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生死存亡


    驛道上,三匹急馳的驛馬,離開大渝京都朝著雁蕩山方向而去。前方陰霾的天際,滿是滯重的層雲,已經裹著了動都不敢動樹梢。


    雁蕩山上,有一華服青年正獨自坐在臨天石上,右手握一卷發黃了的古書,左手搭在右手背上,靜觀山下風起雲湧。


    身後疾速跑來一童子,喊道:“公子,太師父喚公子前去。”


    四匹棗紅色驛馬已朝著北燕方向飛馳而去。


    天很黑,這是晚上?可是天際卻是煞白,濃鬱的雨氣隨著山脊刮過來的風裹著鐵甲,雨還未下,衣服卻已經濕透冷冷地貼在身上。


    三萬人的鐵甲軍綿延在山坳裏,兩處是漆黑的山頭,隻看到山頂朦朦的影子,和山頭上被風吹的搖曳的枝頭。


    沒有閃電,劈啪的暴雨擊打聲已經從隊伍後麵追了上來,轉眼已經越過一頂錦緞馬車轎子,比豆還大的雨滴砸在鎧甲上的聲音,這就和擊在樹枝上、石頭上的聲音參雜在一起。


    重甲的鐵鏽味、砍刀和長槍上殘留的血腥味被雨滴拍打出來,濃得化不開。


    轎子內的三皇子是唯一沒有被雨滴打到的人,這個轎子很小隻容得下三皇子一個人。


    暴雨聲,很快就加入了三萬鐵甲軍的急行軍聲。


    鷹虎軍是大渝國最精銳的軍隊,而這三萬鐵甲軍是鷹虎軍最後的隊伍。


    這三萬鷹虎軍原駐紮在大渝國與北燕國邊境,北燕與大渝近年時有衝突,直至三萬鷹虎軍在年關時節,與北燕血戰,才換的半年來大渝國與北燕國邊境的安寧。


    如果不是三皇子帶著兵符,如果不是鷹虎軍的參將曾慶泰從南楚前線親自趕來,鷹虎軍少帥高瀾也不會將北燕邊境全數鷹虎軍帶走,此時北燕邊境空虛,而前去接防的大渝齊家軍尚未趕到。


    此時北燕邊境隻有原駐地守軍,如果北燕趁機進攻,原駐地守軍根本就抵擋不住北燕軍隊的鐵蹄。


    高瀾接到的是大渝皇帝的聖旨:“即刻啟程,全速解救正與南楚作戰被困的另一支鷹虎軍主力。”那是三個月前,奔赴南楚邊境作戰的7萬鷹虎軍,領軍的是鷹虎軍主帥高瀾父親高崇和高瀾的三個兄弟。


    在進入這個山穀前,已有暴雨跡象,但是前方軍事緊急,高瀾不敢有絲毫耽擱,一路急行軍到這裏。


    高瀾瞭望前方兩側山脈,樹木茂盛,極易藏兵,山下唯一通道實乃險道。高瀾叫過參將樊虎、樊豹各帶自己近身衛隊加速上兩側山脈探查,以響箭為號。


    三萬鷹虎軍繼續前行。樊虎、樊豹各領數十輕騎搶在隊伍頭裏,飛速前去。


    半響,三萬鷹虎軍先頭部隊已經到山峽口,高瀾隻遲疑了片刻,立即下令三萬鷹虎軍分成三隊依次快速通過峽口。


    高瀾帶著三皇子在中間這壹萬的軍隊中間,此時第一支一萬人已出了峽穀,繼續向前急進。


    高瀾就在小轎子旁,轎內的三皇子是在趕到北燕邊境宣布完聖旨後,當晚突然急症隻得坐著小轎子隨隊,若不是聖旨有諭‘三皇子宮羽隨隊解圍’,三皇子也不敢留在北燕邊境,將會返回京都治病。


    高瀾任由雨水從頭盔前流下,雙眼從雨幕後緊盯著前方,兩耳卻透過雨聲,隻關注與兩側高聳著的山房。


    三皇子在轎內,忍著顛簸的撞擊,這座小轎很小,不是官轎,更不是花轎,而是特製的急行軍的轎子,隻專門為了三皇子趕製出來的轎子,這座轎子很結實,四周用厚棉把三皇子固定在轎內,半昏迷的三皇子努力保持著自己的清醒。


    還有三個時辰就要到皇命規定的時辰,但是南楚的戰場喊殺聲卻依然沒有聽到。高瀾和三皇子心裏很是焦急,好在三萬鷹虎軍安全順利衝出峽穀。


    高瀾心裏卻是愈發不踏實,樊虎、樊豹一直沒有歸隊,也沒有讓高瀾聽到警示的響箭。來不及細探,三萬鷹虎軍繼續向前疾馳。


    終於陸續出現戰場火拚的痕跡,由於暴雨,連綿的戰場到處都是流淌的血水,重疊的慘肢斷臂,隨處散落的敗槍裂刀。再大的暴雨也沒有衝散腥臭的腐血味道,到處都是掛著殘肉的斷骨。


    就在前麵,可是為什麽卻沒有砍殺的喊叫?繼續向前!高瀾的感覺很不好,三皇子在略有些清醒的時候,就感覺到了強烈的殺氣。


    低窪地,到處是殘缺的屍體被很淺的血水浸泡著,極盡視野不足三尺,就憑嗅覺都知道到處的血水和殘軀,透著冰冷寒氣都在告訴著來訪者,它們的主人就躺在這裏。


    總算有了聲響,冷透了的心突然燃起了鬥誌,“殺!”爆然的殺氣,點燃了漆黑的夜。這仗該如何打?!看不到對方的人,隻聽到不遠處有了刀劍的磕碰聲,人體本能的悶哼聲。


    高瀾的三萬鷹虎軍喊起了鷹虎軍的軍歌:“鷹擊萬裏兮,旗飛揚。殺敵立威兮,保河山。壯士高歌兮,不複還。馳騁疆場兮,男兒郎。。。”


    戰鬥陣型擺開,呈三犄角往前,後備壹萬鷹虎軍已經往右側迂回過去。正前的兩萬鷹虎軍已經衝過低窪,越過小坡看到在暴雨中的幾千座小營帳,每個小營帳裏都有著劇烈搖曳的燈火。


    被營帳圍在中間的應和著“鷹擊萬裏兮,旗飛揚。。。”,被雨聲蓋住的箭雨已經密集地擊打在鷹虎軍前鋒營的盾牌上,衝過去,隻有衝過去一切都可以改變。


    南楚統帥宋啟煦根本就沒有料到,在這種天氣下,鷹虎軍的援軍卻趕到了,而這一支援軍現在應該在北燕的邊界。


    南楚統帥宋啟煦雖然在第一時間做出了反向攻擊,但是宋啟煦也知道這隻能暫緩鷹虎軍的攻勢,宋啟煦必須利用這短暫的時間,騰挪出兵力來阻擋這一支鷹虎軍援軍。


    宋啟煦來不及細想,自己沿途的十幾支哨隊,以及安置在峽穀兩側山上的小隊為什麽沒有阻擋住這誌願軍?!為什麽就連一點警示都沒有?!那裏可是天險,隻要一支幾百人的小隊就完全可以將天險隔斷。


    就算隻是大渝國的那支江湖力量也完全可以將鷹虎軍徹底阻擋在峽穀裏麵。


    裏外呼應的鷹虎軍,像兩把出鞘的利刃,鋒利無比。被圍困在中間,被宋啟煦以為困都可以困死的鷹虎軍殘部,此時猶如脫韁的烈獸。沒多時,已經衝破了圍在最裏層的營帳。


    不能讓兩支鷹虎軍匯合,更不能讓已經被打得快要失去建製的鷹虎軍突圍出去。大量的南楚軍隊被倉促調撥到背後三萬鷹虎軍正麵。


    讓宋啟煦沒有預料到的是,被圍困在中腹的鷹虎軍殘軍,突然調頭朝著身後左側大約45度角的方向,加速更加猛烈的衝殺過去。


    夜更加漆黑,雨更加狂暴,風趁機開始加劇,很遠處的轟隆聲越來越響。就連路都看不清,這個仗該如何打?!困在中間的鷹虎軍卻很準確地選準了方向,隊伍如一支錐形利器,輕鬆地穿透了圍困在中間的所有南楚營帳。


    直接麵對著最後的,也是最強大的外層營帳,這裏布置著南楚的重甲兵。隨著宋啟煦快速的變換部署,這裏隻負責堅守。


    隻要防住鷹虎軍殘部的第一次攻擊,南楚的後援兵馬就能夠借著營帳的零星火把,準確地圍堵住鷹虎軍這支殘部,沒有了堅固的防禦,這支鷹虎軍殘部將不堪一擊。


    鷹虎軍殘部不做停留,突破最外層南楚營帳防禦圈就直接衝了過去,看著最前麵的尖錐被南楚軍隊砍斷,但依然不停止地往前衝,即使是沒能夠前進一步。


    當南楚的將領剛開始要嘲笑時,他的背後響起了“鷹擊萬裏兮,旗飛揚。殺敵立威兮,保河山。壯士高歌兮,不複還。馳騁疆場兮,男兒郎。。。”而且這個聲音近得已經貼在了他的後脊梁骨上。


    第二支鷹虎軍援軍出現在了正背後,南楚軍心亂了。鷹虎軍的彪悍和勇猛,南楚軍這一個半月來一直在領教。數倍於七萬鷹虎軍的南楚軍隊,直到現在也隻是困住了他們的殘部。


    雖說是想困死被圍在中間的這支殘軍,但也是忌憚於鷹虎軍的彪悍和勇猛。不願意被困獸猶鬥的鷹虎軍消耗自己更多的軍隊。


    南楚的目的不隻是要全殲這七萬鷹虎軍,而是要打到大渝的京都去。此時的南楚軍隊已經在另一處聚集,準備繞過峽穀,直插大渝的腹地。整條路線已經謀劃妥當,就連向導都已經備好。


    圍困在這裏的南楚軍隊,已經抽調走了一半,但也是數倍於被圍困的鷹虎軍殘部,這支殘部現在隻有區區幾百人馬。若不是連日暴雨,若不是鷹虎軍所在的最後一塊地太有利於防守,若不是這一塊地雖然極利於防守卻是一塊死地。


    這塊死地唯一能夠得到增援途徑的就是那個峽穀,而那個峽穀已經被宋啟煦安排了兩支小隊,這已經足夠了。


    更何況還有那隻神秘的江湖力量,那支對大渝有著極度仇恨的江湖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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