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再把這些妖族屍體當做食物,分發給棚子裏的人,一副熱火朝天的景象,看樣子,要給這些坐著悟劍的人,做吃的。


    看明白大概之後,南雲才看著眼前人,認真道:“你算是東西。”


    說罷,他就離開原位,並不想與人起衝突。


    卻不料來人受此激怒,麵色暴戾。


    “死!”


    竟是不管好歹,當麵就要與南雲分出一個生死。


    這下南雲避無可避,隻得拔劍相迎。


    “打起來了,好戲開場!”


    “喂喂喂,哥兒幾個,可要賭一賭他們誰勝誰負?”


    “堵住是什麽?”


    一群劍修之中,有人起身吆喝,竟也引得不少人附和,南雲這才注意到,腳下的地麵,有些暗褐色。


    這是血祭幹涸之後的樣子,他心裏一凜,不打算與人硬拚,而是飄然後退,橫檔一劍之後,往右邊斜撩,卸去了對方的力道。


    嗤嗤有聲的劍氣,在地上砸出細密的小孔。


    這種同級劍修交手的凶險,再次讓南雲認識了修行這條路。周圍的人都是一副看好戲的神情,看他們各自站位並不移動,男已婚心下恍然。


    想必這些人,已經通過屋裏,確定了自己的位置。


    既如此,他落地之後輕輕一撩長劍,以靈猴探路反攻而去。


    “該我了!”


    “死!”


    那人見他居然反攻,更加惱怒單手把劍往身前的空中一拋。


    “開!”


    長劍一化為七,瞬間懸浮在他身前,接連飛向南雲,彼此接連成一條直線。


    一劍破開南雲攻勢,另外六劍接連而來,沒有戰鬥驚豔,南雲隻好略微狼狽地閃身躲避,同時單手立劍在身側格擋防備。


    果然,他剛剛站定,呼嘯而去的長劍再次折回,分作六方六劍,對著中間的南雲疾衝而來。


    花裏胡哨。


    初級劍修爭鬥,最忌諱把自己不多的神魂力量用去駕馭套多的劍氣,此舉消耗神魂極快。


    六劍從腳底追著翻飛的南雲爬上半空,他如靈禽翱翔一般左閃右避,想著自家師父舞劍時那種飄然欲走的樣子,他意念跟隨,也有幾分瀟灑,眾人看不出他的狼狽。


    “莫非此人也與李光明是同級的劍修?”


    “不能夠吧?這家夥目中無人,這要是有一個可以和他並駕齊驅的存在,還不得再打一架?”


    有人觀戰,疑惑出聲。


    然後,互相間就開始戒備起來。


    南雲姿態瀟灑,而另一邊的李光明,無論如何駕馭著六劍追趕,總是差那麽一絲絲,但他這六劍齊發,帶著犀利尾跡的景象,也十分讓人神往。


    長劍感悟不如他們的人,看著一追一閃,看著六劍交替著變化隊形,似乎也能有所領悟。


    而在空中如蹁躚蝴蝶的南雲,也漸漸感覺到,隻是駕馭劍氣帶著自己在空中閃避,就已經堪比是練劍的感悟。


    兵器,乃人體四肢的延伸。


    這種發現讓他暗自一喜,了解自身之後,再延伸至手中兵器,這不就是由內而外,以自身駕馭外物?


    地上的人看得津津有味,尤其是某處,一群人聚在一起鬧哄哄的,一邊根據場上的形勢不斷改變著賭注盤口,一邊對兩人的戰鬥點評起來,看樣子,也不太了解的樣子。


    不明白其中奧妙,但就是覺得很厲害。


    而附近卻有七八人,不管李光明如何怒喝,都是安靜地閉目靜坐,一場追逐,南雲看見了劍修百態。


    果然,追了一會兒後,南雲還在空中運單風情,李光明卻已經額頭冒汗。


    “媽的,你到底是不是一個男人?”


    他微微氣喘,南雲聳肩一攤手。


    “是不是男人,你有興趣知道,我也沒興趣告訴你!”


    哈哈哈!


    圍觀的人哄然大笑,李光明的威嚴一下就被破去大半。


    “哼,身為劍修,同級之間都避而不戰,我看你能走到何處?”


    說罷,這李光明也是轉身,幹錯收回劍氣,不跟南雲比鬥了。


    他奈何不得南雲,而且隻從場麵來看,南雲確實太瀟灑了一些,他的六劍齊發雖然華麗,但最終的狼狽,大家又不傻。


    仰頭觀望的眾人,還以為這是好一場龍爭虎鬥,至少,對現在的他們來說,是如此。可李光明絲毫不介意臉麵問題,坐下之後,還對著遠處吆喝。


    “都速度快些,吃過之後,下一輪比鬥開啟。”


    輕飄飄落地,南雲注意到附近有兩人戴著鬥笠,看樣子,一男一女,並排而坐。


    “這位道友,打攪了,我能坐這裏嗎?”


    巨劍最近都沒有保持合適距離的位置了,不得已,南雲走向七八步外,對一個少年人詢問。


    可那少年見他如見鬼一般。


    “多謝道友手下留情,此處是你的了。”


    此人離開,也沒走遠,而是往外走了幾步,看著地上的人道:“抱歉。”


    那人悲憤,卻也奈何不得少年,隻好恨恨地把目光看向外麵,附近的人見了,誰也不願意讓路,彼此互視之後,人們勻出來一個位置。


    終於是沒有因為自己起衝突,南雲才安心地開始打坐,感悟內心那一縷悸動。


    李光明看著打擊很快平靜下去,再次放話道:“小子,想要坐在這巨劍附近,你得經過我的同意。”


    這次,那些之前靜坐的人,也在微微點頭。


    這裏已經形成了一種默認的規則。


    “不必!”


    南雲淡然回應兩個字,忽然神色一陣激動。


    這巨劍散發著金光,也散發著濃鬱的金行劍氣,劍修的五行劍氣與修道者的五行靈氣雖然都能分為五行,可一個是劍氣,一個是靈氣,殺傷力大不一樣。


    而金火兩行的劍氣,一般而言,殺傷力最大最明顯。


    他一下就想到了金隅,要是她在這裏,說不定很快就能恢複化形之後的身軀,那樣,也能憑借她和桃紅之間的主仆感應,判斷出桃紅的元靈是否還在。


    罷了,先行領悟一番再說。


    他靜坐此處,明明能感應到自己和巨劍之間的呼應,可就是無法徹底順心順意地讓自己的劍意,與這巨劍散發的劍意融合在一起。


    他也說不清自己領悟的劍意是什麽劍意,不在五行,他大概隻能以輪回劍術來命名,就叫輪回劍意。


    萬物輪回,生死枯榮!


    一開始他很喜歡這種行而同道的感覺,看著場間劍修,都能感受到一種極為淺顯的吾道不孤之感,可隨著巨劍散發出的劍意,久久不能融於自身,他就有些頭大。


    關於劍道,他隻有一部輪回劍術可以參考,蠻荒的許多古怪和他都熟知,唯獨不知道劍道如何修煉。


    看著場間如此多的人,他又感覺到,一種孤寂感。


    這裏的人都是劍修,可沒有一個人與他一模一樣。


    真是荒唐,大家都是感悟劍意,我這感受算什麽?


    大道獨行,他已經知道路上的孤獨,可就在這麽初級的時候,他就生出這一種感覺,讓本就是一個孤兒的他,惶恐起來。


    一甩頭,他幹脆不想了,提著劍走到李光明跟前。


    對南雲表現出的雲淡風輕印象深刻,李光明還以為南雲主動尋釁。


    “找死?”


    聽著對方這一句找死,南雲一下啞然了。


    如果他猜得沒錯,大家都是最初級,也是最近才能悟劍的劍修。


    在這兩個字裏,他聽見了初級劍修的恫嚇和不自信,就像妖獸麵對看不清勢力的桶內入侵地盤,先要虛張聲勢嚇阻對方。


    “感覺如何?”


    他笑眯眯問著,還拱手行禮。


    “自然極好,你有完沒完?問完了趕緊滾開!”


    語氣依舊是十分的友好,但南雲聽得出,李光明又防備著他,有有些想和他探討。


    “抱歉,打攪了各位。”


    在一群人疑惑的眼神裏,南雲提著劍走了出去,似乎對這裏眉宇絲毫留戀。


    但他也沒走,他隻是在最邊上的一株大樹上,抱著劍肚獨自疑惑。


    既然不是誰都能領悟這劍意,可為什麽大家都被它吸引而來?


    這就是他們說的驚天之變?


    一直暗暗留意著那些服飾不同、又靠近中心位置的人,他看著手裏的長劍。


    劍道也分萬千嗎?


    那我們千道宗的劍道,又是什麽樣子,師父她老人家一人,是不是就是獨成劍道?


    他隻是對心裏的感受感到疑惑,順著想,卻忽然把自己嚇住。


    初入山溪,方知江海無垠廣闊。


    如果,如果宗門之內真有千餘位長老,每人獨成一道,手各方勢力敬重,那?


    越想著,他就越激動難以自製。


    往日不知韓千葉平靜話語的意思,如今,他真的把自己嚇住了。


    神思跳脫,他又一下搖頭。


    不對,外麵人人都說天地大變,血月之期已經過了。


    那這流放之地,忽然出現這種劍道機緣,讓人心生感應,莫非是有人做局?


    一下握緊手裏長劍,他竟生出一種恐怖之感。


    他自己經曆的一切,似乎都不敢多想,又不能不多想,光是被龍青劍主丟到這流放之地,他就不允許自己不多想了。


    未來的天地大變是什麽?


    他還在沉浸在自己的思考和懷疑之中,後方傳來拔山倒樹的動靜。


    無數巨獸碾壓著群山草木而來,不少抱劍的妖族弟子,禦獸而來,看目標,直奔這巨劍所在。


    “放肆,區區外來人族,竟敢濫殺我妖族子民!”


    這一聲雷霆爆喝,是一個女子所發。


    猝然之下,南雲被震得頭腦發昏,倒頭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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