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澤直義一番話讓由比濱結衣豁然開朗,打仗和打仗也是不一樣的,有些人生來在羅馬,有些人一輩子都是當牛做馬。


    聖人比較大的孩子隻有三個人,十四歲的武田義信,十一歲的上杉義景,以及十一歲的小團子。


    老四北條美代子,老五島伊織都隻有九歲,就算重視軍功如武家社會,也不可能讓這麽小的孩子上戰場,所以她們注定與這場天下一統的標誌性戰事無緣。


    原本,十一歲的由比濱團子也沒資格去。


    但因為聖人私心提前讓上杉義景元服,這才讓半澤直義抓住了機會,懇請聖人給同歲的由比濱團子一個機會。


    由比濱家這點垃圾底子,上戰場不夠對手一個衝鋒的,由比濱結衣自己去就是丟人現眼。


    但小團子去就不一樣了。


    神裔三姐妹共同上陣,政治意義強烈,誰敢讓神裔出事,誰敢說神裔無功?


    武田義信與上杉義景必然是被嚴密保護,連帶由比濱團子也不會有什麽危險。


    最重要的是,聖人的意圖被大家看得是清清楚楚,花花轎子眾人抬,戰後頭功自然是獻給大殿下二殿下。


    武田義信是聖人長女,同心眾集團推出來的代表人物。


    上杉義景更是聖人欽點的繼承人,提前元服就是來取軍功的,以便日後更有底氣的繼承斯波天下。


    她們都不需要做什麽,隻要老老實實在戰場上待著,戰後必然是讚美之詞滿溢,所有人都會搶著把最大的功勞砸在她們頭上。


    由比濱團子跟著兩個姐姐,就算她一點功勞沒有,難道她兩個姐姐就真有嗎?


    論功行賞之時,大家就算捏著鼻子,也得分由比濱團子一份,否則是說不過去的。


    半澤直義敏銳抓住了這一絲稍縱即逝的機會,為由比濱家做出了最好的選擇。


    她沒有辜負聖人的期待,沒有辜負由比濱結衣的信任。


    隻是由比濱結衣這個笨蛋,她似乎到現在都沒明白半澤直義為由比濱家殫精竭慮,抓住了多大的好處。


    由比濱結衣一點頭,半澤直義立即拉著她去見聖人。


    聖人心軟,最怕由比濱結衣這種郎炮哭哭啼啼,小團子的元服之事,半澤直義有八九分把握。


    畢竟,由比濱結衣是爛泥扶不上牆,聖人也擔心由比濱家實力孱弱,日後難堪。


    有聖人這份眷顧庇護之心,由比濱結衣這輩子是值了。


    這也是半澤直義的底氣所在。


    ———


    多聞山城之內,武田家與由比濱家都在計算,剛剛元服的上杉義景卻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人當了槍使,還在頭疼眼前之事。


    上杉宅,內院。


    上杉義景盤坐在庭院的門廊上,遠處池塘樹影,驚鹿不斷,知了蟬鳴,很是燥熱。


    而身邊的美人哭哭啼啼,更讓她心煩。


    上杉義景無奈歎道。


    “行了,我這是上戰場,又不是已經戰死了,你別哭個沒完。”


    規規矩矩跪坐在她身邊的少年郎,長得俊朗不凡,一襲白衣勝雪,長袖撫麵,正在默默流淚。


    放下長袖,他的膚色比衣服更白皙嫩滑,五官秀氣,隻是帶著郎朗腔,陽柔如普通男子。


    這就是上杉義景的未婚夫,最上駒君,上杉義景當年在繈褓中拉著不鬆手的關東大美人。


    這些年,最上義光憑借這個兒子的關係,左右逢源。


    她一邊與外甥女伊達政宗保持著緊密的奧羽政治聯盟,一邊不斷向上杉謙信這個兒女親家靠攏。


    再加上與聖人的唇齒之緣,得到了暗中照拂,這些年可算是順風順水。


    最上家不想欺負人,但別人想要欺負最上家,也沒那麽容易。


    算起來,駒君的年紀還比上杉義景大一些,要不是上杉義景太小,最上義光早就想把兒子嫁過來伺候未來的天下之主。


    若是運氣好,早早生下女兒,最上家的地位就更穩當了。


    可偏偏,上杉義景這些年的性子變了不少。


    自從來了近畿之後,上杉義景對駒君便不像小時候那麽熱情了。


    駒君倒也沒有長歪,當年可愛的小男娃,如今已然是亭亭玉立的少年郎。


    隻是曾經握住他小手的那個小女孩,已開始用審視的眼神看他。


    聽聞上杉義景要上戰場初陣,前來近畿探望她的駒君頓時擔心得哭個不停。


    美男流淚,我見猶憐,可上杉義景心裏卻拿他比著自己的父親。


    那個仿佛永遠不會老的十六歲少年,他。。才不會為了這種事情哭哭啼啼,他。。仿佛就不是這個世界的男人。


    那麽獨立,那麽堅毅,那麽強大。。男性穿越者都這麽厲害嗎?


    曾經覺得駒君很不錯,懷揣著童養夫的惡趣味,上杉義景倒也不介意與他結緣,但現在。。


    上杉義景與駒君相識這麽多年,感情深厚,但某些情感是勉強不來的。


    孩子大了,知道什麽是喜歡,什麽是愛,更知道什麽是遺憾。


    思緒萬千的上杉義景心裏煩躁,忽然站了起來,對著池塘啊啊啊啊吼起來,嚇得駒君花容失色,愣在當場。


    發泄之後,上杉義景甩甩頭,對駒君柔聲道。


    “沒事,我就是心裏有點煩,不是衝你發脾氣。


    你放心,這次是我的初陣,我心裏有數,聖人心裏更有數,不會有事的。


    武家上陣是天職,你哭哭啼啼亂我心,回去被你母親知道了,反而要責罰你。


    乖乖的,笑著祝賀我初陣,期待我勝利歸來。


    來,笑一個。”


    上杉義景輕浮得伸手捏著駒君的臉頰,讓她的嘴角翹起如笑般。


    駒君被上杉義景動手動腳又擠眉弄眼的樣子給逗笑了,撒嬌著用小拳拳錘了錘上杉義景的肩膀,低聲說道。


    “我會等你回來。”


    上杉義景嘻嘻一笑。


    “那我如果真的回不來了呢?”


    駒君正色道。


    “那我就隨你一起去了。”


    上杉義景麵色一黯。


    “我倒是希望你能忘了我,過好自己的一生。”


    駒君搖搖頭。


    “我這輩子,除了你,什麽都不要。”


    上杉義景長歎一聲,暗道一聲造孽,她看向多聞山城金碧輝煌的天守閣,仿佛看到了父親大人的身影。


    斯波義銀。。我。。你。。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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