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盛山城一夜變天,義銀穩坐天守閣,明智光秀在旁輔佐。


    百地三太夫帶人抓捕各家叛逆,前後滅族十餘家,血染山城。


    天色才微微亮起,義銀派出的使番已經回報。


    後續補給聽聞飯盛山城已下,加速趕來,第一批輜重今日午時便可抵達。


    義銀觀望座下各大將,點名前田利益。


    “利益姬,你與麾下餘野軍勢留下。小心守城,看顧後勤補給,不得有誤。”


    “是,殿下。”


    思來想去,義銀最信任的還是前田利益。


    此去幕府軍中,照著明智光秀的意思,多半不會打仗了。


    那麽留下伊賀眾餘野的三支備隊,也不會有分兵弱軍的危險。


    反而看守後勤,保護補給線,才是之後戰局的重中之重。


    另外,他看了一眼鈴木重秀。


    這些天雖然戰事順利,這位有貴婦氣質的傭兵首領卻是暮氣沉沉。


    十河一存戰敗大和,三好義興因她而死。三好長慶緩過氣來,絕不會放過雜賀眾。


    她是走投無路,才跟著義銀。隻是戰後該何去何從,心中亦是惶恐不安。


    “鈴木姬,你帶雜賀黨回紀伊國吧。”


    鈴木重秀一愣,連嗨都忘了說。


    這仗還沒打完,斯波義銀就要卸磨殺驢?說好的軍功呢?


    黯然之下,也無從反抗,不得不回答。


    “是,殿下。”


    義銀見她惆悵,知道她起了誤會,搖搖頭。


    這些傭兵就是沒有安全感,被人賣了太多次,有一點變化就往最壞的結果想。


    他沒有把鈴木重秀用完就丟的打算,反而想要扶持雜賀黨一脈。


    雜賀眾的地盤在紀伊國東部。


    西可以盯住根來眾,幫助和泉細川家穩定南方,不會再受兩麵夾擊的威脅。


    東可以威懾大和南部,筒井順慶的地盤,讓她老實一點。


    北麵是南河內,遊佐家現任家督遊佐信教多半是弑母上位,此人野心勃勃。


    得南必然望北,遊佐家安穩,北河內就難以太平。


    義銀奪了北河內送給三淵家,就得把收尾做得漂漂亮亮,讓武家們刮目相看。


    這才能做好做強,斯波家這塊金子招牌,在之後的武家合縱連橫中打造自己良好的信譽。


    所以,對待鈴木重秀要給足了甜頭,不然這些雇傭兵轉頭為別人效勞,近幾南部的局勢又是迷霧重重,沒了抓手製衡。


    “鈴木重秀!


    我斯波義銀做事,一向言必行,行必果。


    為我作戰,該給你的,我自會給你。


    看你的模樣,莫不是以為我要過河拆橋!”


    演戲這事,義銀都快成本能了。演一個剛烈正直的斯波禦前,真是信手拈來。


    鈴木重秀被義銀喝罵,亦是轉醒,心中帶著期待,俯首認錯。


    “鈴木重秀愚鈍,實在是對不起!


    還請禦前示下,雜賀黨回國之後如何行事。”


    義銀滿意地點點頭。


    “你回去之後,出兵威脅根來寺。


    我不需要你真做什麽,隻要把根來眾從岸和田城引回去就好。”


    鈴木重秀一愣,這事不難,相反非常簡單。


    雜賀眾信仰一向宗,與根來寺的真言宗新派本就不合。


    如今根來眾大部不在國內,過去挑釁一番,也說得過去。


    這事對於雜賀眾來說,是舉手之勞,甚至可以說每年都會做上幾次。


    義銀的考慮在於,擔心和泉細川家還能堅守多久。


    如果幕府三好談判還未結束,和泉細川家自己就崩了,明智光秀的謀劃也是無用。


    武家都是現實的,不會為了死人出頭,除非死人的名頭可以用來爭取更多的利益。


    要保證明智光秀戰後的幕府布局成功,首先要保住和泉細川家不會在此戰中滅亡。


    如今細川元常與細川藤孝都被困在岸和田城,如果城破身死,那一切休矣。


    所以,義銀安排鈴木重秀去撩撥根來寺,讓根來眾撤兵。


    如果和泉細川家連安宅冬康一路上岸的水軍都抵擋不住,幹脆還是滅亡算了。


    這種廢物遲早死在亂世,不值得斯波家拉她家一把。


    至於給鈴木重秀的好處,義銀說道。


    “好好做事,戰後,我許你紀伊守護代官之職。”


    鈴木重秀猛地抬頭,難以置信。


    她出身低微,根本沒有資格出任一國代官。


    況且畠山家被國一揆踢出紀伊,乃是她一手包辦。


    畠山高政恨她入骨,必然從中作梗,守護代一事難以成真。


    義銀掃了她一眼,不悅道。


    “你不信我?”


    “鈴木重秀惶恐,我信。謝禦前大恩,鈴木家願為禦前驅使,甘為斯波家門下走狗。”


    鈴木重秀激動萬歲,伏地叩首。


    對她來說的天大難事,對於義銀,卻是不難。


    鈴木家是國人,地位低下,本沒有機會成為守護代。


    可照著守護代的規矩,是守護提名,幕府將軍恩準,其實並不涉及血統門第。


    當初義銀就是以斯波宗家世襲尾張守護的名分,為織田信長求取尾張守護代。


    所以,隻要畠山高政鬆口。


    以她的紀伊守護之職,向足利義輝為鈴木重秀求取守護代,這事就能成。


    問題在二。


    一,畠山高政恨鈴木重秀入骨,如何肯出麵?


    二,足利義輝會不會首肯?


    這就要謝謝遊佐信教了。


    要不是她把畠山家在河內的統治權掀翻,畠山高政絕不會如此好說話。


    如今的畠山家沒了地盤,是落地的鳳凰不如雞。畠山高政再高傲,也硬氣不起來。


    雖然這些年畠山家式微,遊佐家得了南河內實權。


    但畠山家依舊有幾萬直領在河內,也有著一群直臣要養活。


    再硬氣的人,也硬不過肚子要吃飯。


    如今她的直領一部分在北河內義銀掌握中,一部分在南河內遊佐家手上。


    戰後這些直領會不會被其他武家吞掉,就看她識相不識相了。


    將軍對於遊佐信教弑母獨立一事,其實心知肚明,但迫於形式不得不妥協。


    足利義輝剛烈如火,怎麽可能容忍遊佐信教耍弄她,隻是暫時顧不上罷了。


    隻要畠山高政鬆口答應鈴木重秀出任紀伊守護代。


    義銀就會以軍勢壓迫,讓遊佐信教不敢吞並了她的南河內直領。


    北河內直領,也會讓給畠山高政,至少給這個三管領之一的貴胄一份體麵。


    此事,將軍必然認可。


    幕府三管領是足利家以下最高階的貴族,又都是足利一門親族。


    足利義輝沒理由打自己的臉,讓親族被遊佐家這樣的叛臣欺負。


    如此,隻要畠山高政肯麵對現實,那就一定會服軟。


    即便她不肯,她家的直臣也會逼著她服軟。


    說到底,人都要吃飯呀。沒了直領,大家吃什麽。


    至於鈴木家的國人血統太過低劣,出任守護代為眾武家鄙夷。


    反正被笑話的是畠山家,義銀才不在乎。


    畠山高政已經背了一個敗家女的名頭,就別在乎再背一個尊卑不分的罵名。


    保住畠山家的直領才是要務,餓著肚子還要什麽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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