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王蟬隨赤鬆子抵達終南山玉柱觀,與他聚談甚歡,大有知音難遇之感。這赤鬆子據說是上古神仙,黃帝曾經向他請教治國修身的學問,炎帝也曾以師禮待他,炎帝的小女兒跟他學道,被他度化成仙。後來,炎帝不知為什麽不太高興,就跟他疏遠了,他也就在那個時代消失了。炎帝早年被稱之為神農,是人類發明刀耕火種醫藥的鼻祖,所以被尊為帝。


    赤鬆子修行的年代久遠,連他自己都記不清了,更別說外人了。但他在萬年以內,幾乎每個朝代都出現過一段時間,真所謂神龍見首不見尾,沒人知道他從何處來到何處去,居無定所、來去無蹤。


    王蟬交遊極廣、博覽群書,口傳心授知道一些他的來曆,可以說慕名已久。所以一聽他有結交自己的意思,受寵若驚,急忙放下其他事情,追隨而來。


    根據各種版本的傳說和記載,赤鬆子在各個時代都有不同的修行地點,在這個時代就居住在終南山玉柱觀。王蟬作為一代宗師,是求道的癡才,所以才有了出世入世身兼百家的不朽成就。二人一經座談研討,自然惺惺相惜、相見恨晚。


    赤鬆子將正版太公陰符拿出給王蟬閱覽,這比王蟬收藏的殘本,又完善了許多。王蟬把孫武口述的兵法背誦出來,供赤鬆子鑒賞。這本書的原版,早在勾踐攻陷吳都之時,被戰火焚毀。兩人又就個人所見,分別進行注解完善,並且刻錄在冊,讓兩部奇書,在日後得以流傳百世、彪炳千秋。


    魏繚在一旁伺候茶水,也獲益匪淺,為日後成就自己的兵家著述,奠定了基礎。


    幾天之後,兩部兵法整理完畢,王蟬又就道術方麵向赤鬆子請教,他在煉丹之術方麵較弱,隻達到六重煉丹境界。赤鬆子就把深丹、伏丹、寒丹之法傳授給他,將朱砂、雄黃、雲母、空青等礦石藥物,在煉製時的用量對比、火候掌握技術,作了詳細的解說。


    後來,又說到魏繚。赤鬆子這次入世定居終南山,身邊缺少一個童子隨身侍候,出外遊曆,恰巧遇見魏繚被人擄去,所以把他救下。魏繚說,他的父母被一個算命的所害,把他裝在口袋裏運到洛陽,還追問隱娘的下落。夜間,他逃出來,又被追上,恰巧被師父救了。


    赤鬆子笑著說:“這孩子我本想把他送到他們親戚家,見他根骨不錯,又極聰明,他也願意學道,就把收為弟子。”


    王蟬道:“這是他的造化呀!他的兩個小朋友就在我那裏,到也很有天分,日後有機會,我帶他們來這裏與他見見。”


    就這樣,一住就是好多天。這一天夜間,王蟬正在打坐,突然心血來潮,掐指一算,知道家中有事,忙運出元嬰查看,才知道家裏已被敵人犁庭掃穴,顧不得與主人告辭,急忙乘風趕回來,但已經為時已晚,禍患已成。


    當王蟬借遁法突然出現在山神身邊時,把這處於兩難境地的老頭解脫了,忙告辭離去。


    以王蟬的修為,自然感知到場中的諸人都非善與之輩,非他一人所敵。但看到他苦心經營的修行之所,被糟蹋得不成樣子,弟子門人不知去向、生死不明,心中的憤怒可想而知,他用竹竿一指巫仙,罵道:“你這蛇蠍心腸、喪盡天良的妖婦,我屢次對你手下留情,你卻趕盡殺絕、欺人太甚,連那些無辜的孩子都不放過,你、你,上前受死吧!”


    巫仙見王蟬須目皆張、睚眥欲裂,憤怒至極,也有些著怕,忙退後一步解釋道:“此次前來的正主不是我,前些天,你的兩個狐仙妹妹和你的徒弟,在小鎮上打死打傷人家長生宗的弟子,所以才驚動了大法王親自出麵,要找你理論,恰巧你不在,才發生這樣的事。再說,隻是驅散了他們,既沒捉也沒打死,你咋唬什麽?”


    巫仙狡詐異常,是個從來不吃虧的主兒,三言兩語就把責任全推在別人頭上。王蟬雖然不十分相信她的話,但他先前的元嬰搜索,的確沒發現有死人死狐跡象。就稍許心安道:“那你先閃在一邊,哪位是大法王?”


    鄒霜認識巫仙多年,對她這一套早就習以為常,反正他們共同的敵人就是王蟬,也沒必要作太多的解釋。就昂然道:“本座就是,你有何話說!”


    王蟬道:“報上你的名姓!本道再聽你理論。”


    鄒霜氣急反笑:“本座長生宗鄒霜便是。王蟬,你也太自命不凡了!你助翟烏傷我法王,害我弟子,今日還有何話說?”


    王蟬道:“既然你們已經打到我的家門,多說無益,今後我與長生宗就是勢不兩立,你們一起上吧!本道接著就是!”


    鄒霜冷笑道:“你也太高看自己了!難道真是欺我長生宗無人嗎?來來,本座先來見視見識你這縱橫家的手段!”


    鄒霜在背上掣出青釭寶劍,縱上半空,蓄勢以待,王蟬隨後跟上,使開竹杖,二人各逞手段,在空中展開一場惡戰。餘下四人,也都跳上雲端,居高臨下觀敵料陣。


    鄒霜有八九重散仙修為,雖然不及王蟬的八九玄功,但此時仗著人多勢眾,卻是勇氣倍增,那口青釭劍又是上古神兵利器,一手五行劍法使出來更是出神入化,但見劍氣縱橫、罡風颯颯,片刻之間把王蟬籠罩在劍光之中。


    王蟬知道自己勢單力薄,旁邊強敵虎視眈眈,如果大開大合占得先機,難免要遭人暗算。所以就行韜晦之計,鋒芒內斂。以玄功罡氣護住全身,以神化虛,施展小巧的功夫,穿行於鄒霜的劍氣之中,把那杆貌似竹竿,其實是幾百年修為煉製的法器展開,撥打點戳,尋隙攻擊,在外人看來,他是險象環生,其實並不落下風,而是在等待機會,一招製敵。


    二人這一場惡戰,如電光石火般快捷,轉眼之間就打了幾百個回合。鄒霜打得興起,劍光籠罩了有十丈方圓,像一個巨大的光球,在夜空中滾來滾去,王蟬人杖合一,如一縷青煙在這光球上左進右出、上下盤旋。


    旁觀的四人看得目眩神迷,很是疑惑不解。明明是鄒霜占了絕大的優勢,但鏖戰許久,還是不見勝出的跡象。巫仙轉頭問畢宿道:“畢大,這鄒法王為何到現在還製不住那老鬼?”


    畢月烏雖是妖仙得道,卻已修到天仙的境界,即使現在被貶斥下凡,損了五氣三花,其修為法力仍是大有可觀。所以巫仙才把他騙來,以備不時之需。這時他已看出一些端倪,便說:“這王蟬雖是散仙的修為,但他的玄功境界卻是十分了得,不是一般散仙的根基,這其中的奧妙,我也看不太明白。”


    這以神化虛之境,但凡修得仙道,無論人妖都是必經之途,但深淺高低,卻大有不同。普通散仙能達到五重已是大有可觀,像鄒霜達到八九重修為,已經接近極限,再上一個階梯,就是金仙,如得天庭符籙,可晉升天仙,不受天庭符籙,也是上仙修為。但上乘玄功修為,即使上仙也有超不過七重的。王蟬則不同,他四百年前得玄都大法師親授,後雲遊至蜀中軒轅洞,機緣巧合,得到洞中遺留的萬年蠶精地母,服食之後,又在洞中靜修百年,才修成八九玄功。所以這玄功修為是另走一脈,與散仙金仙的等級無關,也與師承、修煉法門,沒有太大關係。普通散仙,玄功修為達到五重,就有晉身金仙的可能。像他這樣修成八九玄功,除了奇遇,還需悟性超卓,再加上機緣巧合,苦修之際,湊巧融合了天地靈氣、日月精華,其實這是可遇不可求的一份機緣,實為天授,非人力可為。


    場中激鬥良久,又是幾百個回合過去了。鄒霜內力消耗過大,久戰不能取勝,心中難免有幾分焦躁,劍光稍有收斂,就是這一點細微的變化,就給了王蟬機會,他順著這劍光的罅隙,如影隨形遁入空門,口中默念咒語,抽出右手在身後的葫蘆底部,輕拍三下,葫蘆塞自動開啟,一道線狀黃光射出,王蟬念一聲:“寶貝轉身。”


    那一線黃光就鑽進劍光的罅隙,纏上了鄒霜的身體,他大叫一聲不好,將劍光罡氣收回體內,化作護身元嬰,勉力支撐,但外門防禦功能盡失,如同魚肉在刀俎之下,隻能任人宰割,生死懸於一線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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