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修押送著的糧草,自是無法跟傳遞消息的速度相比。


    正因如此,接下來的一段行程,他們再未受到任何人阻攔。


    隻不過,當經過各項關卡時,隊伍依舊會稍有停留。


    除卻一些自身補給之外,還要將謄抄的方子留下,並將可能發生的情況,告知此處醫館的醫者們,以及駐守的將領。


    大部分將領對於常修斬殺一員小將之事,完全能夠理解。


    畢竟糧食要送往邊關,而邊關之重,他們這些武將全都清楚。


    以往有糧草運到他們所在,若非必要,他們絕不會開口。


    偏就有那種眼皮子淺的,什麽東西都想著盤剝一番。


    這樣的人,死不足惜。


    以往他們也想製止,可這樣做的人,往往背後有所倚仗,他們的話並不管用。


    如今有人能為邊關除害,這是好事。


    亦有不讚同常修做法,甚至對此十分反感的。


    在他們看來,常修這是借著謝雁歸的名頭濫殺,已有人寫了奏疏,命人送往京都。


    還有人不信邪,學著被斬殺的小將想要盤剝,若非是躲得快,怕是也死了。


    一時間,除卻奏疏之外,彈劾的折子也被發往京都。


    常修卻是並不在意,斬殺小將後,他便往京都送了書信。


    到如今,他依舊不知周謹正趕往黔南之事,但他送往京都的消息也並非沒有去處。


    待抵達京都後,常予跟予畫會根據情況決定,若他們無法處理,就想法子送到宮中,交到謝姮手中。


    經由荀嶽的調理,謝姮的精神好了許多,他已然更換了方子。


    再有幾日,謝姮就可下地行走,漸漸恢複如常。


    許是因為她認出了雲瀾的真實身份,又或者是雲瀾跟荀嶽交代了什麽,他為謝姮診治時,並未有太多隱瞞。


    如今,他正勸著謝姮找個機會,將腹中的「胎兒」落下。


    「此事……本宮會考慮的。」既然人是雲瀾找來的,又是荀老的徒弟,謝姮也沒什麽不放心的。


    她之前如此行事,的確是有玉碎之心。


    可如今,情況有所改變,她又知曉了故友活著的消息,便大有不同了。


    該下地獄的人,從來都不該是他們。


    「娘娘,長樂公主求見。」予棋從外殿進來,衝著謝姮回稟道。


    之前謝姮不在京都,長樂被人囚禁,是予琴找了翎羽衛,將她解救。


    如今長樂公主得到允準,將要出行,在臨行之前,她想來見見謝姮。


    「長樂拜見謝母妃。」進到內殿,長樂溫聲開口,她看向謝姮,衝著她規規矩矩地行了個大禮。


    「這是做什麽?快起來!」見她如此,謝姮趕忙吩咐。


    予琴想要上前,卻被長樂拒絕,「謝母妃,長樂即將出行,請您受兒臣一拜,感謝搭救之恩。」


    「長樂,你無需如此。是予琴派人搭救你,當時本宮並不在。你現在一切安好,本宮跟予琴都為你高興。」


    長樂的性子好,在當時那樣的情況下,隻要謝姮知曉,就一定會幫忙。


    「長樂多謝謝母妃。」再次謝過謝姮後,長樂又麵向予琴。


    原本予琴正要扶她起身,見她如此,慌忙避到一旁去。


    縱然旁人都稱她一聲予琴姑姑,可在這後宮之中,她不過隻是個掌事姑姑,實在算不得什麽。


    公主對她行大禮,她是萬萬不敢受的,否則被人捏住此事做文章,還指不定會生出什麽事端。


    「予琴姑姑放心,我不與你行大禮。」長樂站起


    身來,「我知曉那會給姑姑惹來麻煩的。」


    「雖是如此,還是要多謝予琴姑姑相助,其實早就該來,卻拖到今天,請姑姑見諒。」她衝著予琴福了福身。新


    這一次,予琴沒有躲避,但她轉向一旁,隻受了長樂半禮。


    她算是看出來了,這位公主執拗得很,受了半個禮,就當全了她的心思。


    謝姮身邊不喜太多人伺候,尤其當下身體不適,又被雲瀾清理過,更是沒什麽人,倒是方便說話。


    長樂行過禮,坐在床邊凳子上,身旁挪過來的小幾上擺著茶點。


    「有件事,兒臣思來想去決定與謝母妃說一聲,此事我也隻告訴娘娘。」


    她如此說,謝姮同予琴對視一眼,予琴衝著長樂行禮,去到外殿守著。


    「兒臣要與謝母妃說的,乃是一個秘密……」


    ——


    安陽騎著馬,身上背著個包袱,終於自南山翻了出來。


    好在與乾安老王爺在山裏住了段時間,對於如今這般的天氣,她已經適應。


    緊了緊身上的衣服,她繼續催馬向前,卻是滿臉的不情願。


    在她印象之中,謝雁歸曾多次跟紀徵提到黔南之事。


    臨行之前,祖父又與她說起過紀徵。


    因此,在安陽心裏,當下時候,在黔南的應該是紀徵。


    一想到要見他,安陽就滿心的不自在。


    她本是為謝雁歸跟周謹準備的房間,最後卻被她與紀徵給用了。


    她實在是無法想象,再見到紀徵,會是怎樣場景?


    思及此,她忽然勒住韁繩,有些不想繼續往前走了,也實在是趕路有些累了。


    或許就算在此溜走,祖父也不知道,她自娛自樂的想著。


    包袱在長樂背後墜著,乾安老王爺曾千叮嚀萬囑咐,讓她務必將包袱帶到黔南,但不能看裏麵的東西。


    她倒是還算聽話,如今心中卻蠢蠢欲動起來。


    翻身下馬,安陽將包袱從背後卸下,放在了地上,她倒是要瞧一瞧,這裏麵究竟是什麽?


    然而,在打開包袱之後,卻看到了一封信跟另一個包袱。


    信封上寫著「安陽啟」,可見乾安老王爺預判了她的舉動。


    「至於這麽防著我嗎?」翻了個白眼,安陽拆開書信,向著信上看去。


    「這……這個老頭,怎麽也不跟我說清楚啊!」趕緊將信塞回去,包袱重新係在背上,安陽翻身上馬,催馬快速前行。


    老王爺留給安陽的書信中,寫明了如今在黔南的人並非紀徵,而是謝雁歸。


    包袱裏裝著的東西,是給謝雁歸的,至於是什麽,信中並沒有說。


    若是與紀徵有關,哪怕安陽滿心不情願,但也不會真的耽誤了功夫,待稍微歇息後,她自會盡快送到他手中。


    可如今事關謝雁歸,安陽便顧不上休息了,不管包袱裏的是什麽,她都想立刻交到好友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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