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時幕府第一次大評議順利舉辦成功,伏見城這一京都南郊重鎮從此成為臨時幕府指定的政廳,亦是斯波義銀駐蹕京都的據點。


    大評議隻是一場政治前戲,隨著臨時幕府正式開張,一幕幕光怪陸離的政治秀也是紛至遝來。


    各家歌功頌德的歌功頌德,埋頭做事的埋頭做事,連斯波義銀亦是不免奔波在一場場政治秀之間。


    直至春去夏來,天氣漸漸炎熱起來,他還滯留在伏見城。


    ———


    初夏,第一場暴雨之後天氣並未涼爽,反而越發燥熱。


    伏見城外臨時搭建的閱兵台,義銀站在最前麵,身後是一群同心眾集團的高層,各個精神振奮。


    太陽曬幹了校場上的泥水,平整過的場地中站著上百姬武士,抬頭挺胸接受聖人的檢閱。


    早在關東侍所初創時期,義銀為調教禦台人那些桀驁不馴的真田眾,就曾經寫下操練手冊,訓練後世最簡單的立正稍息正步走。


    為了每天吃上白米飯,真田眾那些山猴子強忍著不適接受訓練,還真讓真田信繁練出了一支強兵。


    操練的關鍵不在於姿態標準,而是絕對服從的意識。


    古代軍隊比現代人想象的還要草台班子,大多數士兵不識字,不認人,甚至連拉屎撒尿都沒規矩。


    古代名將的一大標準,就是紮營,紮營的第一要求就是造廁所。


    別看這小小的廁所,多少古代軍隊都規劃不好,時不時發生疫情造成非戰鬥死亡。


    依靠白米飯的誘惑力,真田眾能夠像模像樣的排成隊列,行動一致,已經有點近代軍隊的紀律性。


    就這點差別,讓真田眾南征北戰,大殺四方,最終打出天下第一兵的威名。


    蒲生氏鄉改製斯波遴選,也看中了聖人教授真田眾的操練手冊,拿來一用。


    斯波遴選在經過蒲生氏鄉的改製之後,增加了新的考試項目,但並未屏除原有的新兵營製度。


    原本的斯波遴選就有三個月到半年的實習期,集中學習訓練,並在實習期之後按照成績分配留在同心眾集團,或者下放地方。


    在經過改製之後,通過斯波遴選的新人將組成學兵眾,經過一年的學習之後,再根據最終成績,分配到斯波編製體係中的方方麵麵。


    比起被白米飯誘惑的真田眾,學兵眾更有動力在學習期間表現優秀,她們操練起來自然更加用心。


    所以,當義銀站在閱兵台上,看著眼前軍姿挺拔的姬武士方陣,恍惚間似乎看到了前世軍訓的女同學們。


    同樣是青春正茂的曼妙身姿,同樣是熱情向上的朝氣蓬勃,正應證了那句話,少年強則。。


    氏鄉。。謝謝你。。為我留下了這套優秀的斯波遴選製度。


    悄悄抹去眼角滲出的濕潤,義銀朝身邊的井伊直政點點頭。


    落後義銀半身的井伊直政挺直腰板,大喊道。


    “全體都有,立正!”


    所有學兵啪的一聲,一起從稍息變成立正,同時高喊道。


    “忠誠!”


    井伊直政滿意點點頭,喊道。


    “相信諸姬期盼今日已經很久,我在這裏由衷得祝賀你們,你們經過艱苦的訓練,成功通過了考核,即將正式成為斯波家的一員。


    但你們不要高興的太早!


    通過考核隻是一個開始,你們將會被分配到屬於自己的崗位上。


    我希望不管你們被分配到了同心眾,還是地方眾,又或者是任何地方,都不要忘記今日。


    不要忘記是誰給了你們這一切!”


    “是聖人!”


    “那麽你們該如何回報聖人!”


    “忠誠!忠誠!忠誠!”


    井伊直政狠狠點頭。


    “很好!現在撕下你們左胸前的遮擋布,你們已經是光榮的斯波家姬武士了!”


    所有學兵一起動手,整齊劃一用右手撕下左胸前的遮擋,露出衣服上屬於斯波家的家紋,激動得無以複加。


    井伊直政轉身朝義銀深深鞠躬,義銀點頭道。


    “開始吧。”


    “嗨!”


    井伊直政高喊道。


    “所有人都有,稍息!聽到自己名字的人,到台上來!


    第一屆學兵眾第六席,明裏由,上前!”


    一名容貌秀麗的學兵走出隊列,以標準的步伐走上閱兵台,站到義銀身前,嚴肅行禮。


    義銀深深看了她一眼,她似乎激動得呼吸都亂了,額頭上布滿汗水,一股體香撲麵打在義銀臉上,讓義銀忍不住抽動鼻子,有點癢。


    收斂心思,義銀從井伊直政手中接過一把打刀,遞給激動的明裏由,柔聲道。


    “明裏由同學,恭喜你。”


    明裏由雙手恭謹接過打刀,手指微微打顫,指節用力到發白,她舉刀行禮,喊道。


    “忠誠!”


    等她下台回到隊列,井伊直政又喊道。


    “第一屆學兵眾第五席。。”


    義銀看著學兵隊列,她們的席位是按照這一年來的最終成績來排序,這裏沒有論資排輩,沒有血統家格,唯有自身實力。


    這是蒲生氏鄉力排眾議的學兵製度,為的就是選出最優秀的人才為斯波家所用。


    斯波遴選製度中存在太多的妥協,不管是學區寺子屋之間水平的優劣,還是優待幕府中下層的特別通道,都是不公平的政治妥協。


    可一旦通過了斯波遴選,學兵製度就是最公平的唯成績論,所有政治特權在學兵眾這一年中全部都會消失得無影無蹤。


    能夠依靠自己能力通過斯波遴選的普通家境者,必然是極其優秀的人才,她們會在學兵眾一年期學習中得到最渴望的公平。


    學兵眾跟隨同心眾行動,在聖人的眼皮底下,接受同心秘書處的打分,基本屏蔽了所有政治特權。


    在這裏,有本事就是有本事,沒本事想靠門蔭也靠不到。


    按照武家慕強又喜歡抱團的性格,每年斯波遴選組建的學兵眾,將是未來斯波家的山頭,同一屆畢業的學兵眾之間必然會相互照應。


    沒有背景的優秀人才,通過學兵眾一年表現自己,得到認可,找到自己的圈子,有利於日後發展。


    而她們的仕途順利,也意味著更多有能力的人在斯波家中如魚得水,能夠更好的發揮作用。


    另外,為了保證這些優秀人才不被其他政治勢力惡意打壓,蒲生氏鄉生前還製定了授刀儀式。


    每屆學兵眾的前六席,將得到聖人親自授予的打刀,親口讚許。


    如果說,通過斯波遴選,加入學兵眾,是保證了一個姬武士前途的最低底線,算是聖保組。


    那麽,在學兵眾一年學習中成績衝到前六席,成為聖刀組一員,就意味著前途無量。


    這可能是和平年代,普通人家唯一可以戰勝名門貴胄的路線,是蒲生氏鄉為義銀留下的政治遺產。


    義銀的眼眶再度濕潤,氏鄉,希望學兵製度如你所願,謝謝,真的很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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