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和陳湛北通電話時,總感覺到一種說不明的感覺,那種感覺很奇怪,飄飄忽忽的。


    陳湛北他剛剛抽了血,臉色鬱鬱的,他閉著眼,問著她今天做了什麽事。晨曦一一的說著,再提到中午吃飯那段,她還是選擇省略了。


    隻說道,“我想喝你做的羅宋湯。”


    陳湛北抿著嘴角,“嗯,等我回去,天天給你做。”可是他不知道有沒有這一天。他的眼角跳了跳。時間有限,他現在幾乎在和時間賽跑,配型一直都沒有結果,他怕等不到。


    晨曦鬱結的心情終於一點一點的釋然,“這兩天要降溫,你要注意身體,晚上辦公時記得披件衣服。還有,平時吃飯要注意時間,應酬時不要喝太多酒——”她絮絮叨叨的念著。


    “我知道。”陳湛北笑了笑,笑過他又蹙起了眉。


    兩人一時間安靜的沉默著,電話裏隻剩下兩人淺淺的呼吸聲,可是卻出奇的繾倦纏綿。


    那一晚,晨曦睡得很不安穩。在漸漸習慣了陳湛北的擁抱,一時間離了他,她還真不喜歡,在床上翻來覆去,好不容易在淩晨的時候入睡。


    第二天她計劃去看顧母的,雖然她們相處的時間不長,可是顧母對她真的是不錯的。


    今天天氣難得的出了個大太陽,她打著車去的顧宅。去的時候,顧母和清姨正在院子裏曬太陽。隔著鐵柵欄,晨曦遠遠的就看到她們,畫麵溫暖的好像定格了一般。


    她微微的彎起了嘴角。


    院子裏放著一張圓桌。顧母和她坐在那兒,麵前擺放著清茶,正冒著氤氳的熱氣。


    “我以為你忘了我這個老太婆了。”顧母細細的打量著她。


    晨曦輕輕地歎了一口氣,“怎麽會呢。”她看著她。


    顧母深深地望著她的眉眼,有些恍惚,遺傳真是件奇妙的事,看著晨曦,她總感覺回到了20多年前。如果溫馨還活著,她們也會這樣坐在這兒喝著茶,聊著天,說著她們的青春。


    “伯母——”晨曦輕輕喊道。


    顧母伸出手,“晨曦,有一件事,我一直都沒有告訴你。我和你母親是同學,也是好友。”


    晨曦雙眼猛地睜大,她暗暗的攥緊了拳頭。“怎麽會?”


    室外的風暖暖的吹拂著,帶著芬香。


    顧母微微眯了眯眸子,看著她的樣子,“當年你被徐和平接回來時,我才知道你的存在。”


    晨曦的喉嚨一瞬間被堵住了,“暖曦說當年是我媽媽插入徐和平和陳湛南之間的。”


    顧母的嘴角動了動,“感情的事不是先來後到。湛南雖然和你父親從小相識,可是徐和平對她就是少了一份男女之情。”勉強不來的。


    晨曦心裏一沉,“那麽多我父親心裏的那個人還是我母親?”


    顧母伸出手來,拉住她的手,她的掌心竟是冰冷的汗意,顧母重重的點了點頭,“是的,徐和平喜歡你母親。”稍稍一頓,“我想這麽多年來,他的心意依舊如此。”


    晨曦隻覺得有些難受,“他愛我母親,可是這麽多年來,他為什麽對我——”她垂下了頭,微微的哽咽著。


    顧母明白她的意思,“晨曦,當年的事——”


    “夫人——”這時候清姨從室內匆忙的跑出來,臉色焦急,“暖曦那孩子吞了安眠藥。”


    她的話讓兩人瞬間僵住了。


    清姨隻覺得嘴角有些哆嗦,“徐家剛剛來的電話。”


    顧母深深的蹙了蹙眉,她抬手捂著胸口,心尖一抽一抽的疼,“去醫院看看。”她回頭望了晨曦,“找時間我再和你說。先去醫院,你去不去?”


    晨曦點了點頭,她覺得太過沉重了,沉重的讓她無法動彈。心底有一個聲音去看看吧。


    其實,在這場三角關係中,他們都是太過執著了。如果當初她沒有陳湛北的相伴,她也會和暖曦做出同樣的抉擇。


    到了醫院,徐和平和陳湛南正在和醫生談話,晨曦看著徐和平,他的滿眼的疼痛。晨曦恍惚,很久以前,他也這麽看過她。好像在很久以前,她跑1000米把腿給折了。


    醫生走後,顧母慢慢的走了過去,“暖曦的情況怎麽樣?”


    陳湛南的目光掃過來,她滿臉的諷刺,漸漸的走過來,最後定在她們前方,“你來做什麽?看到她自殺你是不是很開心?”


    晨曦蹙眉,卻沉默著。


    徐和平上前,“先進去吧,孩子醒了。”他說著話時,眸光卻看著晨曦。小女兒現在這樣,大女兒和他漸行漸遠,似乎兩人都沒有了交集。


    晨曦看到他眸光裏酸楚,心裏涼涼的。這一刻,她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母親和他的事。


    顧母從醫生那處知道暖曦的情況,她呼了一口氣,沒事就好。晨曦和她走出醫院的時候,迎麵就碰上了匆匆趕來的顧唯安。


    顧唯安看到晨曦,眉心深深的皺了皺。


    “媽,我先上去看看她。”他有些急迫。


    “你去吧。”顧母點了點頭。


    看著他跑動的背影,顧母重重的歎了一口氣,“這孩子——”想到晨曦在場,終是咽下嘴角的話。


    顧唯安上午有個幾億的合作案,接到消息時,他立馬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給了副總,讓他代表他去簽約。他根本想象不出,曾經那個活潑的人竟然會選擇自殺。


    來到病房時,他有絲猶豫,終於抬手敲了敲門。陳湛南開門時,幾乎沒有一絲猶豫,“你來做什麽?你給我滾——”要是手上有刀,她肯定會砍死他的。


    “伯母,我來看看她。”顧唯安蹙了蹙眉。


    “看她有沒有死?”陳湛南咬牙切齒。


    兩個人在門口僵持著,立馬一個虛弱的聲音飄進來,“媽,讓她進來吧。”暖曦醒過來沒有多久,因為洗胃的原因,她的聲音啞啞的,有些破。


    陳湛南僵直了一刻,咬牙轉身而去。


    顧唯安進來時,隔著幾米的距離,看著床上的她。她半倚在那兒,臉上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才幾日,她幾乎瘦的隻剩下骨頭了。


    顧唯安覺得渾身像灌了鉛一般,他慢慢地對上她的眼。徐暖曦的目光有些渾濁,大抵在經曆過生死一線之後,她整個人似乎都變了。


    “暖曦——”顧唯安嘶啞的喊著她的名字。


    徐暖曦呼了一口氣,慢慢對上他的眼,她勾了勾嘴角,“你別想太多,不是因為你,我隻是喝多了,不小心吃了安眠藥。”


    顧唯安的肩頭顫了顫,他從來不知道她竟然在吃安眠藥,“什麽時候開始吃安眠藥的?”


    暖曦的目光有些渙散,低語道,“你和晨曦結婚那會吧。”


    她的話讓他的心猛地一下抽動了一下。


    暖曦認真的望著他,眼底竟是他的身影,他的眉宇沉沉的。


    “唯安——”暖曦牽動著嘴角,“你有沒有認認真真的想過你,我,還有晨曦的事?”其實一問完,暖曦就有些後悔了。都沒有了意義了不是嗎。


    她幽幽的說道,“唯安,有件事就當是我當年騙你還你的吧。”她定定的看著他,“小舅——”她的話語有些艱難,“小舅他得了白血病。”她的眼睛漸漸濕潤。原諒她再做最後一件任性的事吧。


    她感到一陣陣的疼痛,渾身都很疼,可是最疼是這顆心吧。


    顧唯安瞬間感到一種鈍痛襲上他的五髒六腑,他的臉色瞬間萬變,“暖曦,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玩!”


    暖曦涼涼的勾了勾嘴角,“你若不信就當做是玩笑吧。”其實她真的希望這是個玩笑。


    “唯安,下麵你想做什麽是你的自由。小舅的情況很不好,你知道找不到合適的配型,他隻能——”


    顧唯安似乎還在質疑她的話,額角的青筋一跳一跳的。


    暖曦緩緩地轉開了臉,看著窗外,雙手死死的揪著被褥。無論顧唯安和晨曦是什麽的結局,都和她無關了。


    晨曦的退出,成全了她和他。


    而今她的退出,成全了誰,不重要了。


    經曆一場愛恨糾纏,她忽然明白一個道理,其實退出,成全的是自己。


    她了無生氣的說道,“你回去吧。”


    顧唯安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出病房的,他真的太震驚了。如果說陳湛北真的得的是白血病,那麽陳家人怎麽會如此淡定呢?


    還有晨曦,如果是真的,她要怎麽辦?


    顧唯安心裏惴惴的難受。


    **


    宋輕揚把暖曦的事告訴陳湛北時,一直緊盯著陳湛北的麵龐。徐暖曦是他的親外甥女,這關係擺在這兒呢。現在她離婚又自殺,陳湛北不會無動於衷的。


    過了好半晌,陳湛北努了努嘴角,“其實她們姐妹性子還是很像的。”


    宋輕揚的嘴角抽了抽,“妹夫,你真是高抬你老婆了,她要是有你外甥女幾分能耐,我現在的妹夫該是那誰——顧唯安了。”


    陳湛北慢慢地移開眼神,目光越過前方,有些沉寂,他沉默了一瞬,“輕揚,如果晨曦心裏還有顧唯安,我倒是不介意顧唯安是你的妹夫——”


    宋輕揚有些火氣,“你真是大度。你想我妹還不想呢。告訴你,陳湛北,你最好早點和晨曦說清楚,是生生死,她就算是痛,定是願意和你共同度過的。不要留下遺憾。”


    當然這是最壞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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