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人雄作為府城內的二把手,有著專門的通道。


    在大堂上,他隻能坐在旁聽的位置上,沒有審問的權力。至於項川,更是隻能站在他身後。


    旁聽位置上還有一中年人,向著項人雄微笑點頭。


    “周大人,別來無恙,沒想到你也來了。”


    “項大人,我倆就是來旁聽的,審案還得看劉大人。”


    “說的也是。”


    這就是通判周正吧,沒想到一樁小案件把雲天府三位最有權力的人都集中到了這裏。項川心裏想道。


    項川一眼就看了立於堂下的張思正張神醫,對於這位神醫他還是非常欽佩的。


    對方有懸壺濟世的理想,並付諸了實施。這種為了理想而努力之人都值得欽佩。


    不過這才多少時間沒見,神醫比當初在城主府更顯蒼老了。


    張思正修煉天賦不佳,至今已經五十五歲,隻有人階後期修為,因此雖然他還比項人雄小了五歲,但從外貌上看,反而是項人雄年輕得多。


    目前在項川眼中,張神醫的氣質還有點萎靡。


    項川知道,那是對自己產生懷疑的一種狀態,怎麽會,那麽簡單的病,怎麽會發展到那種地步?


    先看看情況,今天有爺爺撐腰,自己隻要不過分,沒人會拿自己怎麽樣。項川當然知道大家族之間處事的方式。


    隻是這些人並不知道張神醫的背景,如果知道的話,他們還敢這麽設局嗎?恐怕避之都不及吧。


    張神醫是被告,我來看看苦主呢。


    誰知一看下,項川吃了一驚,什麽情況,這不是那天在福匯居發酒瘋,被趙姑娘教訓的劉海城嗎?


    他不是劉家人嗎?這在搞什麽?


    劉海城也注意到了項川,臉色不太好看。


    怎麽這小子也來了?看樣子他居然被項家接納了?項家也太沒底線,太沒脾氣了吧!


    同時突然有點不好的預感。


    苦主方有三人,劉海城,一位哭哭啼啼的婦人,還有一中年男子躺在門板上,臉上沒什麽血色,蠟黃蠟黃的,看起來奄奄一息了。


    這也太明顯了吧,苦主是自己人,判案的也是自己人,劉家也真狠,不惜代價要搞臭張神醫。


    不過有些人就是這麽容易糊弄,你把一切都演好了就行。


    “張思正,你診斷失誤,差點致人死,你可知罪?”


    一聲驚堂木,一道威嚴的聲音響起。


    項川這才有時間注意這衙門的主宰,也就是府令劉海鎮。


    隻見其相貌堂堂,穿著大紅色的官服,佩戴著官帽,一看就是長居高位。相貌也頗為年輕,絲毫看不出已經七十多了。


    因為他不僅是府令,同樣還是劉家當代家主,大齊的鎮雲侯,地階後期高手!


    “啟稟劉大人,這楊忠經我診斷不過是平常的風寒,我依症狀開了藥。至於為何如此,我實在不知。”


    “劉海城,楊氏,你們怎麽說?”


    “大人,楊氏婦道人家,由我來替她說。楊忠是我妻兄,平時身體一向健壯,從沒有風寒的病症。這張思正從何處診斷出風寒,我怎麽也想不通?肯定是他將楊兄誤診了。”


    汗,原來是劉海城的大舅子,他們還真是一點不麻煩外人啊,全家上陣。


    項川已經完全確定張神醫是被冤枉的了,現在關鍵就是要找出證據。


    “胡說,我們明明看到楊忠去張神醫醫館看病了。”


    “就是就是,當我們瞎的啊!”


    “當時我就在場,張神醫不可能犯這種錯誤!”


    大堂外,群眾開始喧嘩。


    “肅靜!再有喧嘩,逐出衙門!”劉海鎮一拍驚堂木。


    看到堂上安靜了,他接著說道:“要知道是不是風寒,非常簡單。我劉家的私人醫師鄔望醫術高超,讓他來一試便知。”


    項川又聽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鄔望,地巫教教主。


    地巫教醫毒雙修,既然是教主,肯定是有點本事的,項川猜想這鄔望就是劉家手中用來對付張神醫的尖刀。


    “可以。”張神醫在這上倒是沒什麽意見。


    “傳鄔醫師!”


    未久,一位拎著醫箱的小老頭走了進來。


    “鄔醫師,勞煩你診斷下這人的病情。”衙役指著門板上躺著的楊忠。


    鄔望依言上前給楊忠把脈,一切都有模有樣的,不過他確實是一名醫師,隻是別人不知道,他同樣是一名毒師。


    “此人是風寒之症,但是又有些奇怪。”鄔望給出了自己的判斷。


    “看吧,我就說張神醫沒錯的。”


    “確實是風寒,這波怎麽說?”


    項川也有點奇怪,這又是在玩什麽?自己人抽自己人的嘴巴,城裏人花樣可真多啊。


    “急什麽!”鄔望朝著竊竊私語的人群喝了一聲。


    頓時沒人敢說話了。


    “此人的風寒之症是最近剛得的,不像是本身自帶,反而像是藥石的作用。”


    鄔望接著說道,語氣有點模棱兩可,讓人覺得他也不是很確定。


    原來殺手鐧在這啊,項川心中冷笑道。


    “你胡說!”張思正氣得胡子都翹了起來,好嘛,直接說他把沒病的人看成有病,這波髒水有點太狠了!


    “你就是張神醫吧,我又沒確定,你急什麽,你我醫術在伯仲之間,我隻是根據事實給出自己的判斷。具體怎麽樣,還得看劉大人的判斷。”


    鄔望的冷靜和張思正的急切形成對比,一部分中立之人漸漸動搖了。


    難道真如這鄔醫師所說,楊忠本來沒有病,被張醫師誤診了,開了藥服下,反而現在真的得了風寒。


    “你的話根本站不住腳,就算照你所說,楊忠是吃了我的藥才得病,但風寒不過是小病,怎麽會發展成這樣。”張思正抓住關鍵之處。


    “那我就不知道了,醫術之道無比浩渺,你用錯藥造成這樣的後果,誰能預料到。”


    “一派胡言,劉大人,此事也不過是鄔醫師的推斷而已。”


    場外又開始喧嘩起來,聲音越來越大。


    “前幾天我就去鄔醫師那看過病,他醫術高超!”


    “我看鄔醫師才是真神醫!”


    “放屁,張神醫的醫館開了那麽多年,就養了你們這群白眼狼?”


    “張醫師不如鄔神醫是事實!”


    一部分人堅決相信張思正,一部分人被鄔望帶了節奏,開始攻擊起神醫來。


    看到自己想要的結果在慢慢發酵,鄔望不經意地和劉海城交換了一個眼神。


    “肅靜肅靜!”


    “我宣布張思正暫且收監,擇日再判,仁心醫館繼續查封,由鄔望出手治好楊忠。”


    仁心醫館正是張思正的醫館,同時供開醫館的那間店鋪則是項家的。


    “慢,府令大人,我看這不關張神醫的事情!”


    突兀地,一個響亮的聲音在旁聽位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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