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銀想得很美,但他腦子沒壞,知道眼前這關不好過。


    想要武田晴信回歸一個武家大名的理智,川中島血戰帶給雙方的負麵情緒必須清除。


    武田家臣團明顯慫了,那麽問題就出在於。。


    義銀冷靜看著眼前的靈柩。


    也就是說,武田信繁這根刺,必須拔掉才行。


    他有些明白過來,武田晴信所謂的折磨到底是什麽。


    以義銀今時今日的身份,不能殺,甚至不能留下外傷給武田家臣團添麻煩。


    家督要發泄情緒可以,武田家的家臣們能裝作沒看見。但至少外表是真的看不見,才方便大家裝。


    那麽,可以使用的手段就少了,無非就是羞辱男人的那點事。


    義銀看著武田晴信,她雙目中還帶著日夜哭泣後的紅絲。


    俗話說,女要俏,三分孝。


    武田晴信與武田信繁姐妹情深,如今靈前的她,堅毅中帶著一絲無奈。


    豔麗外表下包裹著,因為無法為妹妹報仇而悲傷的靈魂,真是分外動人,使人食指大動。


    義銀心中默默安慰自己。


    古有韓信胯下之辱,今日之事我也可效仿古賢,忍忍就過去了。


    他徹底放下了反抗的心思,準備迎接痛苦的一夜,甚至還有點小期待。


    外表微微變化,裝作一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模樣,加上係統生涯不犯的特效,顯得神聖不可侵犯。


    義銀深知,要讓武田晴信把氣撒幹淨。她需要的不是曲意逢迎,而是義銀痛苦不甘。


    義銀越不爽,她就越爽。


    所以這次要過關,就得好好表演,讓她滿意,滿溢。


    武田晴信不知道身後的義銀心思千轉,她正在琢磨的是如何重新確立自己的權威。


    川中島之戰是她一力推動,如今戰損慘烈,她要負全部責任。


    好在,最能威脅到她家督之位的譜代眾損失慘重,山縣昌景也是聰明,趁機把持住譜代眾領袖的位置。


    山縣昌景看似是替譜代眾來逼宮的,但言辭間卻閃爍。


    她是武田晴信的小姓出身,兩人利益緊密。


    如果沒有家督撐腰,僅僅憑著母親的血脈,她坐不穩譜代眾大佬的位置。


    她扮演的角色,似奸實忠。


    武田晴信看了眼乖乖站在一邊的武田信廉,這位三妹一向被武田兩姐妹壓在底下,俯首帖耳。


    如今武田信繁過世,武田信廉心中彷徨,唯恐武田家內亂,自己成了雙方爭奪的焦點,死無葬身之地。


    她早早過來先見姐姐,又一言不發,不肯出頭。擺明態度是站在家督一邊,以防武田晴信誤判。


    武田晴信稍稍安心,譜代眾不亂,一門眾中武田信廉可以對抗穴山家,小山田家。


    她自己的旗本眾這次作戰損失不大,軍勢完整,甲斐眾內部暫時壓得住。


    武田晴信又看向信濃眾諸姬。


    信濃國被山勢隔絕成四個區域,各地武家關係單薄。


    武田晴信攻略信濃正是利用了這一點,一家家遠交近攻,分化蠶食,才拿下這個比甲斐國石高多一倍的大國。


    這次川中島合戰,甲斐眾損失慘重,信濃眾的實力就顯得紮眼。


    麵前四人中,木曾義康是南信眾首領,諏訪賴豐是中信眾首領,這兩人是武田晴信最不放心的。


    南信多山,唯有木曾穀一帶的溪穀平原田地最多,木曾家世代占據此地,是南信說一不二的大佬。


    諏訪家出自諏訪大社,乃是神社出身,信濃的宗教領袖。


    足利義滿屠滅朝廷,瓦解了神道教,但信濃國大山閉塞,山民依然篤行山神。


    諏訪家世代把持信濃民眾的信仰,百餘年間在中信,一直是能與信濃守護小笠原家分庭抗衡的地方大佬。


    這兩家在當地根深蒂固,誰來統治信濃,都要留些好處給她們。


    武田晴信對她們也是恩威並施,幹服之後給足好處拉攏,這才穩住了地方。


    所以,一旦武田家勢力衰退,首先要當心的就是這兩家反水。


    當初為了限製兩家,在中信與南信之間,武田晴信是砸下了一個楔子,那就是保科正俊。


    保科家也曾對抗武田家的入侵,但卻是投降最早的信濃眾。


    之後武田晴信驅使這些投效者,組成信濃先方眾,以夷製夷對抗信濃當地武家。


    保科正俊因為作戰賣力,軍功卓著,被武田晴信信重,成為了先方眾的首領。


    說起來,她才是這些武田麾下信濃眾的帶頭人,隻是其他人不鳥她而已。


    武田晴信將她封在中信與南信之間的重鎮高遠城,擔任守備。其心思眾人皆知,就是看住木曾與諏訪兩家。


    而真田幸隆更不用提,拿下戶石城後被武田晴信重用,提拔到東信眾首領位置,恩賞深重。


    真田家剛才占據高位,根基不穩,沒有和武田家討價還價的底氣,反倒是四人中最讓武田晴信放心的一個。


    武田晴信之所以不害怕信濃眾反水,也是因為她們自己就矛盾激烈,無法形成共力對抗武田家的支配。


    想清楚一切,武田晴信抬頭看著眾姬,說道。


    “武田上杉兩家大戰,乃是一場悲劇。


    信繁不幸死於戰陣,禦台所親來吊喪,我武田晴信感激不盡。”


    諸姬沒想到,武田晴信會把抓住斯波義銀這事,如此定調。


    如果斯波義銀是來吊喪,那就是使節。兩軍交鋒,不斬來使,斯波義銀就沒有了性命之憂。


    而且,武田晴信將川中島合戰定義為悲劇,那是想要談判咯?


    見到家督恢複理智,武田家臣團提起來的心終於放下三分。


    她們真是打怕了,如果雙方能夠和談,那是再好不過。


    兩家本就沒有深仇大恨,無非是爭奪北信這一戰略要地產生了摩擦。


    誰知道,雙方大姐頭都是狠人,帶齊人馬打了個兩敗俱傷,手下家臣團死到想哭。


    搶地盤當然是找軟柿子捏,誰願意和石頭碰。既然不好惹,那就是朋友,什麽都可以談嘛。


    上杉家那邊也不好過,相信不會拒絕武田家的誠意。特別是斯波義銀在手,武田家拿到了一張大王牌,對談判更加有力。


    等諸姬想清楚了這些,麵色紛紛緩和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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