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照將揪著馮娘子的頭發放開。回頭看著擋住自己去路的陌生男子。


    一身黑衣,皮膚微黑,神情冷峻,背上一個包袱,腰間掛著一個酒葫蘆,手裏拎著一把劍。


    他眉頭一聳,嚷道:“你誰啊!”


    還沒等葉朔開口,馮娘子搶先道:“他就是我相公。白鯨堂的嶽舵主。”


    說完,她一雙幽怨的眼神,怔怔的盯著葉朔。同時嘴唇開合。警告意味甚濃。


    葉朔也是一陣頭大,他讀懂了馮娘子的唇語。意思就是你若不救我,我就將你秘密抖出來。


    要知道黎照可是黑鯊堂的人,葉朔和顧驚夢的身份,目前就白鯨堂幾個人知道。而且現在蛟龍幫上上下下都在追查鬥笠持劍女子。


    現在為了避嫌,顧驚夢更是連隨身的劍都沒有帶,可想而知,若真被黑鯊堂探明她的真實身份。蛟龍幫內部必然掀起一陣血雨腥風。


    “什麽白鯨堂的嶽舵主,白鯨堂的舵主老子都認識,從沒聽說過有狗屁的嶽姓舵主。”黎照將刀一揚,指著葉朔道:“我知道我不是你的對手,但這兒tm是蛟龍幫的底盤,你竟敢冒充蛟龍幫的舵主。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吧。”


    說完他對著身旁一名手下使了個眼色,那名手下,離開放開馮娘子的胳膊,悄悄退出人群。


    剩下的那名手下,雙手齊出,將馮娘子的雙臂扭在身後。


    馮娘子吃痛之下,狠狠地瞪了身後那人一眼。


    黎照在南陵城這麽多年,還從未遇到敢插手蛟龍幫事務的人。


    對麵那個黑衣男子,雖然氣勢不凡,但他什麽樣的江湖高手沒見過,所以眼光毒辣。


    對麵之人,修為絕對沒有四境。頂多是三境高手,雖然自己不是他的對手,但就這實力,敢插手蛟龍幫的事,完全就是自尋死路。


    隻要手下將信送到,一切就完事大吉。


    對於那個報信之人葉朔根本沒予理會,他一臉鬱悶道:“我確實是白鯨堂舵主,新來的。”


    黎照知道現在自己人還沒來,所以囂張的姿態有所收斂,他將刀重新扛在肩上,叉著腰道:“這麽說來,這臭婊子,真是你婆娘?”


    這話瞬間把葉朔給難住了,他和馮娘子根本就是陰差陽錯在一起的。


    在牢裏雖然認出了馮娘子,但本不想理會,但聽吳陽說,被抓的女子會被送進妓寨,心裏也有些不舒服。雖然沒有性命之憂,但這對有些良家女子來說,無疑是比死亡更難受。


    但他初來乍到,還是個小劍客,所能做的著實不大。


    而吳陽當時在場知道他和馮娘子認識,留了個心眼,便將馮娘子給他送了過來。


    黎照見葉朔猶豫不覺,膽氣也越發壯了,他冷笑一聲道:“看來,這臭婊子,根本就不是你婆娘,那你憑什麽管我。”


    就在這時,一聲冷哼從人群中傳來。


    “滾過去。”隻見吳陽拎著剛才那個去報信的嘍囉,一掌將他推到黎照身前。


    他道:“黑鯊堂的人,不認識白鯨堂的舵主,那不知道,是否認識我?”


    黎照瞪著吳陽道:“是你!”


    吳陽在南陵城也有不少日子了,周圍人都認識他。


    “此女是我送給嶽舵主的小夫人,你黑鯊堂的人,平日調戲人也就罷了,你一個小小旗主,竟然敢大庭廣眾之下,調戲舵主的小婦人,我看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吧。”吳陽搖著扇子道。


    黎照見自己派去的人被押了回來,而吳陽是正兒八經的白鯨堂的舵主,他也為葉朔說話。頓時心裏打起來退堂鼓。


    權衡幾番後,有了主意。


    “姓吳的,這人是不是白鯨堂的舵主,我自會明察,你的話最好是真的。不然……哼!”黎照狠狠的瞪了自己兩個手下一眼,嗬斥道:“我們走。”


    吳陽和葉朔讓開一條路。


    黎照帶著兩個手下,剛走兩步。一聲冷喝聲傳來。


    “慢著。”


    周圍人群頓時投向馮娘子。


    剛才那聲音就是她發出來的。


    此刻她一邊揉著自己胳膊一邊攔住黎照去路。


    她一雙眸子冰冷如蛇,看著對方:“就這麽走了?你剛才打老娘的兩耳光,怎麽算。”


    黎照眉毛一揚,恨聲道:“你想怎麽樣?”


    “自然是耳光債耳光還。”馮娘子一副仗勢不饒人的樣子。


    “有道理。”吳陽搖搖頭點頭符合道。同時不動聲色將再次堵住路口。


    葉朔正想上前勸勸,這事就這樣算了。但見吳陽這樣子,也隻好打消這個念頭。


    黎照見他們一副不罷休的樣子,而且麵前這臭婆娘更是對自己不依不饒。


    平日裏他仗著自己大哥舵主身份,在南陵城哪兒受過這樣的氣。


    一時間雙方都僵持住,誰也不肯先鬆開。


    “我警告你,你當街調戲白鯨堂舵主夫人,以下犯上,已經是觸犯幫規,怎麽處置想必我不用多說。念在大家同屬蛟龍幫的份上,讓你償還兩耳光,已經是輕的。別逼我親自動手。”


    黎照其中一名手下,扯了扯黎照的袖子道:“旗主,現在周圍都是他們的人,好漢不吃眼前虧。”


    “是的。大丈夫能屈能伸。你也打了這女人兩個耳光,不虧。”


    黎照咬咬牙,忽的回頭道:“不就是兩個耳光嗎?老子刀山火海都見過,還怕這個。這就還你兩耳光。”


    說完,抬手啪啪兩下,打了自己兩個耳光。


    馮娘子抱著膀子看著他道:“我有說過讓你自己打嗎?”


    “臭婆娘,你別得寸進尺。”黎照雙目噴火,咬著牙瞪著馮娘子。


    “這耳光是你親自打的我。本應該是我親自動手。”馮娘子邊說邊卷起自己的袖子,沉吟了會兒,忽的看向葉朔道:“不過我力氣小,這兩耳光就由我相公代勞了。”


    馮娘子好整以暇的看著葉朔,嘴角掛著冷笑。


    看熱鬧的人群中,忽的傳來一個婦人的聲音。


    “看著人摸狗樣,氣勢不凡,自己婆娘被人打了,竟然一直在一旁看戲。忒不是男人。”


    “就是,看著長得這麽高,沒想到卻是躲在自個婆娘身後的憨憨。”


    “還是劍客呢,我呸。真給劍修丟臉。趕緊將劍扔了才是。”


    ……


    圍觀之人頓時七嘴八舌,將葉朔貶低一通。


    吳陽連忙給葉朔使臉色。


    馮娘子看著葉朔一臉無奈加鬱悶的樣子,嘴角的冷笑頓時變成了得意的笑。


    剛剛她還覺得,圍觀群眾的冷漠,讓她心寒,此刻卻覺得他們格外親切。


    就在熱議時,隻見一道黑影躥了過來。


    “啪啪”兩聲。


    葉朔收手瞪著馮娘子道:“現在滿意了吧。”


    “你……”黎照捂著臉,陰冷的目光,盯著葉朔,硬生生將後半截話給咽回肚子。


    剛才兩耳光,葉朔沒動搖真氣,但他畢竟是感知境,肉體力量頗大。依舊將黎照打的滿嘴是血。


    對於黎照這樣的人來說,隻怕會因為這兩耳光,對他懷恨在心。


    不過此刻也顧不了這麽多了,白鯨堂本來就和黑鯊堂不對付。目前趕緊上船送貨才要緊。


    於是推搡著馮娘子,趕緊離開。


    上船後吳陽道:“以後和黑鯊堂的人發生衝突絕不能示弱。就是黎照的大哥在黑鯊堂的舵主中,武力不俗。但隻要認準她是你夫人,你就有理。他便不能將你怎麽樣。”


    葉朔抱拳。


    吳陽也抱了抱拳。


    他竟然回禮,這在以往,根本不可能。但或許是如今兩人都在南陵城,而且和顧驚夢在同一條船上。所以心態變了不少。


    雖然平時吳陽對他說話依舊會偶爾諷刺挖苦,但至少對外上,還是分得清親疏遠近。


    葉朔和露絲坐在了頭船的艙內。


    因為這船隻裝了半船的貨物,所以空間不小。


    本來兩個人待在裏麵,還好。但如今葉朔帶了馮娘子上船。再加上一個章三樹,頓時顯得擁擠起來。


    馮娘子剛才撩起衣衫從章三桌樹身旁跨過去的時候,便眼色不善的瞪著他。


    後者老奸巨猾,根本假裝看不見。


    三人坐定後,馮娘子一雙眸子,神色不善地盯著章三樹。


    後者幹笑一聲道:“夫人好。”


    “你知道我。”馮娘子也是一驚。


    “昨晚吳舵主,帶了一個女子進來嶽舵主的屋子。屬下懂。”章三樹皮笑肉不笑道。


    “哦。”馮娘子點點頭道:“這麽懂啊,那我一直盯著你,你可懂我的意思?”


    “這個……屬下愚笨。”


    “這船倉這麽一點空地兒,坐三個人,你不覺得太擠了嗎?”馮娘子柳眉微斜,盯著章三樹道。


    “這個……擠一擠也無妨。”章三樹道。


    “你說什麽?我沒聽見,有種再說一次。”馮娘子道。


    章三樹,看了看葉朔,發現對方直接閉目養神。根本沒理這茬。


    他隻得對著馮娘子笑道:“這船走到平緩的地方,要用漿。有我在還能搭把手。”


    馮娘子依舊一副要吃人的模樣瞪著他。


    章三樹一臉無奈加尷尬道:“那我去和後麵的兄弟擠擠。”


    說完出了船艙。


    隨著一聲響鑼,五條船正式起航。


    船艙寬敞後,馮娘子心情也好不少,她試探性的伸了伸懶腰,發現竟然可以躺下。不過瞅了瞅一旁盤腿打坐的葉朔,趕緊收起這個念頭。


    她隨手抓起一旁的包袱。


    忽的一隻腳伸了過來壓在包袱上。正是葉朔的腳。


    這包袱是他在屋子裏沒找到馮娘子時,順便帶著過來的。


    行走在外,除了劍隨身東西並不多。


    一般他無論是入住客棧,還是找到住處,都不曾將包袱的東西騰到別處,所以走的時候也無須重新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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