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田信虎說完,高阪昌信在身後不禁低下了頭。何止是聯姻方的隱患,這孩子造成的麻煩可能更大。


    武田晴信微微一笑,對母親說道。


    “這個孩子如果是女兒,我就出家修行,不再結緣。”


    武田信虎罵道。


    “胡鬧!真是胡鬧!”


    她罵罵咧咧,卻對武田晴信一點辦法都沒有。


    她現在隻有一個武田晴信生母的身份而已,失勢多年,早就沒有實力威脅到女兒。除了罵幾句胡鬧,她還能怎麽樣呢?


    心中不爽,武田信虎退開幾步,麵色轉冷說道。


    “北條幻庵到了掛川城,說服今川氏真去伊豆國居住。她們找我來與你說和,希望雙方就此罷手。


    今川氏真因為駿河眾,遠江眾的背叛,也是心如死灰。如今除了掛川城的朝比奈泰朝,她對誰都信不過。


    北條家開了幾個條件,但我總覺得這不是北條家的底線。北條幻庵裝得平靜,其實她很心急,可以適當壓一壓她們的條件。”


    “母親希望我答應議和?”


    武田信虎冷哼一聲。


    “你不用試探我,甲斐眾的底子我很清楚,這場仗她們已經很難堅持下去。


    剛才我進城之時,城下町還發生了甲斐眾強搶商屋財物的醜事。你自己心裏清楚,你是不想管,還是不敢管?


    既然這麽困難,那就借機下台吧。


    我在駿河國呆了多年,要提醒你一句。東海道商路打通多年,這裏的商家與駿河眾關係非常深。


    不管你是不是故意縱容甲斐眾爭奪商家的財產,駿河眾那邊都會積累不滿。


    聽我一句勸,不要再打了,好好收拾一下內部,以免步了今川氏真的後塵。


    北條氏康的目標不是東海道,你和她在這裏較勁不值得,鬆平元康才是你應該小心的人物。


    此姬有些能耐,不動聲色就收買了西遠江三人眾,一個春夏就占據大半個遠江國,你一定要小心。”


    武田晴信看了眼侃侃而談的母親,心中有所感動。


    “母親今天與我說這麽多,可是有了遠行之心?”


    武田信虎哈哈一笑。


    “我前半輩子為武田家打拚,後半輩子被今川義元捏在手裏,當作對付你的底牌。


    如今,今川氏真看不上我,你也不待見我,我還留在這裏做什麽?早就想去近幾看看,沒想到等到白發蒼蒼才得以成行。


    今日替今川北條兩家來當說客,是為還今川義元的人情。之後你願不願意議和,我就管不了了。


    這次回去,我會直接離開,前往近幾。”


    武田晴信遲疑半晌,回了一句。


    “近幾也不太平,母親其實可以回甲斐養老。”


    武田信虎看了她一眼,眼中露出一絲欣慰。


    “也許有一天,我在外麵待膩了,會想要回歸故土吧。


    隻希望到那時候,你還記得我這個母親,為我留一處容身之所。”


    武田晴信閉上了眼睛。


    “母親永遠是母親,不管何時,甲斐國內總有您一個座位。”


    武田信虎站起身來,回頭撿起自己拋下的刀劍,一一掛在腰間。


    “你懷孕的事,我不會告訴今川北條兩家。但我還是希望你生下孩子以後,可以考慮一下結緣的事。”


    武田晴信睜開眼,衝著母親笑道。


    “母親,你覺得信玄這個法號怎麽樣?”


    武田信虎氣呼呼甩手往外走。


    “不管了!老娘不管了!隨你胡鬧去!”


    走到門口,她忽然停下腳步,轉頭說道。


    “今川北條兩家利用海路在駿河灣隨意往來聯絡,這是欺負武田家沒有水軍。伊勢誌摩兩國盛產水軍,我會先去那邊瞧瞧。”


    武田晴信淡淡說道。


    “有勞母親大人費心了,高阪昌信。”


    “嗨!”


    “母親大人前往近幾的旅費,你去準備一下。”


    “嗨!”


    這一次,武田信虎沒有拒絕女兒的好意。她最後回頭,深深看了一眼武田晴信。


    “自己當心。”


    武田晴信直起因為懷孕而粗壯的腰杆,勉強鞠躬。


    “母親大人,珍重。”


    說完,兩人再沒對上一眼,未來各自安好吧。


    ———


    北條今川兩家請武田信虎前往駿府城,促成與武田晴信的和睦。駐紮在遠江國中部曳馬城的鬆平元康,也在關注著這三家動向。


    曳馬城天守閣內,鬆平元康正在聽取忍眾的情報。


    在場還有數名重臣,分別是東三河旗頭的酒井忠次,西三河旗頭石川數正,譜代老臣本多重次。


    隨著三河國穩固,遠江眾大部歸順。鬆平家業蒸蒸日上,鬆平元康也越來越顯得威嚴。


    她聽完情報,皺眉道。


    “所以說,武田晴信已經答應了條件,那麽今川氏真離開掛川城沒有?”


    “回殿下,今川殿下已經隨北條幻庵的船隻,一齊去了伊豆國。”


    座下忍眾伏地叩首再起,抬頭露出一張清秀的稚臉,表情冷漠。此人便是服部正成,服部保長之女。


    服部家本是伊賀眾之首,餘野的野武士領袖。


    因為伊賀國被幕府武家圍堵,服部保長早年有意投效足利將軍,改變伊賀眾的命運,結果很失敗。


    徹底灰心的她,帶著族人離開了沒有希望的伊賀國,來到三河國投效鬆平家,至今已有三代。服部正成是她女兒,也是她的繼承人。


    這次遠江征伐,服部保長讓女兒挑起大梁,也是想讓她在主君麵前露臉,為家業繼承做好準備。


    鬆平元康讓服部正成離開,等她走後,才對三位重臣說道。


    “武田晴信與我有約,兩家夾攻今川家,她得駿河,我得遠江,雙方以大井川為界。


    如今她迫於北條家的威脅,主動背棄盟約。但我對遠江國還未徹底控製,這時候不宜與她翻臉。”


    本多重次鞠躬說道。


    “殿下說的是。


    如果現在與武田家翻臉,以武田晴信之狡詐,她必然躲在背後支持東遠江武家反抗我家,消耗我們的實力。


    等她完全消化了駿河國,再借機發難,突入遠江國與我家搶奪此地。”


    酒井忠次搖搖頭,連聲可惜。


    “今川氏真到底是平庸之輩,就這樣放棄了今川家的祖地,逃去伊豆國受北條家庇護。


    真是愧對祖先,枉為武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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