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侖山外,十位瀕臨衰劫的天君碰麵。


    “昆侖老祖應該得了至法,說不定能渡過第三次衰劫。”說話的天君不乏羨慕嫉妒。


    “難說,現在昆侖山不比從前,祖脈斷絕,至法的修行需要的靈機海量,哪裏是如今靈機枯竭的昆侖山能供應的。”


    “昆侖聖地不是在黑龍潭還有一塊靈地?”


    有天君嗤笑,“真是至法,修行起來,整個黑龍潭的靈機也不夠!”


    “那當真是可惜了。”


    一名雙眼赤金的天君老者說道:“明人不說暗話,如今不但昆侖老祖陷入衰劫,連玉虛宮掌事的小輩也臨近衰劫,要不了多久,玉虛宮就群龍無首,我有意至法,大家感興趣的話,可以跟老夫聯手。”


    他話音一落,其他人沒有回應。


    此前瀕臨衰劫的莽撞天君已經被漆黑山體的詭異教訓過,現在的天君大都老謀深算。即使劫氣迷了道心,仍舊能保持理智。


    “大家都是天君,開辟洞天,還怕他一個後輩不成?那昆侖禁地的聖物咱們暫時動不了,難不成還不敢闖衰落已久的玉虛宮?”金眼老者語氣加重。


    一名老者回應,“昆侖聖地的事,金瞳道兄怕是不清楚,這裏麵的情況很複雜。”


    “我知曉昆侖聖地傳承久遠,來曆甚大,但也是過去了,何況大家情況差不多,與其坐等衰劫臨身,還不如趁機一博。”


    金瞳天君語氣決絕。


    其他人各自眼觀鼻、鼻觀心。


    金瞳天君生氣,袍袖一甩,“當真是修行越老,膽子越小,爾等連當年破妄的勇氣都沒了。”


    他摔門離開。


    過了好一會,一位天君笑道:“金瞳道兄怕是劫氣攻心,坐不住了。讓他去玉虛宮探一探虛實也好。”


    適才最先回應金瞳天君的老者沉聲,“我可是事先說好,天庭那位著實跟昆侖聖地淵源不淺,瑤池聖地據說跟昆侖聖地有大過節,都忍住了沒親自動手。何況人家雖是小輩,卻實打實斬滅了一位天君,後生可畏。沒摸清天庭那位態度前,我建議大家不要動手。也不要因為衰劫逼迫,鋌而走險。咱們還是該團結起來,看準時機。”


    前麵闖入禁地的天君都是修行了比較躁烈的功法,或者劫氣攻心,才不知死活前去試探。


    剩下的天君即使被劫氣影響,也保持了理智。


    而且老者本是荒古世界一根青竹得道,他對劫氣的抵抗在一眾天君中最強,故而私下裏穩住了大部分蠢蠢欲動的天君。


    “可惜金瞳天君執迷不悟。”


    “總要有衝動的人幫我等探路,否則咱們也看不清昆侖聖地還有什麽底牌。”


    “萬一金瞳天君真獲取了昆侖聖地的秘密怎麽辦?”


    “那咱們給他一些好處,屆時共享一番。他要是執迷不悟,大夥兒也不是吃素的。”


    相比昆侖聖地的深淺難測,金瞳天君的底細大家要清楚許多。


    這道理大家都懂得,說話的人挑出來,其實還是為了把話說明白,免得到時候又扯皮。


    能走到天君這一步,除非機緣逆天,資質悟性絕頂,否則大部分還是深悉趨利避害之法。


    老者又道:“還有一事,清微一脈又有人煉成先天殺劍,這一脈和昆侖山淵源不淺,屆時真要動手時,她如果摻合進來,大家切莫退縮,亂了陣腳。這一旦決定動手,千萬不要想著後路。畢竟咱們情況擺在這裏,等不起了。該放手一搏時,不可自誤。”


    “竹翁放心,我等也是一路披荊斬棘過來的,該決斷的時候絕不會猶豫。何況大道麵前,一堆白骨,此間的殘酷血腥,我等如何不知!定不會拖後腿。”


    一眾天君默默等待,希望金瞳天君劫氣攻心下,早點探出玉虛宮的虛實。


    …


    …


    金瞳天君出去之後,到了一個僻靜之地,使了禁法,掩蓋天機。他嘴裏吐出一片古玉,對著它開口,“那群老不死、小不死真不是東西,居然暗中勾動老子的劫氣,還好你事先有準備,不然就著了你們這**賊惡道的當了。”


    那古玉泛起清光回應,“道友接下來有什麽打算?”


    金瞳天君歎口氣,“道兄莫要怪我多嘴,這些家夥都是萬年的老狐狸,想借他們的手幫你解決昆侖聖地,幾乎沒可能。你別看他們現在劫氣加身,心裏到底精明得很。這事我實在幹不了,你要不另請高明?”


    古玉泛起冷笑聲,“道友,我那萬年的蟠桃已經給你服下,你現在說要退出,怕是沒這麽好的事。”


    一股極為沉重的威壓自古玉散發出。


    金瞳天君臉色一變,讓現在將煉化的蟠桃吐出去是不可能的,他還指望著這絕世大藥的靈機助他渡過第三次衰劫。


    “道兄事先可沒跟我透露昆侖聖地還有天庭那位大人物罩著,現在硬要我趕著上,豈不是推我入劫?”


    金瞳天君吃人嘴軟,隻能倒打一耙。


    “這事知道的人不少,道友難不成早先不知?這話可蒙不了我。而且但凡我能親自出麵,那蟠桃也輪不著給道友服用。”古玉的語氣很強硬。


    金瞳天君輕咳一聲,“我就這麽一說,隻是道兄多少要體諒我的難處。若不然,我寧願上天庭做個星君。”


    古玉淡聲回應,“道友怕是不知南天門的四大天王已經換了我瑤池聖地的長老來擔任,你要上天庭,總得先過南天門。”


    金瞳天君眉頭一皺,良久之後,沉聲回應,“老夫和萬妖宮的蜃虛神君有一點交情,他身份特殊,而且修為不高,進入玉虛宮探探虛實,不容易引起懷疑。隻是蜃虛神君神通一般,未必能看出玉虛宮多少底,還得請道兄借瑤池天窺鏡一用。”


    “如果道友真能說動蜃虛神君,倒不是不行,隻是天窺鏡不可能借出,我倒是有個辦法,那就是道友將金瞳秘術的威能轉給他一半。如若不然,我隻好讓道友將蟠桃還回來,往後大家各不相欠。”


    古玉泛起清幽道氣,可怕的威能積蓄待發。


    金瞳天君咬了咬牙,“道友再借我三顆三千年的蟠桃,我必定給你辦妥此事,要是不成,我親自上陣,絕不推諉。”


    虛空中出現五枚蟠桃,以及一個玉瓶,“隻要道友能辦妥此事,區區靈藥算什麽。瓶中有‘虛空劫’,能瓦解洞天。如果蜃虛子真能進入玉虛宮深處,讓他找機會投進玉虛宮的洞天中。事後,我還有報酬。”


    金瞳天君見到玉瓶,金眼掃過去,頓時覺得內心悸動無比,心知此物著實歹毒,他沉聲回應,“此事包在我身上,如果請不動蜃虛神君,老夫會直接殺入玉虛宮,絕不會耽誤道兄的大事。”


    軟硬兼施下,金瞳天君徹底屈服。


    實在是給的太多了,而且還有虛空劫這等歹毒之物,他把握大上不少。而且他要是拒絕,肯定要立即麵臨瑤池聖主的怒火。


    他現在可吃不消。


    而且他也不敢逃,一來是衰劫降臨,二來吃了蟠桃,身具蟠桃靈機,沒個千八百年消散不掉,總能讓對方找到他。


    他扯皮這麽久,還是為了獲得更多的報酬。


    瑤池聖主倒也是舍得本錢。


    金瞳天君決定放肆一搏了。


    他心裏同樣笑話適才那些天君,臨到頭畏畏縮縮,成不得氣候,看來眾天君裏,還是他最有希望渡過衰劫。


    現在那些家夥肯定在笑話他,豈不知他這一番算計既深遠,又決斷。


    金瞳天君更明白,他這等人物還不被天庭那位放在眼裏,隻有瑤池聖地這等大勢力針對昆侖聖地,才會驚動對方。


    否則昆侖聖地何至於衰落這麽久。


    其實早就受到瑤池聖地打壓很久了,否則也不會衰落到現在才有一點複興的苗頭。


    竹天君隻以為裏麵情況複雜,卻沒他這一雙法眼看得明澈。


    何況這修行路上,想要不得罪人,不結因果,哪裏可能。該站隊還是得站隊,有些人自以為置身事外,不沾因果,等到衰劫降臨,才會明白,什麽叫孤立無援。


    他決斷一下,立即奔赴海外,到了萬妖宮,靈丹開路下,還是等了三個晝夜,方才見到打著哈欠的蜃虛神君。


    蜃妖雙目青腫,懶洋洋地請金瞳天君到一間靜室說話,周圍禁製布下,它喝了一口神茶提一提神,“金瞳道友不知有什麽好事來找兄弟。”


    “蜃兄果是察前知後,確實有一樁好事。”


    金瞳天君將事情來龍去脈說得清楚,隻是將蟠桃少說了三枚。他這是擔心蜃妖虛不受補。


    蜃妖聽了暗笑不止,“該死的老頭,居然敢打我家老祖的主意,如今撞到你爺爺手裏,我還能讓你拿了好處,渡過衰劫?”


    它故作沉吟,一派為難,“道友別看我現在風光,其實也不過是陛下她老人家的玩物而已,我哪裏敢借她的名頭招搖過市。”


    金瞳天君暗罵,“你沒借萬妖女帝名頭,能有那麽多妖君跟你八拜之交?就算你這廝賣屁眼,人家都未必瞧得上。”


    他神色緩和,微微一笑,“我沒說讓蜃兄招搖,隻是去玉虛宮正常拜訪一下,然後找個機會丟這個玉瓶的東西進那洞天。蜃兄辦成此事,立時可以走。屆時自有我等來給道友收尾。而且真出了事,昆侖聖地還敢到萬妖宮來找蜃兄不成?”


    “不好不好,實不相瞞,在下這情況,道友應該有所耳聞,我是沒法修行的,近來我想了想,痛定思痛,打算轉世修行,往後總得過天劫,萬一上麵那位真和昆侖聖地還有香火情,我這天劫還過不過。”


    “這樣吧,蜃兄如果答應,我以道心發誓,再做主給蜃兄兩枚蟠桃,必定能助道友渡過元神災劫。”


    “哎,道友有所不知,我雖是陛下的玩物,可對陛下傾慕之情,卻如高山大川,綿延不絕。道友送我的蟠桃,我打算全部孝敬陛下。”


    金瞳天君哪裏不知蜃妖是還不滿足,故意托詞。


    但就怕魚兒不上鉤。


    他又拿出最後的蟠桃,同時取出珍貴的聖藥以及數門高深的道法,誠意十足。


    雖然心如刀割,但是想著不用冒險,一旦事成,瑤池聖主還另有回報,到底狠下了心。


    蜃虛子為難地收下好處,然後發下大誓,本月內必定辦妥此事,否則萬劫不複。


    金瞳天君方才放下心,他卻不知蜃妖作為一位渡過天雷劫的蓋世妖魔殘影,已然是萬劫不複的境地。


    而且蜃妖一向收人錢財,與人消災,還沒有過不良記錄。


    金瞳天君自然不疑有他。


    送走金瞳天君,蜃虛子又去東華山見了一位亦正亦邪的道友,這人的嫡親妹妹在瑤池聖地修行,他露了一點口風,讓東華山的道友轉達。


    瑤池聖地得了這風聲,那聖主神通廣大,自然清楚金瞳天君已經請動蜃虛子,其實聖主還有不少後手,蜃虛子也在他考慮中,隻是算它來曆時,總有一層迷霧遮掩,令他舉棋不定。


    金瞳天君既然請動了蜃虛子,倒是不妨一試。


    而蜃虛子這一番作為,表現出的貪婪,更讓瑤池聖主消去疑心。他辦妥此事,老聖主出關之後,必定歡喜。


    能用靈物解決的事,絕對不是難事,瑤池聖主又送了一枚萬年蟠桃給蜃虛子,手筆不可謂不重。


    當然,裏麵也弄了一點小手段,如果蜃虛子隻幹活不出力,這蟠桃就能要蜃虛子後悔。


    蜃虛子得了萬年蟠桃,自然歡喜不盡。


    他登即動身前去玉虛宮。


    值此昆侖聖地風雨飄搖之際,蜃虛子的到來,自然讓元辰子等人心裏有些陰霾。


    而且它改頭換麵,元辰子等人也不知宮中試心路正是蜃妖本源所化。


    倒是玉真子沉得住氣,讓元辰子等人請蜃妖入宮。


    再回玉虛宮,蜃妖感慨不已。


    它進得玉虛宮,身上詛咒和老祖聯係得愈發緊密,心中祈禱下,果然和老祖建立了感應。


    元辰子、玉真子作陪,不敢怠慢蜃妖,同時暗自琢磨蜃妖來意。


    而蜃妖一心二用,一邊應付眾人,一邊和老祖交流。


    “你這些年倒是幹得好大事。”老魔的聲音在蜃妖心海裏響起,同時渾身有一股冰冷的道氣流淌而過。


    “都是托老祖的福。”蜃妖聽到老魔冰冷的魔音,心裏反而有種踏實感。相比萬妖女帝,它更親近老祖許多。


    這不僅是詛咒的原因,還有本能。


    因為老魔渡過了天雷劫,跟它建立了很深的羈絆,在歲月下發酵,它已經發自內心馴服。


    隨即蜃妖交代了金瞳天君的事。


    “我知道了,人家在你身上可是下了不少手段,還有那蟠桃也有問題。”


    蜃妖沒有後怕,它很確定自己出了問題,老祖肯定有辦法給它處理,剛才那冰冷的道氣,應該就是老祖替它驅除隱患了。


    “讓老祖費心了。”


    “這事來得正好,你便將那玉瓶投進玉虛天裏,讓這些家夥助我煉成神通。”


    老魔悟出三屍元神的眉目,卻需要海量元氣,光靠青色布條吐納,不知要積攢多少歲月,不如趁機用搗藥罐煉化這些自尋死路的天君。


    反正他道悟已經臨近尾聲,沒必要再消隱下去。


    而且這些天君,有一個能渡過第三次衰劫就不錯了,還不如讓他們來做老魔的墊腳石。


    他還可以借此一舉突破神通四重天甚至五重天。


    到了五重天,境界已經跟資深三劫天君相當,力量十倍過之,屆時他憑借道悟的功法,足以和四劫天君交鋒。


    希望這些家夥給力一點,而且神農氏的搗藥罐能借他們的元氣成功煉出絕世神丹。


    蜃妖自然照著老祖的吩咐去做。


    它身上秘寶眾多,趁著眾人不注意就將玉瓶丟進玉虛天,然後告辭。元辰子等人自然沒發現,可是心裏總有些不踏實。


    但到底沒留住蜃妖,送它離開。


    而蜃妖進入玉虛宮之後,暗中窺伺的金瞳天君、瑤池聖主立時失了感應,他們做下的種種布置都失效。


    本以為又要功敗垂成。


    哪知道蜃妖居然安好走出。


    沒過多久,瑤池聖主、金瞳天君感應到玉虛宮傳出洞天衰敗之氣。


    “虛空劫生效了。”古玉的聲音泛出。


    金瞳天君亦十分激動,看來蜃虛子這一步走對了。


    洞天衰敗之氣,完全掩蓋不住。


    昆侖山外集結的瀕臨衰劫的天君們皆有所察覺。


    “沒想到金瞳天君果真做下這件大事。”


    “此事明顯和那蜃虛子有幹係。”


    “你有所不知,我看那蜃虛子是金瞳天君請來的,這老東西可老辣了。”


    “竹翁,大家何時動手?”


    “再等等。”


    竹翁總覺得有些古怪,舉棋不定。它天生有趨利避害的本能,否則也不可能以青竹之身得道。


    它運足法力觀望昆侖聖地氣數,果然隨著洞天一起衰敗。


    卻不知是老魔以羅天術數營造的假象。


    昆侖聖地也人心惶惶,做不得假。


    “還是得小心一點,我再去請三位天君來。”竹翁終於下定決心。


    其餘天君雖然覺得他謹慎過頭,但謹慎也是好事,隻是擔憂萬一金瞳天君捷足先登,得了好處,立即遁隱,屆時大家竹籃打水一場空。


    不過竹翁沒忘記此事,自然又讓其餘天君緊盯著金瞳天君,他親自再請三位天君來,這期間要是其餘天君得了好處,他便算是白走一趟,絕不怨人。


    其餘天君自然不讓他承擔風險,賭咒大家同進同退,絕無二心。


    另一邊金瞳天君已經按捺不住。


    隻等著玉虛天氣息衰敗至極時,便決定出手。


    他對昆侖聖地的至法並非勢在必得,隻要能替瑤池聖地除此心腹大患,往後的好處,說不定還能助他渡過第四次衰劫。


    如果讓別人先滅了昆侖聖地道統,他能從瑤池聖地得的後續好處,恐怕會大打折扣。


    此時,瑤池聖主也道心激動,除此大患,可保瑤池萬世無憂。


    老聖主說不得要拚盡全力,助他渡過第五次衰劫,證得太乙。


    他一念及此,悠然神往,真到了那一步,他也有資格角逐此量劫的道果,再不濟也能無衰無劫渡過幾十個元會。


    不枉費他用盡苦心,甚至還布置下許多後手。


    隻是蜃妖真能辦成此事,讓他恍然之餘,也覺得很不真實。


    可是昆侖聖地洞天衰敗,氣數將近騙不了他。


    而且大功告成就在眼前,瑤池聖主縱有疑慮,也會自己騙自己,可能是多慮了。


    而玉虛洞天破敗,散去的造化靈機,並非沒有去處,而是聚集到了黑蓮中。這也是老魔的算計,正好利用玉虛天來助黑蓮出世。


    一舉數得。


    沒有玉虛天的造化靈機,黑蓮要徹底壓製住骷髏實是無比艱難之事。


    而老魔也暫時分不出多餘的靈機來。


    他重心還是在之身上麵。


    能一舉突破五重天,才是如今最緊要之事。


    而命運的牽引下,佛屍也走出荒漠。


    老魔的神秘思感隱隱有所預知,這是一場難以避免的大危機。


    或許這才是他破道創法的真正劫數。


    這番隱憂,自是不為人知。


    而金瞳天君孤身進入昆侖聖地,在玉虛宮上方負手而立,眼中射出金芒,打在宮門上。


    “玉虛宮的小輩們,出來吧。”


    玉虛宮,眾弟子長老仿佛看到一雙金色眼眸,洞穿虛空,他們一切秘密,都無所遁形。


    這是一位資曆很深的天君。


    但是眾弟子長老都經曆過試心路的磨煉,而且玉虛宮最重道心堅定,此時雖然不乏畏懼,卻也沒有退縮。


    其餘四派支援過來的天仙在玉真子的勸說下,也沒有退縮。


    玉真子曉以大義,他們出身昆侖山,做為外人,再想拜入別派,更無可能渡過衰劫,還不如拚死一搏。


    何況昆侖聖地在黑龍潭的靈地靈機分配上,從來沒有虧待過四派天仙。


    昆侖山雖是五派,早已在萬載歲月下,同氣連枝,以師兄弟相稱。


    元辰子此時對著眾天仙一禮,“我欲借諸位道友元氣一用,與之死戰。”


    玉真子哈哈大笑,越眾而出,“元辰子掌教,你小瞧我等作甚,今日之事,非是一人之生,一人之死,生不能獨生,死不能獨死。眾道友,布陣!”


    “我等昆侖修士,何惜一戰。”


    長明子聲如金鐵,穿破雲霄。


    “何惜一戰!”


    “何惜一戰!”


    眾修士聲如雷震,震蕩虛空!


    在莫大的壓力下,昆侖眾修,成了一塊鐵板。


    因為這一萬年五派的團結友愛,做不得假,以誠心待人者,必以誠心報之。


    老祖教他們修道修心,成了昆侖山萬年的修行宗旨。


    欲修其行,先修其心。


    五派中,不乏有元神真人因為昆侖聖地的修行宗旨,明心見性,渡過元神三災。


    此是受道之恩,何以為報。


    以德報德!


    此際,


    一人之心,萬修之心是也!


    在一眾修士眾誌成城時,昆侖山仿佛傳出一聲欣慰的歎息,這歎息是貫穿無數量劫而至。


    “巍巍昆侖,死戰不退!”


    金瞳天君給一股驚天氣浪掀動。


    “天君之下,皆為螻蟻!”他勃然大怒。


    他不肯承認,自己居然對一群未成天君之輩的家夥嚇到了。


    他可是開辟洞天的天君,執掌一方天道的天君。


    他絕不承認自己心中的畏懼。


    螻蟻之力,能至於此?


    他絕不肯承認。


    但是眾聲匯聚,不止玉虛宮。


    其餘四派弟子長老感應之下,皆一起發聲。


    “巍巍昆侖,死戰不退!”


    連昆侖五派傳道的三十六古國的百姓也受到感染,他們來自先祖的血脈泛起了悠遠的記憶。


    昆侖山不該如此落寞。


    昆侖山當有無上榮光。


    巍巍昆侖,為道之源,為天地根!


    不知何時,玉虛宮的地麵泛起玄黃!


    似乎有一道黃色的旗幟虛影若隱若現。


    一人之心,已為億萬人之心!


    洞天仍是衰敗。


    可是這種腐朽衰敗中,又有全新的力量誕生。


    “偉哉昆侖!”


    這一切隻發生在片刻間。


    金瞳天君已經騎虎難下,他知道再不行動,恐怕要被這股人道洪流衝擊,天君法身隕落在螻蟻手中。


    一隻金色巨掌,自空落下,要將那膨脹的元氣壓下去。


    他頭頂更有一座金色洞天若隱若現。


    天君偉力,轟然迸發。


    金瞳天君連洞天也拿出來,全力出擊,絕無任何保留。


    “米粒之珠,也敢放光華。”


    哪怕這些米粒有點多,但是全力催動洞天的金瞳天君,不認為自己會落敗。


    他要讓這群螻蟻明白,為何天君是天君!


    天君、天仙,一字之差,已然是天地之別。


    爾等哪怕成仙,也不過是荒古世界的炮灰!


    “金瞳天君居然毫無保留。”


    “誰能想到,昆侖山的修士如此血性!”


    這是一場將載入荒古世界曆史的交戰。


    從來沒有過天君以下戰勝過天君的例子。


    若有,恐怕是始自今日。


    而無數元氣,在玉虛宮眾天仙的誦經聲匯聚成天河洪流,迎上虛空巨掌。


    那煌煌金色洞天也隨之落下,仿佛天道壓來!


    如果這是天,那就逆天!


    修士們唯有死戰不退之心。


    他們既是萬,也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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