練。”


    葉朔心念急轉。看來對方是有備而來。地字四房就是厲飛彤的辦案場所。自然也是他辦公所在。


    姬無夜將兩人派過來,曆練是假,隻怕監視是真。


    當初在擂台上,他本就油盡燈枯,卻一劍殺了袁藤。不光他自己都不敢相信,隻怕當時在場的所有人心裏都有這個疑問。


    能讓都統姬無夜對地字四號房感興趣的,恐怕也隻有這一劍。


    其實真要說起來,那一劍根本和他沒半點關係。而是那個白衣人刺的。


    至於為什麽他僅僅是記住了那幅畫的內容以及所有細節,一劍刺出,進入那種狀態,帶動那個白衣男子刺劍,就不得而知了。


    這個世界藏著很多神秘。關於這一劍,他其實也知之甚少。


    其實那一劍,根本沒有發揮其萬分之一的威力。


    一劍刺出時,他甚至有用一種,全身精氣神被抽空的感覺。


    整個人輕飄飄的,若不是最後關頭,胸前的玉佩護住了他的心脈,他縱容能一劍殺了袁藤,自己也會死。


    事後他曾想再次進入那種奇妙的感官世界,但是腦海中那原來清晰無比的第一幅圖,竟然變得虛幻縹緲起來。


    他再怎麽用力的想,也找不到擂台上的那種感覺。


    所以他腦海中三幅圖清晰的圖,如今隻剩兩幅。


    剩下的兩幅圖,一副隻有一柄劍,一副甚至隻有一個光點。


    經曆和袁藤的決鬥,他懷疑自己得了的這三幅畫,很可能在危機關頭救他性命,所以慎重許多。不敢在試圖進入另外兩幅畫中。


    三人到了地字四號房,厲飛彤迎了上來。


    他看著月亭侍和甘棠侍道:“你們是?”


    “她叫月亭侍,我叫甘棠侍,大人讓我們到地字四號房當行走。”甘棠侍介紹道。


    一旁的大武和小武,一見這兩個一模一樣,且青春靚麗的雙胞胎,眼睛的瞪直了。


    大武搶先一步道:“歡迎歡迎。厲司徒是二級司徒,按配置,咱們應該是五個人,這下好了,一下全齊了。”


    小武道:“我叫小武,他是我兄長叫大武。這位就是厲飛彤厲司徒。以後大家都是同事了,相互關照哦。”


    大武和小武都伸出了手,放在月亭侍和甘棠侍麵前。


    月亭侍冷哼一聲,翻了翻白眼。根本沒有將大武和小武,以及厲飛彤放在眼裏,徑直走向一旁的空位坐了下來。


    她可是一直服伺姬無夜的人物。怎麽會將一個小小二級司徒和行走放在眼裏。


    倒是甘棠侍不像月亭侍那般傲慢,主動和大小武握了手。這才化解了兩人的尷尬。


    甘棠侍盯著兩人道:“你們也是一母同胎?”


    大小武都點點頭。


    大武更是飛快的瞟了一眼月亭侍。


    甘棠侍仔細的打量了二人好一陣,用食指摸著下巴道:“奇怪,為什麽一點都不像。”


    站的筆直,昂首挺胸的兩人,一聽這話頓時氣泄。


    厲飛彤見他們寒暄完了,開口問道:“不知你們口中的大人是?”


    “是都統。”葉朔道。


    厲飛彤和大小武頓時驚叫道:“什麽?都……統?”


    葉朔道:“他們是都統身旁的侍女。我去過夜雨伶仃,見過他們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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