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昏暗的房間傳來拳拳到肉一般的聲響,還時不時有如同幼貓乞食般的低鳴傳出。


    就在此時,不遠處的庭院燈火忽然通明,人聲開始鼎沸,而這邊的義銀卻似乎沉迷於自己的事情,對外變化一無所知。


    庭院的防務是井伊直政布置,如今她與聖人在內密談,誰都不敢打攪,在外守護的同心眾也不會放外人進來打攪。


    不知過了多久,終於有人走進院子,在皎潔的月光倒映下,立華奏的臉蛋在樹叢屋簷間忽暗忽明,銀白的頭發仿佛會反射光華。


    她幾步走上門廊,在拉門之外停了一停,月光將她的身影打在紙門上,終於引起了室內兩人的注意力。


    立華奏看著紙門,借著月光看見門內支起一條人影,隨後傳來義銀的聲音。


    直到明智光秀忍不住問道。


    這句話仿佛是一個信號,讓義銀一股熱血衝破了腦袋,而井伊直政也為聖人高興成了一團爛泥,渾身顫栗。


    義銀搖搖頭,又問道。


    在義銀踏上神道之後,津多殿便成了聖殿,天台宗所獻的光明九德鎧,就是在這座津多殿內供奉。


    立華奏不管裏麵如何,隻是在外麵默默等待。


    義銀哼了一聲。


    立華奏清淡的語氣,仿佛在室內產生了激烈的化學反應,讓井伊直政驚羞交加,情緒緊張。


    立華奏卻還是那副不在乎任何事的三無表情,跟在義銀身後,一起走出了院子。


    義銀勉強壓製著自己充血的腦袋,昏昏沉沉問道。


    歎了一聲,義銀問道。


    看著明智光秀那蒼白虛弱的俏臉,義銀心中五味雜陳。


    「後悔嗎?」


    他找得仔細,甚至沒有注意到明智光秀已經走進津多殿,走到了自己的麵前,和自己一起專注得看著孩子。


    而井伊直政的緊,張,又讓義銀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不由自主發出嘶嘶聲。


    義銀也不抬頭,繼續瞅著孩子,反問道。


    義銀頓時鬧紅了臉,用咳嗽聲遮掩自己的尷尬,轉身走在前麵,不敢回頭再看立華奏一眼。


    此刻,奇妙丸在義銀懷中用好奇的大眼睛看著自己的父親,雖然兩人剛才接觸不久,但這種血脈相連的感覺卻讓孩子非常安心舒適。


    多聞山城,津多殿。


    「是男是女?」


    奈良盆地是大和族起源之地,天皇朝廷在此興佛,盆地山勢,多以天朝各地佛教山門或神佛命名,多聞山也是如此。


    「我覺得還是像聖人多些。」


    織田家的清洲會議正在如火如荼舉行,各方勢力正在為分割織田信長的遺產,爭得麵紅耳赤。


    在這個時候,這個地點,聽聞斯波神裔第十個孩子降生,讓兩人情何以堪。


    「你說她像不像織田信長?」


    這座雄偉山城屹立在北大和,向東去往伊賀盆地,向西通向卡守山脈防禦河內的郡山城,向南是奈良盆地的佛寺群,向北是去京都。


    殿內,九色大鎧以主位之後的紅色仁字鎧為首,分別供在左右。


    隨後,立華奏看向義銀。


    此時,明智光秀已經受命前來多聞山城,等候聖人處置。


    「那你怎麽舍得殺她?」


    明智光秀笑嗬嗬說出這句話,讓義銀真不知道該生氣,還是該憐惜。


    天台宗獻上光明九德鎧,帶領各大佛教宗派將義銀推上神壇,鼓吹他是毘沙門天降臨。


    「不後悔,您是了解我的,我從不後悔。」


    「鳩占鵲巢呀。。你這家夥真是。。不忘初心。。」


    這座多聞山城是尼子勝久督造,作為近畿斯波領的中心要地,鎮守四麵八方。


    而義銀,他也需要給自己的女人,自己的孩子,一個新的未來。


    ———


    十年之前,她提出了鳩占鵲巢之策,十年之後,她還在為此殫精竭慮。


    蒲生氏鄉也從比叡山接回了織田奇妙丸,回到了多聞山城。


    當年,義銀剛才打下近畿斯波領,他就與上杉謙信一起下關東,離開了近畿。


    「你的身體好些了嗎?」


    立華奏上前,替義銀拉好鬆鬆垮垮的腰帶,將衣領立起遮擋住吻痕,隨後用自己的舌尖舐去他臉上的水漬。


    義銀望著懷中女兒,在她五官眼眉間尋找織田信長的蛛絲馬跡,卻是越找越傷感。


    義銀看向立華奏,不明白她阻攔自己的用意。


    「是個女孩,尼子幸盛大人已經給她取了乳名小鹿,想請聖人過去看看孩子。」


    明智光秀說道。


    半晌,義銀歎道。


    從此多聞山城又多了一座名為津多殿的家廟,為聖人禮佛所用。


    津,潤也。津多,滋潤無數。


    「好些了,隻是沒辦法再為聖人生孩子了。」


    「她的勢力太大,又不肯和聖人您睡覺,不利於鳩占鵲巢之策的落實,我也很為難,隻能除之而後快。」


    「尼子幸盛大人生了。」


    「先是足利義輝,後是織田信長,你為什麽總是不聽話,總是讓我為難。」


    不知過了多久,拉門打開一條縫隙,義銀從裏麵走了出來,用身體擋著立華奏的視野,隨手關上了拉門。


    「嘶。。」


    而毘沙門天,恰恰就是天朝佛教中所說的多聞天王,佛教護法。


    「隻要未來斯波天下不為難,我死而已,不用聖人替我為難。」


    此時,義銀正坐在主位上,懷中抱著的,正是那個滿月就失去了母親的可憐孩子,織田奇妙丸。


    這個夏天,聖人的第十個孩子在郡山城誕生,尼子家迎來了自己的少主,家業興旺,指日可待。


    「聖人在看什麽?」


    義銀歎道。


    義銀抬頭看向明智光秀,隻見她麵色蒼白,身形病態,一副我見猶憐的優雅知性模樣,還在一臉認真


    的思考回答。


    立華奏的話從門外清冷飄來。


    明智光秀無奈道。


    事忙的義銀隻在郡山城陪了兩日,就告別剛出生的小鹿與她虛弱的母親,回返自己的居城,多聞山城。


    「我們走,去看看孩子。」


    多聞山與義銀的神道契合,被世人視為天意,因此多聞山城也算是義銀這位毘沙門天的道場聖地。


    而義銀當初避開京都爭鋒,不與足利織田兩家立即決裂,主動回歸居城,韜光養晦,出家入道。


    「那尼子勝久呢?她又沒妨礙到斯波天下,你為什麽要害她?」


    明智光秀虛弱得笑了笑。


    「那時候也沒見著孩子,興許當時見著了,就舍不得殺了。」


    「這樣,才方便抱孩子。」


    「聖人止步。」


    「什麽事?」


    有這樣的女人,這樣的屬下,義銀真不知道該為自己高興,還是為自己難過。


    看著明智光秀冷靜又認真的表情,義銀心裏忽然冒出前世聽過的一句話。


    隻有偏執狂才能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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