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陽山和觀星山相比,不僅小很多,也平很多。


    最上麵本來是個山頭,因為其地理位置好,山頭便被平了。成了軍方的東校場。


    山門處建了一個塔樓。


    葉朔剛出現在山道上,塔樓上的兩個軍卒立馬就發現他了。


    “葉朔來了,快去通知老大。”左邊軍卒叫了一聲。


    緊接著塔樓上人頭攥動。


    “葉朔來了,在哪兒?”


    “他還真敢來啊?”


    “哼,來了也是送死。”


    “他能殺了袁藤,不可輕視,今日上平陽山必然也已經成功破境,雖說老大已經突破到感知境中期,但兩人真動起手來。還真不好說。”


    “陳將軍就在軍中,聽說昨晚東校場來了一人,氣勢不凡,想來是冉隸。葉朔今日就算有通天本領,也會葬身於此。”


    “後山的狼,看來又有新鮮的人肉吃了。”


    此刻月桂芳忽然出現了一些騷動,數十個人圍在一起,看著前方出現的那個身影。


    一個農戶打扮的漢子道:“老張,這人是誰啊,一大早搬了個凳子和桌子堵在山關前?”


    “我哪兒知道?”


    老張是個篾匠,此刻後腰上,插著一把彎刀,正準備上山砍幾根竹子,這會兒卻是犯了難。


    平陽山不大,中間的山頭是軍方的校場,不能隨意進出,旁邊兩座山卻可以自由出入。


    月桂坊的人,一般平日短工做完了,便會進山,找些活幹。


    “咱們月桂坊。都是好多年的老街坊了,這人一身黑袍,還帶著個麵具,怎麽看都不像是正常人。”


    “王老頭,你們一天天的就知道刨食,連最近中都發生的事都不知道?”


    說這話的是個一腳蹬黑色馬靴,身上卻穿著簡陋的年輕人。


    這種馬靴,通體黑色,在附近這一片,隻有靴子幫那幫年輕人才會大冬天的這種打扮。


    說白了,靴子幫這幫人都是混混,大都是學過一些假把式。碰到普通人或許能嘚瑟兩下子,但大秦武學昌盛。


    這種寄生在普通人中的靴子幫,根本發展不起來。他們縱然再橫,手上不硬,嘴上便不敢硬。


    指不定啥時候,來個先天武者便將他們揍了。過分的殺人也不稀奇。畢竟大秦有除惡的法令。


    而真正的先天武者,自然也不會加人他們這種在普通人麵前找存在感的下九流組織。


    久而久之,混跡在月桂芳、魚塘坊等附件幾個坊市的靴子幫,漸漸成了遊手好閑,望風使舵之輩。


    “我們可都有正事,哪兒像你成天這般遊手好閑。”王老頭天上對靴子幫的人沒啥好感,出聲嗆到。


    “且。人有人道,鼠有鼠道,各有各的活法。你王老頭這麽能,咋,你女兒去了郭府當丫鬟,被主人家強暴送了回來,也不敢支聲。”


    王老頭瞬間大怒,眼看要和靴子幫的年輕人動手,立刻被人拉住。


    中都律法森嚴,所以靴子幫好勇鬥狠不敢,但鬥氣嘴來,卻是個頂個的厲害,但凡不樂意,怎麽損怎麽來。


    就在這時,靴子幫的青年腦門人忽的挨了一巴掌。


    隻見一個身著皂衣,膀大腰圓的漢子瞪著靴子幫的年輕人道:“怎麽和你王叔說話的。”


    “叔。”年輕人聳著膀子看著皂衣漢子喚了一聲。


    “賣什麽關子,咋,你難不成還和前麵的黑袍人認識不成。”


    “這黑袍人江湖人送外號一劍夏雨雪,我自然認識,不過,那個,她不認識我。”


    說到這兒年輕人頓時眉飛色舞起來。他道:“最近中都發生了一件事……”


    他一通添油加醋,誇誇其談後,加上嘴皮子靈活一眾街坊四鄰總算是明白了大致情況。


    “這麽說來,這黑袍麵具人,堵在哪兒,是不想讓人上山了。”


    青年道:“有啥可擔心的,一天不上山又不會死。我倒是想去平陽山見識見識,可惜實力不允許。”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身著盔甲的壯漢手一撥,頓時將圍觀的眾人掃了個七零八落。


    靴子幫青年首當其衝,正想罵人,但轉頭看到對方後,瞬間噤若寒蟬。


    他們這幾個坊都是軍方勢力範圍,麵前之人,身著鋼甲其身份不言而喻。


    這壯漢正是軍方十郎將之一的阮清通。


    在中都的十個郎將中,個人實力也是名列前茅。比聞廣,梨龍強一個檔次,和陳廣差不多。


    本來這事不鄒龍圖不想管,但昨夜接到消息,一劍洛水尋秋風趙青靈,一劍夏雨雪皆和葉朔達成交易,不放心,所以派了阮清通過來平陽山看看。


    軟清通手持偃月刀,在夏雨雪麵前站定。


    他仔細打量著麵前的黑袍女子,對方明明就在眼前,卻給他一種非常空的感覺。


    不過這並不是重點,重點是他要去平陽山。


    軟清通一臉輕蔑的看著對麵的黑袍,甕聲開口:“大秦天下近幾年名氣最大的五把劍之一的夏雨雪,今天不當殺手,改做看門,當真稀奇。”


    黑袍人緩緩站起來,雙手藏著袖中,沙啞的聲音響起。


    “你的嘴很臭。”


    “我的嘴臭,你怎麽知道?你是親過還是聞過。哈哈……”


    軟清通哈哈大笑。


    轟!


    夏雨雪的袍子瞬間鼓蕩起來,腦後的長發瞬間崩的筆直。


    一股異常強大的劍氣,鋪天蓋地般將周圍籠罩。


    軟清戲謔的表情不見了,通瞬間如臨大敵,一臉凝重。


    隻見一抹黑色的影子,迅速變大。


    黑影在空中閃了兩下,便到了軟清通眼前。


    速度快到極致。


    阮清通渾身汗毛瞬間倒豎。明明是晴朗的早晨,他卻仿佛置身於黃昏。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啊”


    他大吼一身,揚起偃月刀斬了過去。


    “轟”


    巨大的刀罡,將麵前一切撕得粉碎。


    地上甚至出現了一道尺餘深的筆直裂縫。


    阮清通一臉詫異。


    對麵的夏雨雪好似從沒動過般,依舊坐在椅子上。


    阮清通額頭冷汗直冒,剛剛那一刻,時間雖短,但是那股久違的被死亡籠罩的感覺,卻是異常清晰。


    細細想來,應該是二十五年前,他還在江湖拚殺的時候。


    他感覺自己身上似乎有些不對勁。伸手朝自己嘴上摸去。


    慕然間有東西掉落。他一愣,似乎還沒反應過來。


    緊接著雙眼瞳孔迅速睜大,這地上的東西正是他的上嘴唇和下嘴唇。


    “啊……”阮清通氣極,仰天大吼,頭搖如鬥。嘴上更是血糊一片。


    “臭婊子,老子要剮了你。”


    “你沒機會了。”


    夏雨雪話音剛落,阮清通的叫聲瞬間戛然而止。然後,他手中那柄長約兩丈的偃月刀瞬間斷成好幾截。連同他的身體,轟然散落一地。


    他從開始到死亡,連對方的劍都沒看到。


    在外圍那群坊間民眾眼中,隻見黑影閃了兩下,然後不可一世的阮清通便斷成了好幾截。


    眼前的一幕太過詭異,致使阮清通死了足足兩息,他們才反應過來。


    “馬呀,殺人拉……”


    一開始看戲的眾人,瞬間做鳥獸散。


    靴子幫那個青年,嚇得渾身隻哆嗦,連滾帶爬的逃離現場。


    他和自己叔擠進旁邊的屋子,想想又覺得害怕又覺得刺激。將窗戶打開一到縫隙注視著外麵。


    “還有人敢來此,簡直……”他話剛說到這兒,便被自己舅舅捂住了嘴巴。


    確實有人來了。


    一身錦衣,身披大氅的鄒龍圖。看了看腳下那堆碎肉,複又看了看對麵的一襲黑袍的夏雨雪。


    鄒龍圖麵色陰沉的仿佛要滴出水來。他看著對麵夏雨雪道:“都是四境圓滿,他竟然不是你一招之敵。看來你們這五把劍,當真不同凡響。”


    “過獎。”黑袍夏雨雪沙啞的聲音響起。


    “山上已有龍虎,注定是要吃肉的,你守在這兒沒用。”鄒龍圖道。。


    “不管是龍是虎,亦或者是狗是貓,那都不關我的事。我接的活是守在這兒。所以我便該在這兒。”


    “可這路很大,你一個四境,還堵不住它。”鄒龍圖再次前踏一步。


    就這一步,卻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清冷是早晨,莫名的多了一道颶風。


    狂風呼嘯,飛沙走石。涼在外麵的衣服,瘋狂搖擺。


    不知識誰家放在門外的一架馬車,忽的被颶風卷起。一連摔了好幾個跟鬥,頓時車轍碎裂。


    哢!


    一身輕響,夏雨雪身前的茶壺,猛然爆開。


    接著是她麵前的桌子,頓時四分五裂。


    ……


    天泉坊,通往後山的轅門上,趙青靈青衣飄飄,孑然而立。


    這地方是下風口,呼嘯的狂風吹的他一身青色裙裝,上下翻飛。


    在她對麵是百餘個披肩執銳的軍卒。


    當前兩人正是聞廣和梨龍。


    她抬頭看了看對麵冉冉升起的太陽,心裏一陣懊惱。為什麽沒有帶個鬥笠過來。


    這時節的太陽僅僅就是太陽,沒有絲毫的溫度。但正對著她的臉。對皮膚不好。


    她看著下麵一眾軍卒道:“你們到底是動手哪,還是不動手?”


    聞廣盯著她道:“趙青靈,你別太囂張了,這兒是我們軍方的底盤。”


    “我想你們是在等人吧!”趙青道:“傳聞軍方在中都有入道一人,六境三人,五境八人。不知這消息有幾分真假,你們不會為了我,去將那幾位閉關的六境老頭也請出來吧。”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渾厚的聲音響起。


    “若是對付你就將那幾位請出來,隻怕中都的軍衙,也沒存在的必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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