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銀說出了他想到的籌碼。


    “殿下,明國有言:上兵伐謀。農閑時節尚遠,征伐上尾張,我們還可以多做些準備。”


    信長一聽,來了精神。一旁的勝家與利昌也看著她,看她準備怎麽幫利家。


    “哦,你想到了些什麽,說來聽聽。”


    義銀心裏將想法再過了一遍,覺得沒什麽紕漏,說了出來。


    “岩倉織田家世代領著尾張守護代之職。現任家督織田信安雖然是個平庸之輩,但我母親斯波義統死後,織田信安的守護代職就名正言順成了尾張國的最高統治者。”


    織田信長眯著眼,點點頭。


    武家社會曆來有下克上的傳統,征伐上尾張四郡最重要的還是為了增加實力。


    如果因為名不正言不順而導致上尾張的姬武士們兵亂四起,她也不免焦頭爛額。


    更何況還有美濃國的一色義龍冷眼旁觀,上尾張征伐隻能速戰速決。


    “那你有什麽辦法嗎?”


    見信長有了興趣,義銀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上下織田本就是一家,這尾張守護代豈是她岩倉織田家可以私相授受的嗎?


    我願意替殿下上洛獻金於足利將軍,說服公方殿下將尾張守護代一職賜予殿下。”


    義銀開口就是胡說八道。


    上織田家是宗家嫡傳,不管是被滅的下織田家信友,還是先代織田信秀留給信長的織田家,都是下克上的產物。


    可這是封建時代,京都哪知道尾張鄉下織田家亂七八糟的關係。


    義銀的斯波家是個沒人承認的西貝貨,但是他自己的身份確實是斯波家宗家嫡子。


    雖然斯波家敗落了數十年,但血統地位還是被足利將軍承認的。


    尾張守護斯波家提議更改手下的守護代人選,隻是換個織田不是換家族。織田信長又願意獻上重金,義銀想不出足利將軍會拒絕的理由。


    這樣,織田信長對尾張國的統治就是足利將軍指定,這對於穩固統治非常有好處。


    雖然足利家已經大不如前,可鄉間的地頭地侍又不知道,還是很敬畏將軍家的威嚴。


    而且毛遂自薦上洛京都,也是義銀對這次利家殺人事件的表態。


    我都去將軍那裏支持信長統治尾張國了,那麽斯波家圖謀不軌的事肯定是子虛烏有。


    愛智十阿彌的言論就是徹頭徹尾的汙蔑,利家的行為雖然衝動,但也可以理解是忠君的過度表現。


    皆大歡喜,皆大歡喜呀。


    信長抬眼看義銀,見他神情誠懇。


    “值得嗎?為了利家。”


    信長忽然對義銀與利家的關係產生了興趣。


    本來她覺得十阿彌的言語是無稽之談,可義銀為了保住利家連尾張國的名義統治權都交出來了,讓她產生了一絲懷疑。


    義銀心裏憋屈,你這女人也太多疑了吧!我是怕你以後找斯波家茬,你反而懷疑我的清白?


    雖然和利家的確說不得清白兩字,可義銀不能認呀。誰知道這喜怒無常的信長是不是忽然起了占有欲。萬一真把我當成了禁臠,這不但救不了利家,自己也陷進去了。


    “這與利家姬無關。斯波家已經向殿下效忠,自然要為殿下出謀劃策,這是義銀的本分。”


    一番話聽得信長喜上眉頭,這少年真會說話,我愛聽。


    “恩。讓犬千代這笨蛋滾去熱田神宮思過,那裏的鬆岡氏監督著。”


    利昌喜出望外。本來以為這次要減封罰金,沒想到就這樣混過去了。


    利家的少主身份沒動,也沒有減了家裏的知行。思過嘛,反正利家還年輕,磨磨棱角也好。


    監督的鬆岡氏也是老尾張,與前田家有些關係,信長這麽安排基本就等於沒罰利家。


    “謝主上開恩。”


    利昌俯下謝恩,又感激得看了義銀一眼。


    這次利家能涉險過關,全賴義銀出手相救。為此,義銀變相流放去了京都。


    近幾這些年動蕩不安,戰亂頻發,路上很難太平。義銀身上還帶著為信長討要守護代的任務,這也不像說得那麽簡單。


    足利家現在還不知道是個什麽情況,如果完不成任務,回來吃掛落的可是義銀自己。


    由此可見,義銀對利家之事的確是全力以赴,是個值得深交的武士。


    義銀對利昌微微點頭,其實他心裏並不怎麽在意。


    利昌是個老狐狸,從兩邊下注的織田內戰就能看出來,她的感激值不了幾個錢。


    可前田家的利家,利久,利益卻都是武藝高強,忠肝義膽的姬武士。也不知道是不是基因突變,狐狸窩裏蹦出三隻猛虎。


    利家為人厚道,人緣極好。利久和利益母女雖然因為內戰和她疏遠,但情感上還是很在乎這個親眷。


    義銀犧牲自己,母女倆心中肯定會好好記著。忠誠這種東西,義銀不嫌少。


    利家在織田家中聯係得上軍中柴田派,自身又是信長野孩子團成員。看似普通,其實混得相當好。


    想想就算沒自己,利家這次也是有驚無險,自己的相助其實就是賺人情。


    用一次京都之行換取信長的鬆口,義銀並沒什麽吃虧,反正家中本來就是陽乃內政,利益軍事,他就是尊擺設。


    去京都最大的風險就是人身安全,這些年足利家衰敗,近幾太亂了。


    可雪乃的事情發生後,義銀反省了很久,之前那種滿足現狀的狀態其實很危險。


    這是亂世,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如果不多找點籌碼,路邊開劍館的都能爬到你頭上噓噓。


    在織田家內的發展暫時停滯了,信長也不允許義銀爬的太快。


    斯波家嫡子身份是他的優勢,也是缺陷。信長真的不在乎斯波家尾張守護的身份?未必吧。


    想到這個隱患,義銀決定上京一次。


    一方麵,為信長求取尾張國守護代,抵消隱患。


    另一方麵,斯波家嫡子的身份不能浪費,去京都看看能否從足利家獲得更多的籌碼。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類似雪乃的事可能還會發生。但隻要身份越高,地位越重,能欺負自己的人就越少。


    天守閣的一處靜室內,利昌正對著利家開口大罵。


    一旁的村井長賴在利家耳邊將事情解決的過程一一說給利家聽。


    利家眼神流轉,麵色不改。


    “總之,你給我馬上出發去熱田神宮。那邊藏書多,你這陣子給我安心讀書,長長腦子!”


    利昌說得氣喘籲籲,利家還是一副神遊在外的樣子,氣冷抖。


    利家對母親一躬,恭敬地回答。


    “利家明白,讓母親費心了。”


    利昌哼了一聲,還是心裏一軟。


    “鬆岡氏與我家關係不錯,我會打好招呼,你且安心。去吧,記得先向殿下辭行。”


    利家站了起來,又是一鞠躬,拉門就要走出去。


    利昌忽然一句。


    “你就不後悔嗎?”


    利家摸摸自己的小腹,回頭展顏一笑。


    “不後悔。”


    我已經得到了最寶貴的東西。


    心裏念著,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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