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氣氛,一下子冰冷到極點。


    葉朔右手緊緊抓住自己的劍,一股無名怒火瞬間升騰而起。


    他本就對這個護不護法的不敢興趣,上一句已經表明的態度,但這曹姓男子,非要跺跺跺緊逼。


    吳陽頓時急了,拚命的給葉朔使眼色。但葉朔仿佛置若罔聞。


    不知為何,葉朔此刻有一種拔劍而起的衝動。


    曹姓男子是四境劍修,具體是初期還是中期亦或者後期,葉朔吃不準。


    他的直覺告訴他,此人雖然沒什麽多餘的動作,但頭頂那把劍的氣勢非常強。最起碼也有和舒止水一戰的實力。


    中都那個小許公子敗在舒止水的劍下,此人氣勢竟然比舒止水還要強上幾分。


    就這樣,現場氣氛沉悶了好一會兒。


    葉朔雖然渾身不能動彈,但根植於骨子中的那股倔勁卻猛地爆發。


    他看了眼顧驚夢後,幽深的目光緊緊盯著一臉玩味的曹姓男子道:“我是劍客,不是大戶人家的小廝,更不是奴隸。既然蛟龍幫名頭大,規矩多。這蛟龍幫不如也罷。”


    “啪、啪、啪。”曹姓男子站了起來,一邊走向葉朔,一邊拍起手掌。


    他的身形看似很緩實則很快,第二個巴掌聲剛剛落下,人便已經到了葉朔明前。


    他一臉輕蔑的看著葉朔道:“怎麽?覺得自己受了侮辱?你知道通州西南三道想加人蛟龍幫的人有多少?你知道在通州,我若招呼一聲,有多少人想當我的隨護。我若放話,通州有多少妙齡女子,願意為我輕解羅衫,自薦枕席,奉送初紅?可他們都是些庸脂俗粉,我入不了眼。”


    說完他還有意無意的看了眼顧驚夢。其意思不言而喻。


    “就算全天下的女人都喜歡你,就算全天下的男人都願意追隨於你。但和我有什麽關係?”葉朔看著他那驕傲的不可一世的表情,開口道。


    此言一出,大堂的氣氛再次降至冰點。


    吳陽歪著頭,閉著眼不忍直視。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個。


    葉朔赫然發現,大堂十餘人,連呼吸都不順暢。顯然懼怕到極點。


    曹姓男子驀然間,眉毛一橫。桀驁的眼神瞬間冰冷一片,他看著一字一句道:“敢這麽和我說話的在通州西南三道,除了厲堂主,就是你。但你是什麽東西。怎能和她相提並論。一個兩節武道根骨的垃圾,機緣巧合之下,到了感知境。竟敢對我不敬。我可以容忍厲堂主千次萬次,但你一次不行。因為你很廉價。既然你不想在我麵前低頭,那我就斷了你的頭。給我死。”


    曹姓男子說完,右手瞬間高舉,周身真氣澎湃若潮汐,猛地一握。


    葉朔頭頂那把黑白兩色的劍,忽的再次發生一聲龍吟。緊接著劍身纏繞的的劍氣,竟然化作實質,向葉朔當頭斬來。


    葉朔的護體真氣瞬間瓦解。


    可他此刻竟然連劍都拔不出來。


    就在這時,一身黑色衣服的顧驚夢,閃電般疾馳過來。


    纖纖玉手中真氣氤氳。華光流傳。一掌拍向空中那把劍。


    “轟。”


    一聲悶響,顧驚夢和葉朔瞬間被狂暴的真氣掀飛。將廳堂的的桌椅砸的粉碎。


    曹姓男子右手一揮,黑白長劍鏘的一聲化作流光回鞘。


    他靜靜的盯著躺倒在地,不停咳血的顧驚夢道:“厲堂主竟然拚著再次受傷,也要救他,看了你們關係不像表麵上的陌生人這麽簡單啊!我知以你的眼光自然看不上他這等廢物。其中想必另有故事。”


    顧驚夢清冷的眸子,沒有絲毫痛楚之色,看著曹姓男子道:“不錯,我們根本不是陌生人,他是我同鄉。我曾經答應過一個人,有機會關照一二。”


    曹姓男子瞬間須發無風自動,臉色凝重,寒聲問道:“那人是誰?”


    顧驚夢體內真氣亂卷,不在勉力支撐著身子,緩緩平躺在地上道:“那是一個喝酒會臉紅,會傻笑的人。是一個經常對我說,你看我們又負重前行了一天。是一個明知必死,卻依舊笑著對我說,通州有竹筒飯,有糯米糕,你想吃啥,我給你帶回來。”


    曹姓男子聽完後,似乎更加難以自持,他自己那把遠在椅子上的劍,更是上下顫抖不止,仿佛要脫鞘而出,斬個痛快。


    他道:“他是誰,我要去親手結果了他。”


    “你殺不了他。”顧驚夢雙眼看著大堂的屋頂,臉色異常平靜。


    “五境嗎?還是六境?亦或者是入道。不過大秦入道境的人掰著指頭都能數過來,皆都是耄耋之年。你該不會喜歡一個老頭吧。”


    “他死了。”


    “那他可真幸運,不然我會讓他再也笑不出來。”


    顧驚夢道:“嶽武縱容不是護法,也一定要當舵主。”


    曹姓男子冷哼一聲,犀利的眸子掃了一眼葉朔道:“這事依你,晾這垃圾也翻不出大浪。”


    說完大踏步的走了。


    他一走大堂中的氣氛頓時和緩起來。


    吳陽趕緊道:“快快將堂主扶起來。”


    ……


    葉朔也被抬到後院的一間廂房內。


    不多久吳陽端著一碗湯藥走進屋子,將藥放在桌上後道:“嶽舵主真是好大的脾氣啊,自己個寧折不彎倒也罷了,還牽連堂主再次受傷。”


    “無須冷嘲熱諷,我現在一堆問題。”葉朔道。


    一聽這話吳陽頓時一陣緊張,他做了個禁聲的手勢,然後將房門打開一條縫,小心的觀看四周。


    今日經曆的事太多,葉朔一時間千頭萬緒。


    不過有幾點是可以肯定的。


    一是,顧驚夢化名厲飛雨,隱藏在蛟龍幫之事,或許那個曹姓男子是知道的。


    二是,顧驚夢雖然是白鯨堂的堂主,但毫無疑問,那個曹姓男子表麵上是白鯨堂的護法,實則才是白鯨堂背後話事人。


    這裏麵是不是有什麽交易?


    而且從兩人對話來看,曹姓男子知道顧驚夢受過傷,以他那種人物,就算是顧驚夢不帶劍,也能判斷出顧驚夢是劍修。


    難不成,顧驚夢夜闖黑鯊堂,是被曹姓男子打傷的不成?


    還有最後關頭,顧驚夢提到的那人,明顯是他二哥葉逸。並且當時她情緒明顯大變。整個人瞬間變得平和無比。


    曹姓男子的直覺,顯然是對的。顧驚夢對他二哥葉逸有著異乎尋常的好感。


    這也難怪,當時她年級這麽小,一路逃難,碰到葉逸,被帶回中都。還進入了鳳舞天下樓。


    一個小姑娘在哪種走投無路的情況下,忽然碰到南陵城的舊識,自然心生好感。而且葉逸比她大不了幾歲。


    而且葉逸的目標很明確,更能讓突受家破人亡巨變的顧驚夢找到認同感。


    吳陽瞅了瞅門外,並未任何眼線,轉頭對葉朔道:“你需要的答案,堂主會親自和你說。我就是來送藥的。”


    說完吳陽正準備走出房門,忽然想到什麽道:“提醒你,堂主叫厲飛雨,你叫嶽武,別搞錯了。”


    ……


    傍晚顧驚夢終於來了。


    身邊沒人,獨自一人前來。


    但葉朔的鼻子很靈,發現周遭有很多人盯著。


    顧驚夢沒進屋子,站在門外道:“知道你有很多問題,隨我來。”


    葉朔跟著顧驚夢一路出了屋子。


    他本以為對方會去一個秘密地方。沒想到她竟是在庭院中停了下來。


    顧驚夢看著天上高掛的月亮,沒等葉朔發問便道:“此處以前顧家。”


    葉朔道:“宅子修過。”


    顧驚夢點點頭道:“我家以前並非大戶。”


    “現在可有好幾雙眼睛盯著我們。”


    “他們隻會盯著,太遠聽不到,不過該知道的他已經全知道了。”顧驚夢道。


    “姓曹的?”


    “除了不知道我最初的身份。”


    “他們既然知道你來自鳳舞天下樓,竟然還有這麽大膽子。”葉朔道。


    “傳言畢竟是傳言,在沒有佐證之前,總有人想試探試探。”


    顧驚夢所說的這個傳言,就是關於鳳舞天下樓樓主的傳言。


    二十年前,就有人猜測她已經突破入道境。但因為甚少出手,所以江湖中也是半信半疑。


    葉朔道:“我在扶風鎮聽到你夜闖黑鯊堂,最後重傷。沒想到你竟然燈下黑躲躲進了蛟龍幫還成了堂主,不過看那姓曹的,你隻怕也隻是個棋子。”


    “整個天下,除了那幾位入道,誰不是棋手,誰又不是棋子。”顧驚夢微微沉吟道:“傷我的人,就是曹淳。沒想到西南竟然還有他這樣一把劍,藏拙於此。”


    葉朔一驚,沒想到白天的猜測竟然屬實。


    “能傷你的四境劍修,隻怕實力已經和你師姐舒止水差不多了吧。”


    “我比我師姐強,應該能和沒有突破道藏虛境的趙青靈等幾人差不了多少。”


    “整個大秦除了那位崖山劍首,當屬一劍山開陶長明,一劍衛城嚴平,一劍鎮獄褚琿,一劍洛水尋秋風,一劍夏雨雪,五把劍名震天下。西南的這把劍,能藏的這麽好,而他的性子比那位遠在中都的小許公子,還要張狂跋扈,想來西南三道甚至整個通州,蛟龍幫的掌控力已經到了無數不在的地步。”


    顧驚夢道:“蛟龍幫除了幫主外,勢力最強的是人曹左使,以販運私鹽起家。”


    “能在蛟龍幫掌握這麽大能量,想必他也不是普通商人。”


    “六境劍修。”顧驚夢道:“所以這曹淳有張狂的本錢和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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