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內環境喧囂,角落裏卻很沉默。


    薩克斯要辭職,這讓克萊恩有些意外,但也可以理解,或者說情理之中的事情。


    他的妻子懷孕了,這份工作的確不再適合他。


    克萊恩甚至會覺得,這樣下去薩克斯情緒會不會越來越暴躁,養出家暴的傾向,現在對方已經有點回光返照的跡象了;


    他在心中幽默了一下,孩子對於對方而言相當於救贖,將對方拉離了這座泥潭。


    薩克斯看向克萊恩,這位談得來的後背:“你不覺得意外嗎?”


    “意外什麽?”


    “我還以為你會求我別走,我走後就隻剩下你一個了,多寂寞啊?”


    “你可別惡心我了,會有新來的補上吧。”克萊恩喝了口麥酒,似笑非笑:“上了年紀想過點安逸生活不是很正常嗎?”


    “喂喂喂,你這麽說我可就不高興了啊,我今年才三十六,三十六啊小子,難道你不知道上了三十歲的男人才是最有魅力的時候嗎?”


    薩克斯嚷嚷著,接著歎了口氣放下酒杯:“克萊恩,我已經受不了了,你當初是因為什麽原因當處刑官的?”


    “崇拜,或多或少有一點吧。”克萊恩沉吟後說道。


    “我當初也是因為崇拜,覺得處刑官處刑罪犯是一件多麽光宗耀祖的事情,但並沒有我想象的那麽輕鬆,喝酒…”


    薩克斯幫他倒滿:“我記得當初剛加入的時候滿懷期待,雖然血腥和殘忍,但還是十分期待,因為我心裏清楚,我處理的都是十惡不赦,殺人不眨眼的罪犯。”


    “嗯…”


    “但是啊,殺的越多肩膀上的擔子就越沉,我甚至懷疑自己會不會遭報應,以前我都不怎麽在意這些,自從有了妻子和孩子,想的就多了。”


    克萊恩能夠理解,有牽掛想法當然多。


    像他這種無牽無掛的,做起事來完全可以沒心沒肺,不顧後果,前提是不怕死。


    但這是一條線,越過這條線,自己將不再是自己,會變得很可怕。


    薩克斯表情變得沉重,低聲說道:“前幾天我審問了一名犯人,他是從幾十海裏外的村子壓過來的,是貴族的替死鬼;


    那名貴族強迫了一名少女發生了關係,貴族什麽德行,吃幹抹淨後不認賬但又怕消息走漏於是就殺了少女的全家,人命在他們眼裏跟螞蟻沒區別;


    對方又怕消息傳出去於是就有了這個替死鬼,真是死的不明不白,我一度想放了他,但又不敢,放了他死的就是我,不值得,這個世界究竟是怎麽了,正義什麽時候淪為別人的工具了?”


    “你有蛀牙嗎?”


    “怎麽?”


    克萊恩邊喝邊說道:“舉個最簡單的例子,牙齒甜的吃多了,總會有一兩顆出現蛀牙的。”


    “真是一針見血,你小子究竟經曆了什麽,小小年紀說話就這麽暮氣,年輕就要有朝氣朝氣,不然白瞎了這張臉。”


    “你這是在誇我嗎?”


    薩克斯哭笑不得,從兜裏取出一張照片,照片上是他和妻子的合照,看上去很幸福。


    他親吻了一下照片:“我用這些年的積蓄在羅格鎮買了一套小房子,準備去那裏住,這裏住的讓我不安心,以後來羅格鎮我請你喝酒。”


    “有空一定去。”


    “幹杯。”


    一杯酒灌下去,神清氣爽,什麽憂愁都給忘了。


    薩克斯大笑道:“你年紀也不小了,快要二十歲了吧,鎮上的漂亮姑娘不少,以你的條件找個不錯的娶了吧,到時候你也會像我一樣的。”


    “我暫時不想這些事情。”


    “嗬,老子才不信,這個年紀哪有不想女人的,那胸那屁股嘖嘖,算了,我該回去了…”


    薩克斯站起身,買單後說道:“我這輩子就這樣了,爭口氣啊後輩,努力攢些功績離開這裏吧,在塞芭鎮出不了頭,但也別做傻事,我說的這些都是口頭話,再見…”


    “再見。”


    揮了揮手,克萊恩坐回原位。


    他比誰都想的透徹,海賊哪有什麽正義不正義?


    分為兩種,真海賊和航海冒險家。


    海軍正義概念模糊,如果要有標準,最標準的正義應該就是革命軍了吧。


    革命軍前景非常好,海軍沒有變革遲早被壓過去,可惜現在就像過街老鼠,克萊恩也是身不由己,否則就去投靠革命軍了。


    好在,他現在也有了依仗。


    至於正義,克萊恩心中有杆秤,知道該怎麽做。


    “帥哥,要一起喝一杯嗎?”


    穿著性感的女郎走了過來,她穿著紅裙,略施粉黛,在燈光下看上去特別性感;


    裙子恰到好處的包裹著她婀娜的身姿,


    鎖骨雪白,


    溝壑的兩側更是蔚為壯觀,


    火熱的紅唇,迷人的丹鳳眼,她給予克萊恩無限的暗示。


    “不早了美麗的女士,下次一定。”


    在對方失望的目光中,克萊恩戴上帽子離開酒館。


    如果他喝上兩杯,今晚說不定就要跟那位漂亮的女士過夜,品嚐一下大海的味道了,鎮上某位男性頭上又得無緣無故多出頂帽子。


    對方盆骨凸出,


    顯然生過娃了。


    回到住處克萊恩就自己摸索著鍛煉,暫時沒有海軍六式,霸氣修煉方式,隻能強健體魄了。


    …


    …


    第二天一早,他就來到了監牢。


    薩克斯打過招呼已經離開,對方負責的監獄暫時由自己負責;


    看到克萊恩出現,犯人們臉上都露出笑容。


    他們已經習慣了,甚至有點期待,就像賭鬼一樣;


    今天又是哪個倒黴鬼會被虐待?


    進來經常挨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麽,否則怎麽叫罪犯呢?


    塞芭鎮不需要什麽勞動力,他們也就隻能在牢裏混吃等死。


    “盧伯特·拉姆西,賞金五萬貝利,洗劫過珠寶店,殺了兩名員工,其中一名被你捅穿了心髒,另外一名被你打斷了喉嚨…”


    名為‘盧伯特·拉姆西’的光頭大漢嘿嘿一笑,露出兩排大白牙:“怎麽,處刑官大人,我的死期到了嗎?”


    “你對自己的實力很自信,給你一個機會。”


    克萊恩將腰間手銬腳銬鑰匙丟了過去:“贏了我,無罪釋放。”


    “喂喂喂,真是有意思啊,換我來吧,我跟你打,贏了就能出去吧?”


    “這小子瘋了不成?”


    “你是說真的!?”盧伯特·拉姆西眼中滿是熾熱,當鑰匙打開手銬和腳銬的時候,他已經信了。


    盧伯特·拉姆西站起身的一瞬間,當即衝向克萊恩。


    然而,迎接他的則是一根黑乎乎的槍口。


    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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