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刹那,世界芳華。


    葉朔嗅到了不一樣的氣息,看到了不一樣的世界。


    他想起以前聽人說過。


    萬花爭豔,一枝未開,不叫春。聖人傳道,不落一人,連那草木精怪也不曾落下,是為大道音。


    寒風呼嘯著,它裹挾著雪花從窗戶不停的躥進來。


    葉朔起身,撣了撣身上的雪走到門口。


    恰在這時,門外的塔利亞正準備敲門。


    吱呀一聲,卻是葉朔率先打開房門。


    周少遊本想叫露絲開門請葉朔出來。但露絲久坐不動,根本不買他的賬。


    塔利亞隻得代勞。


    相比較而言,廳堂內的溫度,竟比他屋子還暖和些。


    歐羅回頭看著葉朔,周少遊也是。


    兩人見過葉朔很多次,不知怎麽的,這次感覺卻非常不一樣。


    長衫立於門前,這人,非翩然絕世的佳公子,畢竟他雖然劍眉星目,長得不錯,但皮膚卻偏暗的些,但周身氣息混然天成。


    若非要形容,他就像是一截沉在死海中木頭,如今這截木頭似乎變的更重,所以沉的更深。


    眾人盯著葉朔看了好一會兒。


    周少遊陡然開口:“破了?”


    “嗯。”葉朔出聲。


    聞聽此言,歐羅和一旁的皮爾都微微動容。


    露絲笑了笑,直接將手中的酒壇扔向葉朔。


    她生性灑脫,而周少遊又是極其受規矩的人。


    這酒壇剛飛到周少遊的頭上,不知怎的生生止住,然後落在桌上。


    他道:“上桌喝。”


    葉朔走上前,坐在周少遊對麵。


    周少遊看著站在一旁的皮爾和歐羅道。


    “一起吃吧,皮爾和葉朔擠擠。塔利亞的歐姑娘擠擠。”


    這桌共四個方位。周少遊、和葉朔坐東西,塔利亞和露絲坐南北,都占滿了。


    皮爾衝著葉朔笑了笑,坐在他身邊。


    歐羅卻是放著塔利亞騰出來的位置不做,徑直走到周少遊身旁。


    眾人目光瞬間都落到兩人身上。


    她平常不下廚,如今竟是圍了廚裙,加上又是老習慣抱著膀子,整個人看起來不倫不類。


    周少遊歎了口氣,往旁邊挪了挪。


    六個人,四菜一湯,顯然是不夠吃。


    好在中午蒙嘉齊送了不少東西過來,大部分都是酒,但常來酒肆的鹵肉卻也不少。


    這頓飯,吃的頗為怪異,期間竟然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


    露絲或許是因為高興,拎著壇子和葉朔碰了碰,直接開喝。


    葉朔也不是多話的性子,所以也沒開口。


    不管怎麽說,有周少遊在場的場合,總是壓抑的。特別是在他們麵前。


    就連多話愛找話茬的蒙嘉齊,看到周少遊,也不由的變得沉悶,更遑論他們。


    周少遊也給自己倒了一碗酒道:“啥時候去?”


    “明天。”葉朔道。


    “我相信你不是魯莽沒有計劃的人。”周少遊道:“但你這次是要去軍方地盤殺人,這種事,監察司發生過,軍方沒有發生過。雖說陳牧在軍方地位不高,但你行為可是打軍方的臉。”


    “知道。”葉朔點點頭。


    “我明天也有要事要辦,幫不了你。”周少遊道。


    露絲接過話茬道:“我們又沒請你幫忙,自作多情。”


    周少遊瞪了她一眼,愣了會兒道:“吃飯。”


    這頓飯,眾人足足吃了一炷香的功夫。這才散去。


    露絲站在院子中,將葉朔送到屋外道:“你破鏡了,以後在床上欺負不了你了,掃興。”


    葉朔難得的主動抱了抱她道:“我記得你說過,我若回不來,你會找別的男子。”


    “姐姐我的身材臉蛋,你又不是沒體驗過,真想睡男人,那還不得排隊道中都城外。”露絲道:“想當我一輩子的男人,就別死。”


    葉朔點點頭,拎著劍走了。東校場和他住的地方一個東一個西,所以必須連夜出發。


    露絲將院們關上。拎著一壇酒坐在院子中的石椅子上。


    此刻雪已經停了。以她如今的武道境界根本不懼這點寒冷。


    她隻需要靜靜的等著,和上次一樣。


    唯一不同的是,上次她提心吊膽,睡不著。這次心裏卻平靜不少。


    此刻已經是晚上亥時,或許是因為年夜的關係,寒梅坊的街道上都掛著兩盞紅燈籠。


    雖然天上無月,到也亮堂。


    葉朔拎著劍,剛走上街,街邊兩個正在閑聊的漢子,看到他後忽的一驚。迅速回屋,再次在自己的門上掛上一盞紅燈籠。


    緊接著,寒梅坊似是活過來般。


    “葉朔出關了,葉朔出關了……”


    但見街道上有人飛奔相報。


    一個雜貨鋪的老倌,打開門看著葉朔道:“葉行走,才下過雪,路不好走,我給你長個燈。”


    說完,在自家門轅上又掛了一盞紅燈籠。


    “謝過老丈。”葉朔點頭。


    一個胭脂鋪的婦人,看了葉朔一眼,點點頭也將手中的燈籠給掛上。


    接著是酒樓夥計,當鋪老板,米行老板……。


    就這樣葉朔一路走,一路燈亮。


    先是寒梅坊、然後是、石垣坊、上湯坊……。


    在其身前,無數人手裏拎著燈籠等著他來。


    在其身後,無數街坊鄰居,目送他遠去。


    就在他走到好學坊的五經堂書鋪之時,竟然瞧見一個頭戴方巾的文弱書生,不僅掛上了燈籠。還在自己鋪子的門楣上掛了一個白色橫幅。


    上麵寫著:有教無類,當誨,無教無類,當誅。


    字是好字,但他掛橫幅的時候,險些跌倒,葉朔運氣於掌,穩住的他的身形。


    這書生回頭衝著葉朔尷尬的笑了笑。


    年節本是酒樓關門的時間,此刻卻又是一群人聚在一起。


    “葉朔出關了,你們知道知道?”


    “我就住在石垣坊,乖乖隆個咚,他一路行去,各家各戶都為他多掌一燈,那場麵,那氣派。簡直沒誰了?”


    “這事是不是有人組織的?”


    “組織?是啊?我看別人他多掛一燈,我也掛了。”帶著皮帽的男子道:“據說最先開始的是寒梅坊。就是葉朔住的那個坊。”


    “人家這次去軍方報仇,命都豁出去了,殺人償命,天經地義,我們這些小人物能做的不多,為他多掛一燈,照照路也是應該的。”


    “對對……。”


    “馬六,瞧你那陰謀論,這事是大家夥發自內心的行為。”


    “事情發酵了兩個月,現在中都誰不知道他。”


    ……


    葉朔走道墨香坊,忽的愣住。


    隻見一個俏麗女子,站在門前看著他,嘴角掛著笑。


    她的笑容很特別,左臉頰有個酒窩,雖然右邊臉頰沒有,但沒有絲毫不協調,反對多了異樣美感。


    “司徒,你怎麽也在這兒?”


    厲飛彤道:“這兒是我家啊!”


    說完她指了指正好走到門口的自己母親。


    葉朔道:“伯母好。”


    厲母點點頭,看著厲飛彤道:“你這孩子,還愣著幹什麽,快掛上。”


    這會兒他們母女兩人手上都各自拎著一個燈籠。


    厲飛彤道:“活著回來。”


    葉朔點點頭。


    葉朔又走了一段路,竟然發現單勁鬆手裏拎著一盞燈籠站在巷子口。


    “單都護!”葉朔道。


    單勁鬆點點頭,看著他難得的笑道:“我倒是想在家門口,為你掌燈,可惜你去東校場不路過我家,這便來此,給你撐撐場麵。”


    葉朔抱拳行禮謝過。


    不知不覺間,葉朔已經走了好幾個時辰,距離東校場隻剩一半的路程。


    此刻一老一少兩個道童,坐在屋簷下,看著麵前緩步而行的葉朔。


    這一老一少兩個道士,就是不久前出現在中都城外的兩人。


    他們進城後不久,恰逢年關,有些酒樓早早歇業。所以找了好久才找到一個大通鋪客房擠了下來。


    這會兒,兩人手裏也都各自拎著一盞燈籠。


    不一樣的是,小道童右手還拿著一根冰糖葫蘆。


    也不知識前幾日沒吃完的那串,還是新買的。


    老道士見葉朔從麵前經過,摸了摸下巴上的三縷長須,點點頭對身旁的小道童道:“嗔兒,該點燈了。”


    小道童道:“可我沒有火折子。”


    “那就用心點。”


    “噢!”小道童應了一聲。頃刻間左手燈籠瞬間亮起。


    他興奮的跳了起來,大呼道:“歐耶,我成功了,師傅,我成功了。”


    老道士將小道童手中的燈籠接了過來,伸手掛在門楣上。


    這大通鋪客房,價格低廉,都是些外來戶,中都本地人過年節,好似和他們沒有關係。


    他們也大都是做苦力的,此刻裏麵早就鼾聲如雷。


    大通鋪客房的老板,沒有在這兒掛燈籠的渲染過節氣氛的習慣,老道士準備的兩個燈籠倒也應景。


    小道士舔了舔嘴巴的糖葫蘆道:“師傅,這這麽多燈,也不差我們的,我們為何要掌燈。”


    “因為他需要,我們也需要。剛才這麽暗,你將糖葫蘆都吃到臉上了。”老道士道。


    葉朔又走了會兒,前麵出現了兩個矮小的身影。


    看到他後,甘棠侍將提在手裏的燈籠點燃道:“葉朔,你上次都沒死,這次可別死。”


    月亭侍道:“雖然我不喜歡你,雖然你這是螳臂當車,自尋死路。但為舅舅報仇,天經地義。”


    說完月亭侍也將手中的燈籠點燃。


    葉朔對著兩人抱了抱拳,隨即將身上手中的包袱遞給甘棠侍道:“墨魚服,替我送給都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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