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騅忽然覺得,與其和人類幼崽接觸,他寧願去麵對涉河水君、望江水君兩個老陰魚。


    人類幼崽的問題,太多了!


    終於氣泡內空氣被衛嵐兒折騰幹,需要換氣,黃騅才得以離開。


    到了上麵,兩個水精迎了過來。


    老鯰魚精說:“老爺,沒有人移開井石!”


    井石紋絲未動,當然是沒有人移開。


    被衛嵐兒折騰得滿心鬱悶的黃騅,聽了老鯰魚精的廢話,怒氣直頂腦門,隨之心下連連告誡自己冷靜,若老是和兩隻蠢東西、傻玩意兒置氣。


    不等任期結束,就會被他們活活氣死。


    黃騅壓下怒氣,手指黃泥鰍精說:“你以後叫泥狗子,不準叫小黃。”


    “老爺,小的是泥鰍精。”黃泥鰍精小心道。


    “那也叫泥狗子!”


    涉及到名姓大事,黃泥鰍精又辯道:“老爺,泥狗子沒有小黃好聽!”


    還敢頂撞老爺?


    黃騅心中怒氣再壓不住,上去一腳將黃泥鰍精踹翻,大罵道:“傻玩意兒,敢占老爺便宜!”


    一旁老鯰魚精眼神一動,似是明白了黃騅為啥生氣,走到黃騅和黃泥鰍精兩者之間,對黃騅勸解道:“老爺,您消消氣,消消氣!”


    又回頭對黃泥鰍精道:“黃泥鰍精,你以後就叫泥狗子!”


    黃泥鰍精委屈巴巴地靠在井壁上,不敢吱聲,也不敢動彈。


    新來的老爺,太凶了!


    黃騅瞅一眼眼前老鯰魚精,這蠢東西也占著他便宜,考慮到其一把年紀,心下暗歎。


    “大黑就大黑吧!”


    嘴上兀自憤憤不已地說:“不把你們煮了,老爺消不了氣!”


    兩水精一聽,嚇了一跳,齊齊討聲道:“老爺,饒命!”


    “滾一邊去!”


    罵開兩水精,黃騅不由又想起他在濕葦湖水府的屬下來。


    三十多個大小水精,個個精明伶俐。


    能做事,能分憂。


    小事不用他出聲就能解決,大事等他出手的時候,已經解決了一半。


    而他這駐龍井水府的兩個屬下,一個腦袋不靈光,另一個腦袋壓根就沒有光!


    別說分憂了,能不替他們分憂就不錯了!


    黃騅又暗罵一句蠢笨東西,化出本體,到水麵吞咽空氣。


    再回到水府中,卻發現衛嵐兒竟然躺在氣泡內睡著了,雙手相疊,側身墊在小臉之下,透紅的嘴唇,微微翕動,像是做了什麽美妙的夢一樣。


    小心地將她換進新的氣泡中,又將潰散的氣泡中的廢氣,用法力無聲地驅使到水府之外。


    做完這些,黃騅看著氣泡內香甜熟睡的衛嵐兒,心中歎道。


    “還真是一點兒,都不怕!”


    在氣泡前站了一會兒,就覺無事起來。


    走出水府,將水府石門輕輕掩上,黃騅看著眼前狹小水域,心想既來之則安之,不如趁著現在閑暇,接手一下駐龍井的水務。


    逐抬頭叫道:“大黑,你下來!”


    老鯰魚精大黑下來:“老爺,有什麽吩咐?”


    “駐龍井的水情幾日一報?”


    “回老爺的話,駐龍井水情一月一報。”


    黃騅聽此,不由暗地感歎:“真是不受待見,濕葦湖水情三日一報,涉河、望江水情一日一報,與之一比,一月一報,簡直就差放棄了!”


    各水域水府職責,一是體察水情,按時上報,二是牧養魚蝦水類,防守水患。


    駐龍井沒有魚蝦水類,或者說駐龍井隻有三個當差的,沒有治下之民。


    因而駐龍井水府的水務,就隻一項,體察水情,按時上報。


    水情一月一報,如此一來,與濕葦湖相比,縱然沒有稱心的屬下,也反而輕鬆了很多。


    不過黃騅對此並不高興,水務簡單,意味著難出政績,連跟著升遷也變得更加困難,他可不想一直待在小小的水井之中。


    “那大石之後,也是駐龍井的水域嗎?陪老爺巡查一下。”


    “是,老爺!”


    狹小的駐龍井水域大小不到五丈,而且還被一塊大石隔成兩截,黃騅一眼看之不到。


    所以,他決定巡查一下,畢竟這以後是他管轄的水域,清楚知道轄域每一個地方,是職責所在。


    擠過石縫,來到水域的另一端。


    入眼瞧到西側水域邊緣石壁下,和大石夾角處,有一個兩尺見圓的洞口。


    洞內黝黑,似是連接著很遠。


    黃騅奇怪問道:“這洞口通到哪裏?也是駐龍井水府管轄的水域嗎?”


    大黑也擠將過來:“回老爺,洞口外連通的是惡水淵。”


    “惡水淵?你說這洞口連通的是惡水淵?”


    “是的,老爺,洞口連通的是惡水淵。”


    “上麵沒派人來查嗎,結果又是怎樣?”


    黃騅見大黑答完閉口,就連聲相問,隨之心中又是一歎,若是濕葦湖的屬下,根本不用等他發問,大小的水精,爭著就把前因後果講清楚了。


    同時,得知洞口之後是惡水淵,心思就活泛起來。


    天下之水,井池塘溪,江河湖海,盡歸南、北、西、東四海。


    不過卻也有一例外,那就是惡水淵。


    至於惡水淵,並非單指某一惡水之地,而是對所有地下暗水的統稱。


    不同於井池塘溪,江河湖海地上之水,地下暗水不受風霜,不受雲霞,不為日月光華披澤,缺少太靈之氣,隻有少靈之氣,又不經陸水海水雨雪循環,地靈之氣海靈之氣進行交互,故而被稱之為惡水淵。


    另外,惡水淵不受四海管轄,是所有非法水類的逍遙之地,也是惡水淵得名的又一因素。


    黃騅之所以心思活泛起來,是因為惡水雖惡,其中卻有地上沒有的獨有靈寶靈物,這些寶物價值連城,得之一件,就是了不得的機緣。


    因此也無怪乎他聽到惡水淵三字時,會失態地大聲驚呼。


    還有他能知道這些,全拜望江水君所賜,是在一次談話中,突然講給他的。


    當時隻作是異聞,現在卻起到了用處。


    “回老爺,這個洞口是三百年前出現的,時任的府主老爺上報給了上麵,上麵派了兩位上水君大人來查看,結果怎麽樣,駐龍井水府在案沒有記載,後來駐龍井水府多了一條律令。


    凡駐龍井水府精屬,一律不得擅入惡水淵,違令者嚴懲不貸!”


    “回去吧!”


    黃騅輕輕點了點頭,淡淡地說道。


    惡水淵的出現,讓他被貶謫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許多,連帶著大黑也看著順眼了不少,又聽了大黑比較完整的話,臉上不由露出微笑。


    至於律令,全當沒有聽見。


    同時,也不急於現在就去惡水淵裏一探究竟,那邊衛嵐兒之事未完,封井石若不能揭開,時間久了,駐龍井就會變成一處惡水淵。


    他可不想從在冊的官老爺,淪落成惡水淵的黑戶。


    回到水府,黃騅又給衛嵐兒換了幾次氣,到了酉時,外麵的天也黑了,衛嵐兒悠悠醒來。


    衛嵐兒一醒,就朝氣泡外張望,在看到站在外麵的黃騅後,馬上叫道:“水君哥哥,嵐兒餓了!”


    餓了?


    從上午到現在,可不得餓了嗎!


    救人後的第一個問題出現,雖然之前有曾想到,但真的到來,黃騅仍是無可奈何。


    水下隻有他們三個水類,也無半顆水草。


    哪有什麽吃的!


    他嘴上是說要把大黑野狗子兩個煮了,但總不能真的把他們煮了吧!


    “嵐兒忍忍,這裏是水下,沒有可以吃的,等嵐兒爹爹來救嵐兒,嵐兒就能吃上好吃的東西了!”


    黃騅麵上安慰衛嵐兒,心中卻暗責衛嵐兒家人:“一大家子,都快一天了,還找不過來!”


    “哦!”


    衛嵐兒乖巧地點點小腦袋,又不解地問:“水君哥哥不是已經救了嵐兒嗎?”


    “水君哥哥是在水下救了嵐兒,水君哥哥離不開水裏,嵐兒想要回到家裏,還要嵐兒爹爹來救嵐兒。”


    “水君哥哥為什麽離不開水裏?”


    “水君哥哥離開水裏,就會變成大鯉魚,然後被人抓去吃掉,所以水君哥哥不能離開水裏。”


    “嵐兒不要人吃掉水君哥哥!”


    “那嵐兒替水君哥哥保守秘密好不好?水君哥哥住在水裏,隻有嵐兒知道,不告訴其他人。”


    “好,嵐兒一定替水君哥哥保守秘密,水君哥哥住在水裏,嵐兒誰也不告訴,爺爺也不告訴。”


    黃騅心底沒來由地歎了一口氣,哄騙一個孩子,讓他有一種深深的負罪感。


    而後想到,駐龍井水府暴露出去,帶來的可能麻煩,這種負罪感才稍稍減輕了一些。


    他是水族,不想惹陸地上的麻煩。


    所以不想和人族有過多接觸。


    縱然將來化形,也是前往東海,更不願與人族有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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