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銀坐直了身體,隱隱還能感覺到腰子在抽。他的腦海中一片混亂,但已經沒有一開始那樣失態。


    冷靜了一下,義銀問道。


    “由比濱結衣什麽時候懷孕生孩子的,怎麽沒有上報給我?”


    石田三成有些忙莫名其妙,但還是老老實實說道。


    “去年盛夏生的孩子,算算日子,應該是前年深秋懷上的吧?


    聖人,姬武士生孩子是稀疏平常的小事,一般是不會上報的。”


    石田三成的話是沒錯。


    姬武士除了生產前後三天,平時懷著孩子也是身體康健,不影響工作生活,甚至上陣砍人都行,自然不需要特地上報中樞。


    由比濱結衣出身伊賀眾,家格低下,門楣不振,她的孩子有什麽好值得關注的?何況,還是個未婚子。


    義銀麵上淡然點點頭,心裏卻是一陣糾結。前年深秋,不會真的是那一次吧?


    他記得很清楚,他剛回到多聞山城的時候,宴請招待了關東留學生。也是在那一夜,他喝的有點多,順手就把由比濱結衣給辦了。


    原以為,由比濱結衣年紀不小,應該已經結婚生女,自己無非是犯了一點男人都會犯的小錯,諒她也不敢傳出去。


    誰知道,由比濱結衣竟然還是完璧之身,反而把義銀給嚇到了。聽說是忘不了那個叫八幡的初戀,硬是多年不娶,真是個傻姑娘。


    這下倒好,燙手山芋砸在義銀手裏,男人的責任感丟不掉,隻好承認自己是個壞男人。


    好在由比濱結衣的地位不高,就讓她在廉政眾那個清水衙門躺平擺爛,自己照拂一輩子也不難。


    可義銀真的不知道,她竟然有了一個孩子。那個膽小怯懦的傻瓜,她為什麽不來告訴自己?自己有這麽可怕嗎?


    要說這件事,的確沒什麽人知道,那一夜由比濱結衣是哭著跑掉的,負責看門望風的蒲生氏鄉一直以為由比濱結衣又被義銀訓哭了。


    至於之後,由比濱結衣自己不敢提,別人更不會在意她這個小透明,自然就無聲無息混過去了。


    義銀現在也不敢確定,由比濱結衣的孩子是自己的。也許,是由比濱結衣爽過之後開了竅,自己找人出去爽,然後懷上的?


    義銀還不死心,還在掙紮,盡可能安慰自己,這個鍋未必是自己的,不要自己嚇自己。


    可石田三成接下來的話,卻像是一盆冷水,把他澆了個透心涼。


    說實話,要不是忍無可忍,石田三成也不想跑到義銀麵前來告狀,但由比濱結衣實在太過分了。


    “聖人容稟,不是我刻意為難同僚,實在是由比濱結衣大人太過懈怠了。


    前年入冬開始,她就以懷孕之後身體不適為由,一直不理事務。


    直至去年盛夏生下一女,她更是變本加厲,借口體虛無力,無法理事,繼續窩在家裏修養。


    從前年冬天到現在,都快兩年時間了,她就沒出來管過一點事。”


    石田三成在那頭倒苦水,義銀在這頭越聽越絕望,他幾乎可以肯定,由比濱結衣懷的是自己的種,生的是自己的娃。


    也不知道是義銀的男尊體質特殊,還是其他原因,姬武士懷他的孩子都會特別難受。


    原本姬武士懷孕,就和吃飯喝水一樣沒什麽感覺。但如果懷著義銀的孩子,姬武士就會產生強烈的妊娠反應。


    這就像是女尊世界的姬武士,無法適應來自男尊世界的種子,會出現非常長的虛弱期。


    但意外的好處,就是兩個世界的結合會誕生出非常優秀的子嗣。


    像武田信玄與上杉謙信這樣強悍的姬武士,都是從懷孕開始,一直趴到產後恢複,至少要虛弱一兩年,何況是由比濱結衣那個弱雞。


    石田三成說得越是清楚,義銀這心裏就越是拔涼,沒錯,就是他的種,幾乎能確定了。


    突如其來的第三胎,讓義銀一下子陷入了慌張。


    他是先在關東讓上杉謙信懷孕,然後回歸近幾,再讓由比濱結衣懷孕的。


    所以,由比濱結衣的生產也是在上杉謙信之後,由比濱結衣的女兒是義銀的三女兒。


    義銀不禁苦笑搖頭,這叫什麽事嘛。


    斯波家中這群親信重臣,相互計算,合縱連橫,玩出各種花樣,想盡一切辦法,天天算著時間往義銀床上擠,硬是一個沒懷上。


    而由比濱結衣呢,義銀就那麽一次酒後放縱,就特麽的那麽一次!一槍命中了!


    義銀現在的心情很複雜,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安置這個忽然出現的三女兒。


    因為義銀踏上神道,神裔一說被無數姬武士覬覦,他的孩子已經不是單純的孩子,而是一筆巨大的政治財富。


    大女兒武田義信養在京都,有同心眾集團背書,蒲生氏鄉與井伊直政負責人身安全。


    二女兒上杉深雪,有上杉謙信那個強橫的越後老媽親自照看,也不會有事。


    但這個三女兒。。想起由比濱結衣那副逆來順受的樣子,義銀就覺得頭疼,這個媽自己都保護不了自己,還能指望她護犢子?


    義銀這邊想得頭皮發麻,石田三成那邊還在一個勁的吐槽。


    “差不多快兩年了,由比濱結衣大人就沒出來管過事。姬武士生孩子的事我見多了,但這樣告假修養的,我是真沒見過。


    原本,問注方那邊有個叫半澤直義的新晉同心,還挺熱情得主動過來廉政眾,幫忙整理存檔。


    但今年開春之後,半澤直義似乎是被派了公差,不在多聞山城。


    廉政眾這邊一下子就亂了套,斯波忠基金送過去的賬目堆積如山,存檔混亂不堪。


    聖人,由比濱結衣大人是伊賀勳臣出身的老人,也是第一批吃上斯波編製鐵杆莊稼的有福之人,她這樣不理政務,實在不體麵呀。


    天朝有雲,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斯波編製乃是聖人恩賜,總不好屍餐素位,當個懶散閑人吧?”


    站在石田三成的角度,她跑來來告狀,自然有她的道理。在她看來,由比濱結衣所謂的身體不適,純粹是找借口,這是在忽悠誰呢?


    又不是沒見過姬武士生孩子,人家三天就能開工,你前後躺了兩年,就你的肚子精貴,與眾不同?


    廉政眾的任務,是歸檔斯波忠基金的賬目,等待同心秘書處定期審計。自打沒有了半澤直義的幫忙,這半年的存檔變得混亂不堪。


    這一年多時間,因為斯波織田之戰的緊張籌備,不管是義銀還是同心秘書處,都沒有太在意斯波忠基金的正常運行。


    義銀因此不知道由比濱結衣懷孕生女之事,同心秘書處也沒有功夫好好審計。


    現在戰事停歇,同心秘書處隨時可能回複正常工作。石田三成看著廉政眾那邊一堆亂七八糟的事,心裏怎麽能不慌,怎麽能不怨?


    你由比濱結衣自己擺爛也就算了,萬一賬目短斤缺兩鬧出點什麽問題來,石田三成是要跟著一起倒黴受罰的,豈不是冤枉得很?


    所以,石田三成這才摒棄了一貫謹小慎微的態度,跑到義銀座前告狀,想要把自己的責任先撇清。


    她這也是故技重施。


    上次,斯波織田之戰導致北陸道商路物流中斷,石田三成擔心各地糧倉庫存不足,導致斯波忠基金無法兌付福利糧。


    所以,她提前跑到義銀麵前訴苦,義銀給她出了個糧票逆回購的主意,算是讓她提前規避了風險。


    這件事讓石田三成嚐到了甜頭,她這次一樣是提前來訴苦,免得日後廉政眾存檔混亂,提前把自己的責任摘出來。


    可石田三成萬萬沒想到,自己這一次,恰恰是踢到了鐵板上。


    義銀當然很清楚,由比濱結衣不是躺平擺爛,她是真的元氣大傷,自己的種沒那麽好接。


    心想這三女兒出生已經一年有餘,自己才剛剛知曉,義銀又是煩惱又是愧疚。


    石田三成在他麵前指責由比濱結衣,作為一個男人,一個父親,義銀臉上是火辣辣的燙,但他又不能明說什麽,一肚子火蹭蹭上漲。


    看了眼侃侃而談的石田三成,原本清秀的姬武士,此時在義銀眼中卻是變得有些麵目可憎。


    義銀冷冷說道。


    “斯波編製怎麽就不能養懶散閑人了?”


    義銀不滿得一開口,頓時把石田三成嚇到了,也嚇糊塗了。石田三成不太明白,自己到底說錯了什麽?


    說起來,石田三成也算斯波家的老人,是當年第一批跟隨義銀前往關東打基業的姬武士之一。


    她做過大熊朝秀的副官,管理過直江津關所,現在是斯波忠基金的負責人。不是深受義銀信任的人,做不到她的位置。


    石田三成也很珍惜,要知道,以她的出身,如果不是搭上了斯波家高速發展的快車,這輩子頂了天也就是近江國一個地方小豪族。


    所以,石田三成一直是小心做事,讓義銀對她非常滿意,像今天這樣不假言辭的表達不滿,還是第一次。


    看到石田三成神色不安,義銀的語氣卻沒有軟化,而是冷冰冰繼續說道。


    “伊賀眾當年隨我征戰三好家,為我立下汗馬功勞,由比濱結衣更是第一批同心眾出身。


    伱知道第一批同心的來曆嗎?


    那是我與十河一存在奈良之地決戰,十死無生之時,組建起來與我一起衝鋒陷陣的勇士們!


    現在斯波家的日子好過了,這些功臣跟著享點清福,怎麽就不可以了?”


    義銀絞盡腦汁為由比濱結衣開脫,但由比濱結衣這些年也實在是不爭氣。


    讓她去新選組,碌碌無為。讓她去斯波忠基金,還是碌碌無為。最後隻能在廉政眾這個清水衙門躺平,實在是爛泥扶不上牆。


    所以,義銀想幫她說幾句話,還得追溯到當年的大和之戰,也是無奈之舉。


    其實,義銀說什麽都不要緊,他的態度才是最要緊的。他一開口,石田三成就感覺要糟。


    石田三成以為自己已經很高估由比濱結衣,但沒想到,那個唯唯諾諾的軟弱女人,竟然與聖人的關係這麽親近。


    自己這狀,看來是告錯了!


    石田三成蔫了不敢再啃聲,義銀卻是餘氣未消。


    女兒都一歲多了,自己才知道這件事,還是被別人告狀告到自己麵前才知道的,這事氣不氣人啊!


    義銀也不知道是衝著石田三成發火,還是發泄情緒,越說越快。


    “那個問注方的新晉同心叫什麽來著?半澤。。半澤。。”


    “回聖人,半澤直義。”


    “對!半澤直義,她做得好!


    同心之名,本就該是同心同德。她願意幫助同僚,體恤同僚,這是個很好的年輕人,回頭我會讓同心秘書處予以嘉獎。”


    石田三成見義銀如此反應,更是大氣不敢亂喘,這時候她隻想著脫身離去,哪裏還有告狀的心思。


    義銀看了她一眼,又問道。


    “由比濱結衣那孩子,叫什麽名字?”


    石田三成愣了一下,不知道義銀這話題怎麽又飄到無關緊要的孩子身上去了,思索道。


    “好像是叫做團子吧?臣下也不確定。”


    義銀皺起眉頭,團子?這是什麽鬼名字啊?


    不過也難怪,由比濱結衣自己的名字就不咋地,給女兒取小名,自然也不咋地。


    就像是陽乃,雪乃,結衣這類名字,都不是符合武家禮儀的忠義直信之流的好字,隻能說是鄉下村婦自己瞎想亂取。


    這也是從另一方麵證明了她們的門楣低賤,出身不堪,在講究家格出身的武家社會,名字不符合禮儀是非常糟糕的缺陷。


    高田姐妹還好,頂著一個斯波家唯一譜代的名頭,別人也不敢說三道四。而由比濱結衣這個小軟蛋,可不就是被人隨便欺負嗎?


    義銀歎了口氣,他決定回一次多聞山城,去看看孩子。


    這一年多時間,義銀一直在京都坐鎮指揮,全部心思放在和織田信長鬥智鬥勇上麵。


    他還真沒有回去過多聞山城,更不知道由比濱結衣竟然偷偷摸摸生了個女兒。


    義銀看了眼石田三成,他感覺有點累了,已經不想再多說什麽。


    “還有別的事嗎?”


    石田三成頭上冒汗,伏地叩首說道。


    “稟聖人,沒有了。”


    義銀淡淡說道。


    “沒有就退下吧。”


    “嗨!”


    石田三成剛要離開,義銀忽然想起一件事,又叫住了她。


    “你回去之後,將糧票逆回購的職權從斯波忠基金剝離出來,相關的賬目和權限,轉交給高田陽乃。”


    “嗨!”


    石田三成不敢多問,她以為這是義銀對她告狀的處罰。其實,這本就是義銀答應了高田陽乃的要求,與由比濱結衣之事沒有關係。


    但這其中關聯,石田三成不知道啊。她不在乎失去糧票逆回購的職權,她更擔心失去聖人的信任。


    石田三成心裏後悔,平時看由比濱結衣是軟柿子一個,誰知道她和聖人的關係竟然這麽好,這人藏得好深呀。


    早知如此,自己何必當這惡人,幹這傻事?


    石田三成越想越悔,匆匆離開,想著如何討好由比濱結衣,趕緊補救過錯。


    而義銀此時,心裏也百般不是滋味。


    高田陽乃與立華奏的聯手不香了,麗璐和克莉絲汀娜的組合也不惦記了,他隻覺得剛才閃了的腰肢,現在抽得難受。


    自己啊,自作自受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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