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理,近藤勇都明白,但她真是不甘心。


    身為天然理心流宗家,當然想要將自家劍道發揚光大。


    可家業淪喪,自己已是浪人,奔波勞碌如喪家之犬,心中懷有抱負又能如何?


    土方歲三見她神色黯然,勸慰道。


    “其實機會也是有的。


    亂世無常,如果哪天京都亂起來,斯波家與足利家不和,我等就有了用武之地。


    足利將軍麾下大目付是柳生宗嚴,斯波家目付有柳生宗矩,兩母女對立,雙方家督肯信用她們嗎?


    到了那時候,我們倒是有了機會出頭。”


    近藤勇啞然失笑,笑罵道。


    “胡說八道,怎麽可能呢?


    外麵傳言,足利將軍已經與斯波謙信公定親,等他回轉近幾就會成婚。


    兩人珠聯璧合,聯姻結盟就在眼前,哪會有你說的那種可能存在。


    要想兩家翻臉,除非將軍不在,新的公方大人看斯波家不順眼才行。


    呸呸呸,我胡說什麽呢。”


    近藤勇自知酒後失言,說話間有些詛咒足利義輝去死的意思,傳出去可是大不敬之罪。


    土方歲三倒是無所謂,說道。


    “亂世裏什麽事不可能發生呢,你放心,這裏就我們姐妹三人,暢所欲言也沒事。”


    近藤勇心中還是不以為然,這種可能性近乎不存在。


    近幾劍道,已然是上泉信綱的新陰流大興,令各家劍派眼紅。特別是塚原卜傳所傳的流派,更是咬牙切齒。


    比起劍術修養,塚原卜傳真刀真槍的信念更得劍客愛戴,而上泉信綱倡導的竹劍被鄙夷為膽怯怕死,非劍客所為。


    但現實卻是上泉信綱卸任將軍的劍術師範後,其弟子柳生宗嚴繼任。新陰流因為兩代被將軍看重,各武家另眼相看,紛紛追捧。


    柳生宗嚴鑽研新陰流劍道,自創柳生新陰流。其女柳生宗矩據說也是劍術通達,聲名遠播,母女並稱劍豪。


    近藤勇這一支天然理心流,是塚原卜傳所傳,香取神道流的分支。都已經混成了浪人,拿什麽跟如日中天的柳生新陰流比。


    土方歲三這遠景就是白日做夢,說出來寬慰一下宗家而已。


    三人都是天然理心流高手,但身為宗家的近藤勇壓力更大,她有責任將這一支劍道存續下去。


    劍道流派之間的嚴酷,不比武家作戰輕鬆多少。


    地方上比劍廝殺求開道場,京都中求取貴人賞識,哪個不是拚命去爭?稍有懈怠,就會斷了傳承。


    近藤勇歎了口氣,喝了個悶酒,搖頭不語。


    土方歲三見她心情不好,說道。


    “我等都是天然理心流弟子,即便流落至此,也要心懷上進。


    所謂盡人事,聽天命。既然沒辦法,那麽就做好自己的事,等一個機會出現。”


    近藤勇看了眼身邊比她們小幾歲,還顯得稚嫩的衝田總司,對土方歲三說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挫折不會磨滅我的鬥誌。


    隻是你做事要收斂一些,延續天然理心流是我的責任,但我更希望你們兩人好好活著。”


    三人中,衝田總司年紀最小,聽兩位姐姐吩咐。


    近藤勇是首領,做事小心謹慎,顧全大局。


    而土方歲三雖然一副羞澀溫柔的樣子,卻是智謀最高,手段最毒的狠角色。


    壬生狼為高田陽乃辦事,這幾次行動出手很重,皆是土方歲三指使,近藤勇不得不警告她,注意分寸。


    畢竟她們是惡黨,是野武士,是浪人。


    掛在新選組名下做幫閑卻沒有名分,如果出了什麽差錯,必然被丟出去背黑鍋,下場難料。


    土方歲三無奈看著近藤勇,說道。


    “我們有的選嗎?


    斯波新選組在堺港震懾不住,拉我們來做事。緣由其一,的確人數太少,其二,卻是由比濱結衣此人手段太軟。


    如果我們和她一樣軟弱,高田陽乃憑什麽重用我們?


    由比濱結衣是斯波家的家犬,她有資格軟弱。我們是一群野狼,如果沒有價值,就不值得飼養。


    你以為我們有的選嗎?”


    近藤勇歎了口氣,她說道。


    “所以,你想要表現,以取代由比濱結衣成為新選組的首領?


    我警告你,她可是斯波同心眾出身,真正的家督嫡係,高田陽乃也不能動她的位子。


    你有這種危險的想法,會害了姐妹們!”


    土方歲三搖搖頭,說道。


    “不是我,是你成為新選組首領,你才是我們認可的大姐頭。


    我打聽清楚了,由比濱結衣是被同心眾排斥,這才灰溜溜給踢到堺港做事。


    你想,如果是家督信重的嫡係,怎麽可能淪落到給商奉行打下手?


    高田陽乃不一樣,她雖然隻是商奉行,高田家卻是斯波家唯一的譜代家臣,她妹妹更是家中目付首領!


    如果我們能得到她的賞識,把由比濱結衣壓下去,那麽就有機會拚一拚!”


    近藤勇看著她,肅然道。


    “你自己說的,高田陽乃隻是利用我們,我們沒名沒分隨時會被拋棄。


    你還真指望京都大亂,柳生家不被信任,讓我們有了機會出頭?


    你自己的話前後矛盾,不覺得可笑嗎?”


    土方歲三笑了笑,給自己狠狠灌了一口酒,吐出一口濁氣。


    “誰說不是呢。


    但人活著總要有些念想,總得有個努力的目標,不然和死人有什麽區別?


    我們一無所有,什麽機會都沒有,你不感到絕望嗎?


    有時候把做夢的事當真去拚一把,反而不用胡思亂想,自幽自怨。”


    她對著近藤勇眨眨眼,讓這位壬生狼的首領不自覺紅了臉,這是在暗指她的沮喪。


    的確如此,機會渺茫到沒有,但也比整天混沌度日要好,即便沒有未來,至少充實了現在。


    她揉揉腦袋,罵道。


    “就為了一點點不可能的希望,你硬是要去重手懲治商家,壬生狼被人當成了街麵上的瘋狗。


    真是受不了你,下次由我來帶隊,特麽的,老娘也想瘋一把了。”


    兩人相視一笑,芥蒂皆去。


    三人皆是同門,相互扶持度日,雖然不是親姐妹,卻是勝過親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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